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氣急敗壞、閻君神色凝重、小紅一臉嚴肅、天天滿面惶急,我也因為他們的各種緊張而從那幸災樂禍的狀態中走了出來,開始憂心忡忡地盯緊了這莫名出現的大黑洞。[zhua機書閱
不需要小白警官的超高智商,我用我的腳趾頭去想,也能判斷出孟婆這死老太婆,是躲在洞裡了。這傢伙還真不愧是地府的二號首長,無論躲在哪裡,都保持著呆在地下的良好習慣。
我這麼一想,又隱隱覺得很不對勁——以那死老太婆的驕傲勁,會允許自己縮在大洞裡當縮頭烏龜?!按理說,早在閻君破掉了什麼天界之光,弄出這個大洞的時候,她就該跳出來各種拳打腳踢了。
我困惑地撓撓頭,將心裡的疑慮低聲說與小白警官聽,問他怎麼看,他對我的想法表示同意,並且說:「此事必有蹊蹺。」
我就開始疑心,孟婆其實並不在此。但小白警官這回不同意我的看法,他斷然下結論說:「孟婆大人就在此處。」
我這人本來就隨和,小白警官既然說得如此肯定,自然就從善如流,不再琢磨別的。只照著他的吩咐,靜觀事態變化。
玉帝那番跟被人摸了屁股的小妞兒一般惱怒的大罵,聽到閻君耳中,卻沒什麼攻擊力。待玉帝大人話音落地,閻君便即搖頭歎道:「櫆啊櫆,不是哥說你,你還是太年輕了。你說你在這人界開飯館,沒事兒往燈箱上弄什麼天界之光啊?那玩意兒在你天界那一畝三分地上是萬能靈光,到了這人界卻毫無作用,除了偶爾讓那些不開竅的凡夫俗子感受一下真正的神光,還能管個屁用?還不如讓哥幫你收起來,免得丟人現眼。」
他這話連諷刺帶嘲笑,搞得玉帝的綠眼睛都快瞪成紅眼睛了,那傢伙的神色簡直就如同一隻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臉怒氣地伸出手指著閻君,指尖有金光射出,形如飛箭,直接扎向閻君的額頭。
閻君大人並不避讓,桃花眼裡五彩光芒流動,週身便有淡淡的五彩光圈,那金光飛箭飛到五彩光圈邊緣就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一下子就融入其中,再也不見。
其實玉帝大人也並不指望自己的手指隨便點一下就能放倒地府的一號boss,金光飛箭放出的同時,他口中就已經在飛速念著什麼,很快我們頭頂的天空之中就有電光閃耀,說時遲那時快,十來道閃電扭曲著劃破了黑色的夜空,伴隨著雷鳴聲朝閻君大人身上劈去。
我正捂著耳朵呢,閻君大人卻是不慌不忙,右手一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隻黑色大碗,往腦袋上一丟,喊一聲「大」,那碗果然瞬間變大,如同一把沒有柄的傘,遮在閻君大人頭頂。那些雷電,盡數劈落在了這個會自動變大的黑色大碗上,迸發出藍色的火光,聲光效果秒掉所有好萊塢大片。但,那些閃電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那個安靜地站在碗下的美男子,分毫無傷。
他一伸手收起了那只變小落下的黑碗,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櫆,別鬧了。我與孟婆的事情,就是地府的事情,你天界的,管不著,也管不了。」
他說完,就朝玉帝拋出一張血紅色的紙。那紙飛在半空時便開始扭曲拉伸,一眨眼的功夫就大如床單,從天而降,蒙頭蓋臉罩向玉帝。
玉帝很不開心,罵了聲「誰要和你滾床單」,手比劍指,凌空虛點,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大如床單的血紅紙片邊緣就開始有了焦痕。
但即便是有焦痕,卻也無法阻止這床單般的血紅紙片繼續掉下,如同有人在用手拉扯似的,逕直朝玉帝身上裹去。
玉帝大人非常不爽,手裡各種小動作,很快那大床單上就有了許多細密的小洞,但可惜的是洞洞雖多,床單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小傷害,繼續不依不饒地纏著玉帝。
玉帝好像很怕被這床單似的紙片沾身,左閃右避。雖然手段繁多,卻沒有一種是直接用自己的雙手去接觸那血紅紙片的。一時間,就有些狼狽起來。
而閻君大人丟出紙片時大概就料定了能讓玉帝忙上一陣,也就不再去管他,自顧自向前面踏出三步,一下站到了黑洞邊緣,低頭俯身向下看了看,很快就抬起頭,桃花眼裡閃動著五色光芒,往我這邊看來,沉聲說道:「小白過來!」
今晚所見的閻君大人,比我平時所見的那個嬉皮笑臉的閻君大人不知道拉風多少倍,他認真打架的樣子讓我各種敬畏。雖然對那個黑洞深感恐懼,但聽他點名,在他巨大的威勢壓力下,我真心生不出違逆之意,兩腳往前走動,身不由己地就走過去了。
走近了才感覺到,原來那黑洞邊緣之所以有一層淡淡的霧氣,是因為那洞裡頭在往外一股一股地冒涼氣。我站在閻君大人身後一米,猶自被凍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雙手忍不住環抱著肩膀,佝僂起身子。
閻君大人倒是不覺得冷,只是發現站在他身後的人是我時,皺起了眉頭,冷冷問:「誰讓你過來了?」
我聞言簡直連鼻子都氣歪了,也顧不得害怕,大聲回答說:「王八蛋!王八蛋讓我過來的!」
閻君大人鬱悶地看我,瞪了我一眼,眼裡的五彩流光彷彿是有實質,如鞭子,抽得我臉皮發麻。然後他歎口氣,沒有再跟我過不去,轉而向我身後喊:「小白顧問,白旺財,你過來!」
小白警官驚訝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見閻君大人點頭肯定,這才快走兩步,站到他身旁。
閻君大人指著那洞口,問小白警官:「你覺得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白警官看了看閻君,又看了看大黑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想了一想,方才說:「我不知道。」
閻君看他,他也看向閻君,眼睛裡滿滿都是無辜。
閻君大人又看了他好幾秒,這才緩緩說道:「我向你保證過的事情,現在做不到了。孟婆這傢伙啊,她已經把事情做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今天、此時、此刻,我只能做出一些有違本心的事情了。」
什麼意思?閻君大人怎麼忽然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他這是要反悔的節奏麼?孟婆這死老太婆究竟做了什麼?搞得閻君大人一副爹死娘嫁人的消沉樣?我會不會又要被他抓著犧牲小我?
我很驚訝地看著閻君,他的視線卻集中到了正與那血紅紙片較勁的玉帝身上。他深深歎氣,忽然一伸手,那血紅紙片「嗖」地一下就變回了原來的大小,飛回到他的手心中。
他站在那裡,朝驟失對手愕然看向他的玉帝大人輕歎:「原來,孟婆在這段消失的時間裡,是做了這件事。也罷,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最後的機會。這一次,孟婆不在,我也不攔著。你儘管去做。」
我看到玉帝大人的綠眼睛裡閃出一絲驚喜,他哈哈大笑,唯恐閻君反悔般,一臉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手中不知怎麼就多了一把槍。
那槍,看起來還真是蠻眼熟的,我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悄悄往後縮了縮,縮到了小白警官的懷裡。
玉帝大人往我這邊走了兩步,右手平舉著槍,將準星對準了我們這邊,左手穩穩地拉開槍栓,嘴角有欣慰的笑:「很好。」
閻君大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足了全身力氣才能吐出,他艱難地說:「對不起,小白。」
玉帝大人的綠眼睛憐憫地看著我,也與他一起說道:「對不起,小白。」
他說完,那槍口就射出了一顆子彈,帶著火光,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朝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