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聳聳肩,說:「你不也沒死……」
我仔細打量她,她的額頭鼓起一個大包,衣服上沾了許多泥土與血跡,從這份狼狽也看得出來,她是經過了一場惡戰,我微笑:「你的幻境是什麼?一萬頭科多獸或者一萬頭恐龍?還是一隻四層樓高的大怪獸?體內暴力因子那麼多,你這場架一定打得很開心吧?「
她嘴角斜了一下,又像哭又像笑,冷哼一聲,過了好幾秒才說:「姐又不是奧特曼,打個哪門子怪獸?切……」
說完之後,她就沒再搭理我,伸出手,向遠處招了招。
幾十米外便「呼」地一聲高速飛來一個東西,「砰」一聲落在地上。
我嚇了一跳,小心翼翼走過去查看,沒想到摔在地上的居然是個一身素白的絕世美女,正哼哼唧唧地揉胳膊揉腿地站起身子,一抬眼看到我,立馬一臉怒意,一副我剛殺了她全家的不共戴天模樣。
我納悶地撓頭,這美女長得宛若煙雨迷濛的江南四月天,我要是以前見過,絕不會忘記。這明顯大家都是初次見面,她為啥看著我直磨牙呢?
我瞇起眼來,更仔細地打量她,忽然大叫一聲,指著她眉心上露出一點絳紅色。
乍看之下這一輪醬紅色的圓很像裝飾於眉心的花鈿,但認真點分辨,還是能看得出來,這明明是我那承包了放幻境惡魔的笛子的尾端。
它還真夠敬業的,果然按照我的指令,徹底貫通了那美女的腦袋。但看起來這位惡魔確實厲害,腦袋都被笛子穿透了,居然還能不死。果然魔不可貌相,嬌弱的外表下竟隱藏了那麼恐怖的實力。不過,實力再高也怕孟婆啊,見她一臉不爽地瞪我,孟婆一個箭步過來,劈手就是一巴掌,把剛站直了的她放倒。
呵呵,我在一旁笑而不語,蹲下身來,從容不迫地調戲美女,手指摸過她光滑細膩的臉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這是我和孟婆一起出任務以來,抓到的第一個活口,我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遂很有禮貌地問道:「你好,我是地府代理人白翎,美女怎麼稱呼?」
美女的櫻桃小口裡噴出了憤怒的粗口:「裝什麼孫子?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來找我麻煩?你**這麼虛偽你媽媽知道嗎?」
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吧,我是說,我不知道我媽媽是誰,所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不過,我用我明天的營業收入跟你保證,我真心不知道你是誰,閻君給我的資料我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孟婆帶到這兒來了。」
她更憤怒了:「無知!魯莽!毫無職業道德!對自己的工作連一點起碼的尊重都沒有!」
孟婆在我身後和她一起痛心疾首:「沒錯!」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我決定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心情緊張而激動地開始召喚閻君給我的骨灰盒。
畢竟,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接近勝利完成任務的終點,我的心情,百感交集。站在孟婆身後便開始默念每天都會背一遍,卻從來沒有派上用場的咒語。
雖然遠隔千里,但不愧是閻君親手賜予的神器,隨著咒語順利念完,我手心裡果然就憑空多出了一個骨灰盒。我將它小心翼翼捧好了,便按照閻君之前的吩咐,將盒蓋掀起,調整了角度,對準地上的美女。
她看著骨灰盒,一臉驚恐,表現出即將被流氓非禮的痛苦絕望:「你,你要幹什麼?把它收起來!快把它收起來!」
我自然不會聽她的,獰笑著說:「你剛才不是還鄙視我不夠敬業麼?我現在敬業給你看啊!既然抓到你了,我就要履行地府代理人的職責把你收進骨灰盒裡交給閻君處置。你呢,既然被我抓到了,就要有受死的準備。我寶貝都亮出來了,你還想著讓我收回去?」
在美女驚恐的「不要!不要!」聲中,我又一次念起咒語,而叉腰在旁強勢圍觀的孟婆則笑得前仰後合。我奇怪地看她,完全不懂這個傢伙的五十萬歲是怎麼活過來的,怎麼可以笑點那麼低,那麼白癡。
那美女在我連綿不絕的唸咒聲拚命裡大叫:「等一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真是一個體貼的好人,雖然迫不及待地想完成任務,卻還是在她淒厲的哀求聲中心軟,糾結著停止了唸咒,對她冷冷地道:「沒愛過!」
她:「昂?」
孟婆:「哈哈哈哈哈哈……」
我又重複:「沒,愛,過!」
美女一臉吃了活蒼蠅的噁心樣:「擦,你三流言情小說看多了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能在我的幻境裡保持最後一絲清醒。?為什麼我能看穿所有人,卻看不穿你?你那些奇怪的記憶,為什麼我怎麼讀都讀不透?還有你那支犀利的笛子,據我所知如果世上有這麼神奇的東西,那也只能屬於……」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孟婆忽然大喝一聲:「閉嘴!」
我正聽得滿心疑惑,見魔女的話頭被孟婆喝止了,頓時不滿地望向她。
孟婆大喝一聲後空中便有金光一閃,射在那美女心口。我定睛一看,卻是一張金光閃閃的符紙,上面的字如同鬼畫符一般,卻莫名熟悉,明顯和我家中那一堆符紙一樣,都是出自孟婆手筆。
美女被打斷了話頭後,臉色慘白,低頭看著心口的金符,頹然長歎:「可惡……就只差那麼一點兒……」
孟婆叉腰冷笑:「想在老娘面前玩自爆,你還嫩了點!」
我吃驚地看向孟婆:「自爆?她的腦袋都被笛子打穿了,還有這種手段?」
孟婆搖頭:「小白啊小白,你怎麼那麼實誠?她印堂被笛子貫穿,只是被破了使用法力的能力,但修煉多年的法力仍在,否則你看到的,就該是她的本來面目,哪是現在這美得出神入化我見猶憐的樣子?剛才她故意跟你東拉西扯,是為了聚集經脈中的能量,打算扯著你我一起同歸於盡。」
我覺得不可思議:「她不能使用法力,又如何害人?」
孟婆歎息:「她是打算自斷經脈,利用死亡那一瞬間,將凝聚起來的法力集中爆發,用她自己的心境製造出最後一個幻境,把我們和她一起困在那個幻境裡。
如果她成功了,別說是你這支笛子,就是玉帝和閻君捆在一起,也不能打破幻境救我們出來。」
我有點不信:「剛才我不就出來了?」
孟婆撇嘴:「你剛才能出來,一是因為你之前太弱,而我又太強,她用了所有精力來對付我,沒有辦法再分神給自己的本體護法,才會被笛子偷襲成功。
而現在,如果她自爆成功,既然她的本體已經消失,根本無法攻擊,她的幻境就再也沒有弱點可破。」
我恍然大悟,再看那魔女心口的金符,不由一陣後怕,說:「還是你人老成精,不然我們可就都要交代在這裡了。那個啥,這金符管用嗎?要不要再給她上點兒別的手段?」
孟婆頭一揚,自誇道:「此乃我用了三萬年水磨工夫才製成的撼心符,別說這傢伙,就是比她再厲害一百倍的神靈,只要被我這撼心符封住了心脈,那也只有跪著求我給個痛快的份兒。」
我半信半疑地看她,又看看那美女。美女雙目中滿含熱淚,牙齒緊緊咬著紅唇,看起來確實一副很遭罪的樣子。不禁有些敬畏,不由自主往外挪了兩步,站得離孟婆稍遠一些。這才定下心來,又一次念誦咒語。
但孟婆又是一聲大喝:「閉嘴!」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她:「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