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程迭戈住處門口的人朱莉安見過兩次面,第二次在派對上見過,那時她是科恩的女伴,當天那兩個人頻頻用德語細聲交談。
目光落在了她手機上,這款手機她剛剛在雜誌上看過,這款手機最吸引人是它的外殼設計,迪奧最新堆出的地中海藍系列,實物比起雜誌上的還要好看,看著手機朱莉安忍不住的讚歎:「你的手機可真不錯,是那位德國男人送你的吧?」
那位還是沒有說話,真是難相處的女人。
朱莉安尷尬的揉了揉頭髮:「好了,蕎姨,我們進去吧,我可以和你保證的是這位的確是酒店的服務生,上次我去找程迭戈的時候就見過她。」
說完之後朱莉安的手回到輪椅推架上。
「等一下。」肖蕎壓住了朱莉安的手,她怎麼想都覺得這位出現在這裡號稱是酒店服務生的女人看著有一點的奇怪。
「蕎姨。」頭頂傳來了朱莉安拉長著的聲音:「你該不會是覺得她是小偷吧?如果蕎姨覺得還不放心的就打電話給程迭戈吧,這樣一來不就清楚了。」
肖蕎覺得朱莉安的話有道理,得到程迭戈的確認之後掛斷了手機肖蕎再次去看那位給她印象一直不怎麼好的女人:「你可以離開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點頭,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說了一句「祝您身體早日康復。」之後匆匆忙忙的離開。
都說了些什麼呢?對一個就只有幾個月生命的人說祝您身體早日恢復健康還真的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忍不住的肖蕎回過頭去,那女人剛剛進入電梯,電梯門關上,眉頭下意識皺起,肖蕎怎麼想都覺得那女人好像對這裡很嫻熟的樣子。
頭頂又傳來了朱莉安的歎氣:「蕎姨,還覺得人家是小偷嗎,程迭戈都已經和你證實了,蕎姨不是說過嗎?程迭戈從來不和你撒謊。」
這倒也是,肖蕎回過頭來,不再去關注那個女人。
「蕎姨,你剛剛有點凶。」朱莉安一邊把輪椅推進房間裡一邊說著。
肖蕎想了想,的確她剛剛對那個女人有點凶,不知道是不是第一眼和落入她眼底的紋身有關,肖蕎就覺得那個紋身看起來充滿戾氣,這樣一來也導致那女人的面相也充滿戾氣的樣子,肖蕎在心裡想著要不要讓程迭戈換一位房間服務。
驟然伸出的手讓諾丁山下意識間尖叫了起來,串出喉嚨的那個發音迅速被手掌摀住,伴隨著那道熟悉的氣息諾丁山停止了掙扎,任憑著那個人把她帶到拐角處的房間,這是專門堆積著酒店客人所遺漏下來物品的儲藏室,這裡大多時候都是靜悄悄的。()
房間門關上他就親吻了她,唇瓣溫柔,輾轉著傳達著眷戀。
「怎麼來了?」她低聲問著他,這個時候程迭戈應該在公司上班。
「我偷偷溜出來看你有沒有生氣。」他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知道嗎?在接到蕎姨電話的那一瞬間我在想著是不是就那樣告訴蕎姨,蕎姨那個出現在我房子裡的可愛女人叫做諾丁山,是我愛的姑娘,現在她是我女朋友,未來她將會成為我的妻子。」
頓了頓,他的聲音裡頭充滿著濃濃的自責:「諾諾對不起。」
諾丁山搖頭。
「諾諾,蕎姨的身體越來越糟糕了,所以最近的脾氣有點不好,如果她說了讓你難堪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我有那麼小氣嗎?」諾丁山沒好氣說著。
「不,不,一點都不小氣。」程迭戈忙不送的說著。
把被程迭戈弄亂的衣服整理好,諾丁山來到了窗前,透過窗戶看著程迭戈,看著他和酒店員工禮貌的微笑,捂著嘴偷笑,這位先生可真會裝,明明剛剛那麼壞,壞透了,他又把手伸進了她制服的裙擺檢查了。
禮拜天,和之前的一樣諾丁山和程迭戈吃晚飯回到了他的住處,一回到住處諾丁山就被拉到了計重器上去,不多不少,諾丁山的體重增加了零點五公斤,可明明達到了程迭戈要求的那樣可他沒見到有多高興。
瞅著她的臉:「我恨不得你每天就像脹起來的氣球一樣。」
程迭戈臉上的表情還真的和他說的話一樣,一副恨不得她像氣球脹起來一樣的樣子,踮起腳尖唇觸了觸他的唇:「那你以後每天多吻我,吻一次呢我的體重就會增加零點一公斤。」
「有這樣的好事?」他手握住她的腰,臉俯下,唇在她臉上一陣胡亂觸碰之後,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手越過了胸衣拽住她胸前的兩團,肆意的揉捏著嘴裡一本正經的說著:「嗯,效果很顯著,都腫起來了,我剛剛吻了你十次,我猜那一公斤的肉都長在這裡了。」
抓起了沙發靠墊,狠狠的朝著程迭戈頭砸去。
這一晚,他們用掉了三個避孕套,最後一次發生在清晨,下午程迭戈會飛日本,禮拜五才回來,等禮拜五晚上他從日本回來要陪她一起去挑選聖誕樹,過幾天聖誕節就來臨了,兩具汗淋淋的身體疊在了一起,她的臉深深埋在了枕頭上,他的身體覆蓋在她背上,屬於他的依然埋在她裡面,他們的手指依然還緊緊的糾纏著,他叫一聲諾諾她就答應一聲,就那樣他們傻傻的就像孩子一樣不停的重複著「諾諾」「嗯」中看著天光一點點的泛亮。
從北京飛東京的航班定在下午一點時間,上午十點四十分程迭戈見到了來自倫敦的一位客人,這位客人把他所想要的資料交到了他手上。
整十一點,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拿著那份文件程迭戈來到了落地窗前,位於五十一層樓上的采光極為充足,迎著大片大片的光程迭戈把文件高高舉起,此時此刻他臉上戴著那副伴隨著他十幾年的眼鏡,透過鏡片他聚精會神的看著手上的文件,裝文件的是深色的文件袋,文件袋上還加了一層真空套件,只要他解開那個套件,再拿出文件袋,打開文件袋那麼屬於諾丁山手腕上的紋身秘密就解開了。
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才會經歷過三次以上的自殺。
真空套件被拆裝,手觸到了深色的文件袋,文件袋用膠質拉鏈固定著,手落在了文件加密接頭上——
最後一秒,程迭戈發現自己膽怯了,遲遲不動的手、突突跳動著的太陽穴都充分的說明著他此刻的膽怯。
充斥在程迭戈腦海裡的是朱莉安那時和他說的話「程迭戈,我祝你被她第三次甩。」還有諾丁山冷冷的聲音「最好不要那麼做。」「那麼,我們之間就完了,我還可以讓你知道的是我們之間再無任何挽回機會。」
程迭戈努力的回想著那個時間諾丁山說那些話的聲音,隨著那些聲音在腦海裡越來越為的清晰,手掌心裡開始沁出了細細的汗。
眼鏡被洩憤般的摔到了一邊,手緊緊的握住那份文件,快步走回到辦公室桌前,站停,幾分鐘之後,頹然的把文件擱在了急需銷毀的文件分類上,從文件底下抽出另外的文件蓋住,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要是她說的話是真的呢?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他在背後查她她真的和他提出分手呢?程迭戈可以確定的是,諾丁山那時和他說話時語氣是極其認真的。
十一點十五分,朱美寶打開辦公室的門提醒他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送他到機場,程迭戈指著桌上的文件告訴朱美寶把那些迅速銷毀,而且需要她親自處理。
朱美寶拿走了那疊文件,程迭戈穿上了大衣,十一點二十分離開了辦公室,十二點半程迭戈到達機場,臨上飛機時他給諾丁山打電話,他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一點整,從北京飛東京的航班準時起飛。
同一時間,諾丁山站在太陽底下朝著天空揮手。
禮拜三早上,肖蕎沒有在餐桌上見到朱莉安,幫忙做家務的阿姨告訴她昨晚朱莉安很晚才回來,而且還是喝得醉醺醺回來的。
打開東廂房,肖蕎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朱莉安坐在地毯上頭朝著上面正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她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從床單可以看出來朱莉安一夜沒睡,輪椅朝著朱莉安移動,坐在地毯上的人對於她的到來置若罔聞,靠近一點時肖蕎才發現朱莉安臉色蒼白得嚇人,她的手正緊緊的握著手機。
「朱莉安。」肖蕎叫了一聲。
還是沒有反應。
肖蕎記得段秋和她提前過關於朱莉安的小名,讓聲音更顯得柔和:「珠珠。」
在那聲叫喚中朱莉安緩緩的低下頭來,臉朝著她,這個時候肖蕎才發現朱莉安哭腫的眼睛,當那雙哭腫的眼睛找到她時眼淚就瑟瑟的從她眼眶掉落下來,還沒有等肖蕎問怎麼了朱莉安就先行開口說「蕎姨,兩個月前他還在這個房間吻我,可是……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朱莉安緊緊握著手機的手往著肖蕎,停在她眼前,手掌伸開,那把手機靜靜的躺在她手掌上。
那個聲音空洞而茫然:「蕎姨,這個是我的學生昨晚發到我手機上的,我好希望我看錯,可那個我愛的男人,我怎麼可能看錯。」
肖蕎接過手機,朱莉安的手機裡躺著那麼一張圖片,圖片記錄了在類似於餐廳的包廂裡一對年輕男女親密的瞬間,隔著中間琳琅滿目的菜餚男人吻住了女人的嘴唇,看清楚那個男人的模樣肖蕎腦子裡瞬間一轟,那男人赫然是現在正在日本出差的程迭戈,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再去看那個女人,女人的側臉看著有些的面熟,肖蕎可以確定的是這個女人她可能見過。
耳邊,朱莉安的聲音如是告訴她:「蕎姨,那女人我們前天見過,在他住的地方,她說是拿文件的。」
紋身,掉落的文件,不討喜的長相,這些詞串聯在一起之後傳達出這樣的一個訊息:那個孩子為了那個女人欺騙了她。
「蕎姨,我們被程迭戈騙了。」朱莉安說:「程迭戈為了那個女人欺騙了我們。」
手無力的垂下,憤怒,生氣,傷心,面對著朱莉安肖蕎無言以對,也只能讓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默然著。
「蕎姨現在很傷心吧,我也是。」眼淚又從她眼眶掉落了出來:「可是蕎姨,那個女人不好,就在不久前我親眼看到她和一個德國男人在一起,那個德國男人已經很好了,可她為什麼還要和程迭戈那樣?」
真是單純的孩子,輪椅往著朱莉安更加靠近一點,讓她的頭擱在她膝蓋上:「因為那女人知道那個德國男人只能給她買限量版的手機,而程迭戈可以給她把整個手機品牌乃至整個工廠都買下來。」
嗚嗚的哭聲從肖蕎的膝蓋傳來。
肖蕎模仿起了朱莉安說話模式:「程迭戈肯定鬼迷心竅了,那個女人明明沒有朱莉安一半漂亮。」
她邊哭邊說著:「是啊,我也覺得。」
原來這樣的說話方式一點都不幽默,嗚嗚哭著的孩子讓肖蕎心酸,小段時間過去之後,朱莉安似乎受到什麼刺激一樣,緊緊的抱住了她,嘴裡說著「蕎姨,你一定要幫我。」「蕎姨,求求你幫我,我已經失去了我媽媽了我不能再失去程迭戈。」「蕎姨,請你相信程迭戈,一定是那個女人不好,程迭戈只是受到了那個女人的蠱惑了,一定是的。」「蕎姨,你一定要幫我,好不好好不好蕎姨。」
「好。」肖蕎的落在朱莉安頭上,緩緩說出。
是夜,肖蕎打開了保險箱,拿出了被她偷偷藏起來的診斷書。
禮拜四,在東京程迭戈接到了來自於肖蕎給他的電話,在電話裡蕎姨如是告訴他這樣的話「迭戈,你回北京的第一時間哪裡也不要去,你一定要先到蕎姨這裡來,蕎姨有很重要的話要對你說。」
「好。」程迭戈應答著,目光被櫥櫃裡的淡藍色珍珠耳環所吸引住,第一時間淡藍色的珍珠耳環給他的感覺是和某個人很相似,乍看沒有什麼特別的,但細看了就可以發現屬於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光澤,自然,獨自美麗。
現在正是東京晚上十點時間,程迭戈專程出門為諾丁山挑選禮物,再過二十四小時,她就可以戴上他為她挑選的耳環。
北京時間晚上九點,諾丁山推著餐車關上了503房間門,再過二十四小時,房間的主人就會出現在這個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