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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追夢的騷年 15、人界話事人 文 / 喵月半

    小紅不提醒倒也罷了,她這一說起,我頓時覺得腹內空空,站起來習慣性地想朝隔壁玉帝家走去,卻黯然想起從今往後,那好吃的小籠包已經與我無緣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高地遠,不是陰陽兩隔,而是,美味的食物明明就在我隔壁,我去無法走進去。

    尼瑪,孟婆,算你狠!

    我打開了冰箱,胡亂找出一些罐頭泡麵,苦著臉勸小紅和小白警官和我一起將就一下對付一餐。小白警官倒也罷了,拿起水壺就準備幫我燒水泡麵。小紅卻不幹了,攛掇著我們去外面的飯店吃大餐。

    我愁眉苦臉:「外頭的物價多貴啊,每一吃口都跟吃自己的肉似的,我不去。」

    孟小紅掏出一疊錢:「老闆你也忒摳門了,要不是親眼見過那筆定金,光看你的樣子我還真以為你窮得快當褲子了。」

    我擺手:「你以為不是麼?那筆錢,咱們不能留了,得還給人家許麗麗。」

    等我將許麗麗的現狀說完,孟小紅卻一拍大腿:「老闆,許麗麗有沒有錢,這事兒她自己喝了孟婆湯不記得,難道你也忘了?她家可是有能換回大筆銀子的名畫的,你說你一窮人沒事兒接濟土豪玩兒,也忒搞笑了吧?」

    對哦,許麗麗之所以會被她死鬼老公騙婚,還不是因為她家裡的那幾張價值不菲的名畫?她雖然又失業又沒有現金,但只要把畫賣出去,幾輩子不工作都不發愁了,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呢?

    我正要說話,小白警官已經搖著頭說:「我調查了一下許麗麗外公的背景,他公開的身份雖然只是個無名低調的工藝美校的老師,但私底下,他在某一個行業內,卻有著相當崇高的地位——嗯,其實他是一位書畫作偽大師。()王凱看走眼了,許家的畫其實都只是這位大師的精心傑作,如果沒有天天干預,他就算如願真的害死了許麗麗,所得的也只是一堆不怎麼值錢的贗品而已。」

    原來這樣啊,我不知道要怎麼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而孟小紅卻呵呵一笑,說:「所以那個王凱真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古人誠不欺我。」

    我一陣無語,這話是古人說的麼?這明明是這傢伙上網新學來的吧?

    聊到這裡,連孟小紅也失去了出門吃飯的心情,我們三人對坐在餐桌前,各自捧起面前的泡麵,呼嚕呼嚕吃了起來。

    正吃著呢,就聽見店外忽然有炸雷一般的聲音響起。我沒有防備,嚇得跳了起來,手一顫,方便麵湯灑了許多在我的白色袖子上,惹得我一陣心疼。

    孟小紅也放下泡麵站了起來,她的站姿挺拔,背部筆直,昂首抿嘴,神情戒備,眼睛裡彷彿有一團暗火在燒。往常的嬌嗲媚態一掃而空,只有屬於當日血魔的霸氣威武。

    我小聲問她:「出什麼事了?」

    她立刻揮手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走到廚房門口,從虛掩的門後朝外望。

    我們這邊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出,卻不料樓上忽然爆發出一陣怒罵:「是哪個混蛋在老子睡覺的時候不懂事放屁吵醒老子?快把脖子洗乾淨了,老子這就讓你知道死字怎麼寫!」

    這是天天在喊叫,被我轟上樓的天天此刻大概是一肚子的起床氣,毫無保留地全部發洩到了吵醒他好夢的人身上。緊接著我就聽到撲通一聲,大概是天天已直接從樓上窗口跳了下去。

    鬧成這樣我覺得也沒必要保持沉默了,指著門外問孟小紅:「究竟怎麼了?你幹嘛那麼緊張?」

    孟小紅飛速地把原本披散在腦後的一頭烏黑長髮紮成利落的馬尾,抽出紅手絹,回頭對我說:「聽剛才這一聲動靜,來人就不是一般的難對付。天天口氣雖然大,但一會兒打起來非得吃虧不可。」

    就算不喜歡天天,但它要是被打出個三長兩短,我也沒辦法向它的主人孟婆交代,聽小紅這麼說,立刻就抽出笛子要出門去幫襯天天一二。

    但小紅卻一把拉住我,帶著我和小白警官上了樓,和我們一起走到窗口,往下看去。

    我家店門口,明亮的路燈下,正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大漢怒目瞪視著天天。而天天,也一臉不爽地抱肩而立,冷眼打量著那大漢。

    我本以為天天罵得那麼狠戾,一條下樓自然是立刻開掐,卻沒想到,這都過了快一分鐘了,兩位好漢好像還只是處在攢怒氣值等放大招的狀態。

    我趁著這空隙仔細打量那大漢,見他約摸四十歲的樣子,臉色黝黑憔悴,穿著地攤上常見的三十塊錢一身的休閒運動服,腳上的回力跑鞋已髒成了深灰色,整體形象就是一個久在建築工地搬磚的髒兮兮的中年民工,渾身上下就找不到有什麼特別顯眼值得小紅如臨大敵的地方。

    可孟小紅卻不這麼想,看著那大漢,一個哆嗦,咬緊了嘴唇,好像是已經認出了他來。

    天天的表現不像小紅那樣的如臨大敵,但他此刻的樣子,也沒有如他之前破口大罵時那般狂妄,看得出來,他也感覺到了這大漢身上的特別之處。

    那大漢打量了天天一陣,鼻子裡哼出一聲:「我在你身上聞到了地府的味道。果然,這招牌沒有騙人,地府代理人,哼哼,老子有日子沒在人間看到地府代理人了,本以為你們這些縮在黑暗角落的老鼠已經知道好歹不敢來人間了,沒想到,居然變本加厲,連招牌都堂而皇之地打出來了。」

    這大漢看起來和威風霸氣毫不沾邊,整個一灰頭土臉的民工狀,沒想到一開口卻是口氣大得嚇人,聽他說話的語氣,整個地府都不在他的眼中。

    我去,這是誰啊,為什麼閻君和孟婆從來沒有給我提起過世上還有這麼一號人物?

    我正這麼想呢,天天已經替我問了出來,看來不但是我,就連資格比我老得多天天,也不知道這大漢的來頭。

    大漢聽天天居然問起自己是誰,頓時一陣鬱悶,我心裡好笑,難道他還以為自己是周潤發?以為自己跟發哥似的出門不用自我介紹就人人都知道?

    大漢看天天一副毫不作偽的茫然的樣子,也只能自我介紹:「我乃人界話事人。」

    呃?人界話事人?這是什麼玩意兒?我狐疑地看看大漢,又看看孟小紅。

    孟小紅卻沒有理我。

    天天撓頭:「人界話事人又是什麼玩意?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麼奇葩的頭銜?你不會是看我年紀小騙我吧?」

    那大漢冷笑:「老黃瓜刷綠漆你還裝上嫩了?廢話少說,我只問你一句話,這地府代理人的招牌,你是自己摘啊,還是我來幫你摘?」

    聽他這麼說,天天頓時覺得很沒面子,氣道:「好大的口氣,敢來砸我罩著的場子,看來不打一架,你是不會知道該怎麼好好說話了。」

    那大漢嘿嘿冷笑,揮了揮手,低聲念了句什麼,我只覺眼前一陣迷濛,放眼四周就一片霧濛濛的看不清楚起來。我對這事兒也有了經驗,知道這大漢一如當初玉帝找上門來時那樣,為了打架方便,也為了防止逃跑,是在我門口布下了結界了。

    我再次去看孟小紅,她看起來是想出了對策,所以沒有那樣緊張了,見我看向她,還朝我擠了下眼睛,笑著輕聲說:「十招以內天天必輸,賭不賭?」

    我才沒心情和她賭,搖了搖頭。

    她看我一眼,便轉頭過去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倚著窗框,看天天打架。

    天天身為孟婆的狗,打架的套路果然和孟婆一模一樣,只有進攻進攻再進攻,舉手投足,帶著十足的霸道與殺氣。

    但那大漢根本不在乎這如疾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他隨手漫不經心化解即將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腳,伸手一掏,從兜裡摸出一張金箔。

    那金箔兩指寬,一指長,薄如蟬翼,被他掏出後輕飄飄丟向天天。

    天天簡直就沒把這金箔放在心上,身上泛出隱約的青光,防護身周不受暗算,向前邁步,一個轟天炮,朝那大漢面門招呼過去。

    與此同時,那晃晃悠悠飛行著的金箔,不知怎麼就突破了青光的防線,緊緊貼到了天天的心口。

    天天大叫一聲,當即跪倒。

    小紅輕歎:「天天這狗狗,果然還是圖樣圖森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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