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玄幻魔法 > 地府代理人

《》阿婆路十三號 4、債主登門 文 / 喵月半

    孟婆一倒下就開始扯鼾,我謹記她臨終,不,臨睡前不能移動,不能觸碰的囑咐,毫無壓力地任她在地板上昏睡。

    因為要給不得被驚擾的孟婆護法(這是什麼爛理由),我提前打烊(其實今天根本沒開門),回到電腦前昏天黑地地打了很久的遊戲。

    直到飢腸轆轆,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電腦,給自己炒了盤香氣四溢的辣子雞丁,正端著飯碗吃得歡樂的時候,躺在地上的孟婆忽然發出了砸吧嘴的聲音,嘴角慢慢流出可疑的亮晶晶的液體。

    我放下飯碗抱著肚子一通狂笑,這就是地府的二號boss,這就是令多少大神小鬼聞之色變的孟婆!

    我掏出手機對準孟婆,正要拍下此等醜態,日後嘲笑她,小龍女忽然嗷一嗓子狂叫起來。我對它身為一隻貓而能發出類似老虎般的嚎叫不由表示由衷的敬佩。為了安撫它,我只得說道:「偷拍是不道德,可她也沒反對啊對不對?我就拍個流口水的照片,保證她三點不露,渾身嚴嚴實實的,你放心,我拍照水平雖然不高,但怎麼也比蘋果日報的畫面好看多了。話說,平時沒看出你們倆關係有那麼好啊。」

    嘮叨一大堆,但小龍女仍在嚎叫,而且越叫越淒厲。那聲音已經接近我在地獄裡聽到的鬼號,嚇得我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兩隻手開始不由自主發抖。

    我終於明白過來,這叫聲和給孟婆拍照沒關係,一下子就撲到小龍女面前,問它:「什麼情況?」

    小龍女的眼瞪得極圓,美瞳模式全開,眼眸黑沉沉的陰森得嚇人,兩隻毛茸茸的尖耳朵早已緊張飛起,渾身的毛都炸起來,尾巴比平時粗了何止兩倍,看我撲過去,便將頭一撇,望著樓下。

    我和它相處了兩年,這是第一次發現它有傲嬌賣萌之外的嚴肅一面。眼前形勢定然相當凶險,但究竟發生了什麼,在這種以損壞聽覺神經為目的的貓叫聲裡我可真的沒法分辨。

    所以我做手勢示意小龍女閉嘴,然後仔細側耳聽了聽,周圍一片平靜,沒什麼特別。但,所有特別恐怖的恐怖片裡,發生大事之前,難道不都是以這種死一般的寂靜為前奏?

    我的心沉了下去,就算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以孟婆的臭脾氣,這五十萬年來,憑她的彪悍無恥猥瑣霸道,攢下的仇家一定比她攢下的錢多,如今隨便哪個摸上門來報仇都夠我喝一壺的。

    一想到要獨當一面和那些貨真價實的神仙惡魔作對,我只想和小龍女一樣尖叫一番,然後隨便找個角落縮成一團聽天由命。

    但,看了一眼仍在睡夢中的孟婆,我知道自己也沒什麼退路,逼著自己站直了別趴下,慢慢地,一步一步蹭下樓梯。

    小龍女一直在緊張地看著我,一見我挺身而出下樓作肉盾了,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便往床底下一鑽,一副太好了你終於自覺去擋子彈了那我就先躲著吧的沒義氣的樣子。

    這時候我也顧不得生氣了,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湊在門上想找條門縫往外看,可要說我家的捲簾門質量真的不錯,一點兒縫都沒有,根本沒留一絲餘地讓我玩兒偷窺。而要我主動打開門,我呸,我才沒那麼求死心切。

    原地轉了三圈後我輕手輕腳回到樓上,躲在窗簾後頭往下看,不由得暗罵了一聲粗口。這房子向外挑出的屋簷整好擋住了視線,我只能看到一個被街燈拉長的影子。

    這是誰呢?

    小龍女早無聲無息不再狂刷存在感,一片死寂裡我才終於反應過來,要在平時,就沖小龍女剛才那通叫,這條街上的鄰居們早該出來摔瓶砸碗地跟我談判了,怎麼今天他們集體轉性,整條路連個咳嗽的聲音都沒有?

    留心了就發現了,何止是沒有人聲,馬路上連汽車開過的車輪聲都沒聽到。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不成,鄰居們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了?但是馬路上的車子呢?人死光了車不會死光啊,總該有幾輛過路車吧?

    恐懼控制了我的全身,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超水平發揮,閃電般在屋裡竄來竄去,用最快速度去廚房找了把菜刀握在手裡,又把閻君和孟婆交給我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靈符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從箱底掏了出來塞進兜裡。這才略略定下心,喘著氣站在窗簾後頭繼續觀察。

    那影子過了好久,仍然一動未動。

    我開始幻想那只是誰惡作劇放在門口的水泥柱子或者晾衣竹竿?這麼一想,膽子猛然大了起來。正要下樓開門把那東西給一腳踢飛,卻發現,那影子動了一下。

    我的腿當時就是一軟,差點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清清楚楚看到,那影子慢慢在變短——不,不是變短,而是,它正在穿門而入,進我的房子。

    眼睜睜看著未知的敵人慢慢進入我的地盤,雖然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但這種無聲的恐懼卻更加嚇人,我在影子徹底消失的時候坐倒在地上,背後直冒涼氣。

    這時候我也沒什麼勇氣衝下樓戰鬥,我只是僵硬地坐在地板上,等著……很快,我就看到一個黑影慢慢飄上樓梯,我出於本能把自己藏進了窗簾裡,但立刻醒覺,這麼一來,躺在地板上的孟婆,要交給誰來保護呢?

    一想到孟婆才奇怪起來,怎麼這麼久了都沒聽到她的鼾聲?難道,她不是睡死過去,而是,已經死了?

    不安的感覺推著我滾出窗簾,腿早已軟得站不起來,只能爬著去看孟婆。可還沒爬出幾步,手就碰到了一隻腳。

    一隻穿著皮面光亮皮質上乘的鞋子的腳。

    我抬起頭,立刻看到了一雙眼,言情小說裡經常用來形容面癱男主的邪魅狷狂的帶著點綠色幽光的眼。然後我看到一張臉,一張慘白的,漂亮的,隨便拿到哪個吸血鬼電影裡都能當男一號的臉。

    既然對方是男性,又長著一張男主臉,那他和孟婆的關係——我在1/10秒裡腦補了大約十個章節的花前月下和誤會爭吵分手情節。嗯……不管怎麼說,情殺一般都不會太暴力,而且根據我閱文無數的經驗,這種情況一般都會以花好月圓作結局。我略放寬心,站起身來,舉起手搭在耳邊說:「hello!」

    然後我聽到冷笑,不愧是男主,連冷笑都那麼好聽。但是,既然是冷血邪魅型男主,他說的話自然也就帶著男主特有的傲嬌,他說:「雖然我看出了你是在試圖裝成招財貓向我賣萌,但是很遺憾,你一點兒也不萌。」

    我當然知道我不萌,但當此危急時刻,那個慣會賣萌的小龍女已經偃旗息鼓,我除了賣萌,又有什麼東西可賣?

    我扯出一個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嘗試賣笑:「帥哥你好,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人生自古誰無死,何不自掛東南枝。客官你是買花圈還是訂壽衣?小店的骨灰盒可是金絲楠木製成,包您一盒在手,做鬼不愁……」

    賣笑的效果看來更差,對方這次一個字都沒說,只冷冷地點了支煙(抽煙有害健康大家不要模仿),冷冷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只能使出最後一招,抱了抱拳:「相逢自是有緣,既然您來了,我就不能讓您白來!我估計,你不是來尋仇,就是來尋愛,不過不管您想尋什麼,既然正主兒還在地上躺著沒醒,只有我這麼個打醬油的在這兒,說不得,我也只能給您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他的眉挑了一下,嘴角輕撇,輕蔑地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你?」

    我諂笑:「啊呀呀,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您拿著這把菜刀,往我這兒砍,為朋友兩肋插刀,那說的就是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什麼的,我要是皺一下眉頭,不算好漢!不過咱們醜話說在頭裡,您捅完了刀子,也就算沒白來這一趟,砍完了您就得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這屋裡的人和東西,一概不許亂動,ok?」

    他的綠眼珠子閃了一下,我忽然就洩了氣,垂了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居高臨下朝我吐個煙圈,說:「你也有今天!」

    我愣了愣,他就又俯下身,對著躺在地板上睡得安詳的孟婆說:「媳婦兒,你也有今天……」

    我語無倫次地搭腔:「是啊,是啊,誰都有今天。要不哪兒來的明天後天大後天呢是不是?對了,你認識我麼?你認識孟婆麼?你為什麼叫她媳婦兒啊?你是她什麼人啊?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是什麼人啊?」

    他還在看著孟婆,但對我說:「我是你們的債主,我來收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