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就說出了那麼一句話。
「程迭戈,以後能不能提克萊兒,嗯?不要提她行嗎?」
想去拉她的手,想去看看那些玻璃碎片有沒有留在她的手上,不然怎麼會血流不止,都把白色的手套染成紅色的了,可那隻手直挺挺的,他越是用力去拉手就越為的僵硬。
諾丁山這個女人在這個瞬間彷彿變成了無敵女金剛。
隨著她使出的力氣越大從她手掌溢出的血就越多,她眼睛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嘴裡就重複著那麼一句話「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提到克萊兒,我求你了程迭戈。」
程迭戈從餐車裡拿了新的餐巾,餐巾被疊成四層按在了她手掌上:「我帶你到醫院去。」
她一動也不動著:「你還沒有答應我的話,程迭戈,我求你不行嗎?不要再提起克萊兒行嗎?」
真是一個固執的女人,太陽穴在突突的跳著,煩躁,憤怒,焦慮,這些情緒左右著他,然後——
狠狠的吼出:
「好!諾丁山,我以後都不會提起克萊兒,我用我死去母親的名義發誓,永遠不會提起克萊兒,永不!」
近在咫尺的臉點頭,移動腳步,轉身,程迭戈伸手去拉:「諾丁山?」
腳步停下。
程迭戈再一次去檢查她的手,即使餐巾被疊成四層,可紅色的液體還是蔓延到了最後一層,而且還在擴大。
「我帶你去醫院,不不,我想還是打電話讓醫生來這裡一趟,諾丁山你不要動,我去打電話。」程迭戈指引著諾丁山的手來按住餐巾。
他的手機裡有醫生的私人手機號,手機?手機?該死的!他的手機在哪裡呢?對了,手機應該在臥房裡。
「在這裡等我,我去拿手機。」程迭戈匆匆忙忙往臥房跑去。
在臥房找到了手機一邊調出醫生的電話號一邊往外跑,電話很快接通了,在電話彼端的那個聲音中程迭戈站停在那裡,忘了說話。
房間裡空無一人。
該死的!掐斷電話,程迭戈迅速往著房間門走去,手擱在了門把上又停頓了下來,他記得房間一般都會準備一些應急的藥,匆匆忙忙程迭戈往回跑,藥在那裡呢?再往回跑期間由於腳步跨步太大導致他沒有來得及避開客廳擺放的青銅裝飾品,膝蓋硬生生的和以剛硬著稱的銅器上。
膝蓋骨和青銅器硬碰硬,疼得讓他吸氣,一瘸一拐的程迭戈找到了保健箱,找出若干止血消炎藥物程迭戈再一次往房間門走去。
程迭戈讓自己的身體隱在陰影處,這是員工宿舍區域,此時此刻,他站在的是樓梯梯道位置,手裡拿著小包保健藥物,地形的不熟悉還有奔跑讓他額頭上匯聚了少量汗水,那對男女從他側面走過。
男人大串的德語,女人顯得很乖巧的樣子,男人語氣激動,大致上是在責怪女人為什麼這麼不小心連玻璃碎片插及她手裡也不知道。
腳步和著碎碎念很快遠去。
他身邊正好擱置著垃圾箱,手一甩保健物品丟進了垃圾箱裡,程迭戈從陰影處走出。
諾丁山準時推開程迭戈房間,昨天晚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乳白色的地板上也恢復到原來的樣子,碎掉的玻璃杯子擱在了餐車上,她昨天放上去的鮮花依然嬌艷欲滴,雜誌擱在電視機前的桌面上,遙控機放在了雜誌上,一切都是和原來的一模一樣,彷彿這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唯一多出來的是她手上的那條疤痕。
手掌受傷的部分經過處理之後已經不疼了,醫生告訴她由於玻璃碎片埋入的太深,即使痊癒了也會在她手掌留下疤痕,那道疤痕將會是終身的。
站停片刻,諾丁山來到落地玻璃前,伸手,手展開,落地窗前的窗簾迅速分開,上午十點鐘的日光狂瀉在她臉上。
閉上眼睛,諾丁山想,就這樣吧,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是窮盡所有也無法擁有。
整理完房間之後,十點半諾丁山推著餐車離開。
接下來連續一個禮拜裡諾丁山都沒有見到程迭戈,四十二層樓的那個房間顯示著它主人這一個禮拜裡都沒有出現在這裡,諾丁山還是每天會在房間裡用新的梳洗用品取代前天放的梳洗用品,房間裡的鮮花也如常一天更換一次。
程迭戈最近一個禮拜中頻頻在電視媒體上露臉,即使是很官方且嚴肅的場合但也引來眾多門戶網站的轉載,也得以這些電子媒體諾丁山才可以晚上躲在被窩裡一次次的刷手機,短短幾分鐘的視頻總是反覆看著。
明天就是程迭戈在北京投資的大型娛樂中心的奠基儀式,而距離她護照到期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大型娛樂中心的奠基儀式舉行正好是禮拜天,這一天當地電視台對奠基典禮進行轉播,諾丁山通過酒店走廊的公共電視可以看到現場畫面,她站在一眾酒店女服務生後面默默的看著,攝像師也許是一位樂善好施的人,他猜到現在一定有很多女性電視觀眾守在電視機前,所以多次給了程迭戈的特寫鏡頭,每當那張悅人的面孔出現在電視畫面上時諾丁山就會聽到她同事們的尖叫聲,她們一邊看著一邊如數家珍般的分享著她們從網絡媒體瞭解到的關於程迭戈的信息:比如他以個人名義在世界各地種下了一萬株樹來抵消他個人在汽車上用電上的碳排放量,比如他偶爾逛超市都會帶上特定的環保袋,比如他在去年成立了拯救濕地的特別行動,比如他在個人社交網上大多曬的不是豪宅超跑,而是世界各地孩子寫給他的信。
聽到這些諾丁山心裡也驕傲著,也滿足也疼著。
當那些人把話題拉到程迭戈未婚妻身上時諾丁山悄然走開。
深夜,酒店經理敲響了諾丁山的宿舍門,酒店經理告訴她四十二層樓的501客人遇到一點特殊狀況需要處理。
501正是程迭戈的房間。
諾丁山匆匆忙忙跟在酒店經理的身後,這位先是把她帶到了工作人員的更衣室,諾丁山穿上紫色的工作制服,她是知道的為什麼酒店經理要她穿上制服,紫色工作制服在這裡代表的是最高級別的服務,它代表的是專業還有職業素養。
打開房間門的第一時間諾丁山就看到消失了一個禮拜的程迭戈,程迭戈還穿著今天他在電視畫面上看到了黑色禮服,手壓在酒店服務鈴的按鈕上連續按著看著就好像在洩憤一樣。來時經理告訴她值夜班的另外一名服務生被程迭戈用雜誌扔走。
諾丁山朝程迭戈靠近時聞到了濃濃的酒味,站停在程迭戈面前時他抬起眼睛看她,似乎在努力的辨別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一樣。
「程先生。」諾丁山低聲叫了一句。
皺眉,程迭戈拿起一邊的沙發靠墊就朝著她丟了過來,嘴裡喃喃說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撿起地上的沙發靠墊,朝著程迭戈再走近一點,把沙發靠墊放回原來地方,然後諾丁山聽到了來自於他的喃喃自語聲,你又叫我程先生了,你這女人總是不知好歹,你的不知好歹有時候真的是讓我煩透了。
就像被定額住似的。
此情此景,宛如昨日重現。
諾丁山也有過這樣的時刻,現實交叉著夢和幻,她樂此不疲的沉浸其中。
屬於他的氣息近在咫尺,他身上有好聞的雞尾酒味道,他的聲音近在耳畔。
心在狂跳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那樣……
「諾諾,我不喜歡你叫我程先生,以後不要那樣叫我,我不喜歡。」他喃喃低語著。
心就要衝出了她的胸腔,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說出「好,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叫你程先生就是了。」
「真的?」
「真的。」
「真乖。」
身體更近的往著他身上靠,低聲問道:「那你喜歡我叫你什麼呢?」
「嗯……」斜斜靠在沙發上的人做出思考狀:「最好在叫我的時候把程那個字去掉,迭戈?」
「嗯……」皺眉,搖頭,說著極為孩子氣的話:「不好,這個名字在南美太普及了,要是有一天我們去到了那裡時,你隨隨便便一叫就可能出現出數十人應答的場面,保守估計這十個人中應該就有一半是從球場回來身上臭烘烘的男人,你還是叫我程迭戈吧,嗯,偶爾也允許你叫那個。」
「哪個?」身體朝著他再靠近一點,近到他手一拉她就可以順勢跌倒在他懷裡。
「小甜瓜,不過……」就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樣,他手輕輕一扯她就跌落在他懷裡,聲音更小了,低沉的聲線和著酒香在她的耳畔撓著癢癢:「小甜瓜只允許在特殊的情況叫。」
「什麼特殊情況?」砰砰亂跳的心讓她聲音更為顫抖了。
「諾諾。」很不滿意的聲音:「你變笨了。」
因為這樣的話心跳得更厲害了,每一次高頻率的心跳都在傳達著那樣的一種想法:現在不是她的安全期,說不定,說不定……一旦有了孩子,雖然那樣的行為很卑鄙,可做出那樣事情大有人在,而且效果好像不錯,即使,他們即使不能在一起,她也擁有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小迭戈。
「諾諾?」
深深呼出一口氣,橫腿跪坐在他身上,身體和聲音放得一樣的柔軟,在他耳邊呵氣如蘭:「我可沒有變笨。」
低頭唇在他的唇上輕輕的一貼,伸出舌尖,舌尖柔柔的在他唇瓣上舔過,幾個動作就得到了他的熱烈反應。
下一秒她被他壓在沙發上,覆蓋在她身上的人一邊和她唇齒糾纏,一邊拚命扯著禮服領結,可好像越急效果越糟。
諾丁山拿開他的手,手落在他的領結扣上,領結掉落在地上,之後去脫他的禮服,禮服壓在領結上,手擱在他後腰迅速抽出了他襯衫衣擺,一隻手伸進了襯衫裡沿著他的背部曲線,另外一隻手去拚命的勾住他脖子,身體躬起去貼他去奉獻自己的唇,承受著他的吻。
糾纏間他的手觸到她手掌上還沒有痊癒的傷口上,諾丁山下意識間叫了起來。
她的聲音彷彿把他驚醒一般,在她大腿內側徘徊著手停頓了下來,半撐著身體他看著她,在很努力的看著她。
不能給他半點清醒的機會,這裡光線充足,這樣的光線足以讓自我約束力強的人找回注意力,「程迭戈,我們到床上去。」她在他身下低聲要求著,一邊說著一邊腳趾頭去蹭他敏.感所在。
臥房房間的光線剛剛好。
他悶悶的哼了一聲「到床上去?」「嗯,到床上去。」
陣地從沙發轉移到了床上,兩具顫抖的身體糾纏著「諾諾」「嗯」「諾諾」「嗯」一邊應答著他眼睛一邊看著天花板,那件制服上衣還在她身上,裙子和胸衣掉落在地上,薄薄的那層類似已經被他捲到了腳腕處,他的手已經在她制服下製造著風暴,而他的…已然抵住,如果不是她的手遮擋住的話,他就可以進去了。
為什麼手要去遮擋呢?是害怕嗎?是那樣的嗎?諾丁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一瞬間本能讓她做出那樣的事情,喘著粗氣的男人不滿意了,他手去抓她阻擋住他進入的手。
下一秒間,她推開了他。
就像那時候蘇珊娜說的那樣:諾諾會貪小便宜但面對著掉落在馬路上的金子時一定會乖乖的上繳到警察手上。
推開了程迭戈諾丁山從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