院門外,烏魯西輕蔑一笑:「殺了你?卡修,你倒是算了筆好賬。修達殿下現在正是接任近衛長官的關鍵時候,如果這時候你在我的府邸裡出事,會怎麼樣?」
搶過對方遞來的鐵劍,烏魯西沒有捅過去,只是用劍身貼在卡修的臉上,連拍了幾下。他邊拍邊道:「在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候,你是不是算好了我不會對你出手?」
唇畔勾起的弧線擴大了,烏魯西眼中冷意更勝:「或者你認為我現在不殺你,就是原諒你了?」
卡修貪婪的看著烏魯西的臉,不漏掉一個表情,金髮神官的話,跟伊爾·邦尼漸漸重疊起來。在來這之前,年輕的書記官對他說道:「卡修,就算你把命給他,他也不會原諒你,留在這兒哪都別去。」
卡修摸了摸綁在腰間屬於自己的短劍,又摸了摸手裡的一把——那是當初烏魯西被黑太子擄走時留下的。他將它從劍鞘裡□,用軟布輕輕擦拭了一遍,這鐵劍被他保管的很好,閃動著寒光。
「邦尼大人,這是我唯一能想出來的贖罪方法,除了我的命,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他了。而且他現在想要的,也只有這一件東西吧?」
「還有其他解決方法。」書記官淡淡地說道,「卡修,相信我,你不需要這樣,我們還有很多選擇,而你選的恰恰是最極端的一種。」
卡修聽完大笑起來,「鏘」得一聲將鐵劍收入鞘中:「邦尼大人,如果你說的方法,是將那個被我們傷害過的神官,抓來囚禁在你的空宅子裡,就大可不必再提了,這樣只會讓烏魯西更加恨我們,你的話,我再也不會聽。」
書記官臉上的從容,終於被打破:「卡修!」他叫道。
留著清爽短髮的俊朗男人,向他鞠了一躬,起身說道:「邦尼大人,告訴凱魯殿下,不……姆魯西二世陛下,今後,我再也無法追隨他了。」
「卡修,死解決不了問題,只是一種逃避。」書記官道。
「伊爾·邦尼大人,死不是逃避,而是解脫,我已經決定好我的未來了。」卡修向書記官一拜,坦然道,「我畢生的願望就是看到陛下登基,現在這心願已經達成,殿下已經不需要我了,而我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向烏魯西贖罪。」
「登基只是一切的開始,陛下需要我們。」伊爾·邦尼篤定道,他在說服對方,卻同時也在說服自己這個心,不要有任何動搖,「陛下希望建成一個沒有戰爭,人人都能安居樂業的國家,在這之前,我們還有很多硬仗要打。」
「殿下需要的是您這種有志之士,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卡修貶低自己道,「烏魯西他也曾經說過,總有一天,我們會生活在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中,沒有戰爭、沒有飢餓,大家都能讀書識字,生病就醫……」他說到這哽噎了一下,「知道嗎,邦尼大人?待在他身邊的感覺很舒服,那時候,明明在打仗,在他身邊卻總覺得被諸神祝福,遠離了戰場,到達了一個平靜的世界。」
卡修轉身,不讓對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直直往門口走去:「只是這麼一個人,被我傷害了,再也不會對我說出那番話了吧?」
伊爾·邦尼看出卡修執意要走,立刻命令門口兩旁的侍衛攔住他。卡修拔出鐵劍,幾下就擊飛了這些人手裡的武器。身為最強戰車隊長的他,是這些守衛根本無法比擬的,差距太大:「伊爾·邦尼,你是攔不住我的。」
書記官看著對方格外瀟灑的背影,隱藏在袖子裡的指甲刺進了肉:「你們幾個悄悄跟上,快去!」他緊抿雙唇,一臉的冷峻。
把他們迷得團團轉的金髮神官,這輩子唯一愛的人是娜姬雅王太后,為了她可以毫不猶豫的付出一切,這個調查結果,是多麼讓人絕望呀……
鏡頭轉到烏魯西這邊,卡修從回憶中清醒,任由冰冷的鐵器,一次次拍打自己的臉上。即使有些疼,卻不是那種割開皮肉的疼法。他倒希望烏魯西在他臉上劃上幾道口子,至少他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烏魯西,我並沒有認為你現在不殺我,就是原諒我了,一次都沒有那種想法!」
「你的確想不出來這種伎倆,但另一個人就難說了。」烏魯西冷哼了一聲,「伊爾·邦尼呢?那個陰險狡詐的傢伙怎麼沒跟你一起來?還是躲在這附近什麼地方看熱鬧呢?」
「烏魯西——」卡修無從辯解,這附近有書記官的手下,他知道,因為那些人一直都跟著他,但他真不希望對方因此誤會他。
卡修臉上瞞不住事,見他這幅摸樣,烏魯西的目光更冷了:「你這表情……就是說有了?」
將鐵劍從對方臉上拿來,烏魯西用刀子般的目光,狠狠剮了卡修一眼:「你走吧,我不殺你,你不配髒了我的劍。」
他說完將劍收入鞘中,轉頭往自己的院子裡去,留給對方一個決絕的背影。
這個誤會,讓卡修有口難辯,但一個將生死早已置之度外的人,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面,卡修仰起頭,露出燦爛的微笑:「夏爾曼大人,你說得對,我的確不配髒了你的劍。」
烏魯西的腳步頓住了,不是因為對方的話,而是稱呼。對方叫他「夏爾曼大人」,讓他想起了在軍營裡的那段美好時光,只是對方在奸-污他時,一直叫他「烏魯西」。
轉頭看到卡修燦爛的微笑,烏魯西晃神了一下,心中隨之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而這時候,卡修已經抽出自己的短劍,對準了胸口:「烏魯西,我還能叫你夏爾曼大人嗎?」
別人都想在稱呼上越親密越好,他卻反過來,因為這個人人都能叫的稱呼,對他有特殊意義。
烏魯西的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要死出去死,別弄髒了我的地!」只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卡修就不會尋死覓活了吧?這齣戲碼,他不願意配合。
卡修笑著搖了搖頭:「對不起,原諒我任性這一次吧。」
西台法典上有一條,不管是誰死在別人的地頭,那塊地的主人,都要負責安葬對方。
原諒他任性這一次,直到現在,卡修還是存著私心,希望能葬在金髮神官的地盤上,和對方用這種方式在一起。
舉劍,揮下,劍透胸而過,殷紅的血在淺色的衣服上暈開,瞬間印紅了一片。
「卡修,你——」烏魯西沒想到對方真會刺下去。他愣了愣神,對方顫抖著嘴唇,勾起一縷微笑,「夏爾曼大人,好懷念當初那段日子,是我……毀了它。」
烏魯西嘴角重新掛出了冷笑,夏爾曼大人?他記憶中的那個卡修,可不會對他做那種事。
的確被毀了,他的卡修,他的那段記憶……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不會原諒你的。」烏魯西胸口劇烈起伏,「而且你懷念的那個我,也只是我表現出的假象。你根本不瞭解我。」
他提氣向周圍看呆了的護院們命令道:「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將大門打開,伊爾·邦尼的人肯定就在附近,跟他們說,讓他們把人抬回去,或許還能交代個遺言什麼的。」
一個好心的僕人,想要上去給卡修止血,被烏魯西厲聲阻止:「別去動他!保持現場,不然人來了就說不清了!他是自殺,別把你們自己給搭進去,聽見了沒!」
「咳咳……夏爾曼大人,你還是……這麼善良,咳咳……」卡修捂著胸口笑道。
某宅男搖了搖頭,也笑了兩聲,只是意義完全不一樣:「卡修,你根本不瞭解我,不過也沒這個機會瞭解了。如果你死了,我仍然不會原諒你,不過心情會很好,但我還是恨你,你把我的地弄髒了。」
「咳咳……真的很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兩位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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