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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六十章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文 / 縛瑾

    權晟風看著我的眼睛,那股執著和堅決讓我無處可逃,我只能面對著他。似乎他什麼都可以護著我遷就我,唯獨在白唯賢這件事上,他總是不能退讓半步,我知道愛情都是自私的,他越是想要佔有,就越嫌自己佔有的還不夠,可我都不清楚我的內心,我只能以沉默來和他抗衡。

    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我的答覆,他自嘲般的笑了笑,「白鳶鳶,你覺得你愛他會累麼。」

    我抬起手,去摸他的臉,堅硬削瘦的輪廓,青硬繁茂的胡茬,我忽然特別心疼他。如果不是愛了我。而是愛了別人,他這麼好,天下女人都拒絕不了,我挺怨恨自己的,為什麼做不到像談秀雯愛他那般能癡狂能瘋癲,又為什麼做不到像對待白唯賢那般,用十幾年來詮釋一句「至死不渝」,可時間太強大了,有時候一秒鐘的差錯,可能結局就不是這樣了。

    「我現在就覺得有些累了。」島夾吉圾。

    他嗯了一聲,低眸看著地面。「白鳶鳶,我也有點累了。」

    我的手頓在他臉上,「什麼。」

    「我說,我對你這麼毫無回應的付出。累了。」

    他說完這句話站起來,並沒有看我一眼,而是轉過身去,邁步走到門口,停在那裡,「這次你雖然是為了替我扛下,但是如果沒有白唯賢把你帶過去,我們誰都出不了事,我一直告訴自己是因為我你才躺在這裡,但事實真的如此麼?你醒過來之後,問過我這三個月是怎麼過來的麼?你看看我的臉,你自己想,我是怎麼熬的,我白天沒怎麼吃飯,夜裡沒怎麼睡覺,我把所有的生意都推給別人做,除了去找大夫問情況去上廁所,我幾乎日夜寸步不離的看著你,而白唯賢呢,他每天晚上過來看看你,偶爾還來不了,來也是帶著馮錦一起,我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他耐心的摟著馮錦過馬路,給她系扣子,圍圍巾,我都替你不值,他拿著賣你的錢給馮錦買了過冬的衣服和她愛吃的東西,他來這裡,給你買了什麼?」

    他低下頭,我跪坐在他身後,安靜的聽著他說的話,字字珠璣彷彿戳進我肺腑。

    「我說我不會放過他,我這句話並非因為我自己的仇恨,我實在無法忍受他這麼混蛋對待你,可你擔心他,怕我會傷了他,白鳶鳶,你拿著我對你的愛和不捨,在預支我能給你的容忍,你讓我為了你放棄為我母親報仇的想法,那我讓你為了我放下白唯賢,你聽了麼,為什麼每次你說到的,我沒有做不到的,即使這次,你明明都選擇了跟著他,我得到手下的消息,說看見他帶著你進了鶯歌燕舞,我放下手裡的事情趕過去,就怕來不及,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就是離開他跟著我,我可以給你想要的所有東西,你要我的心煮著吃我都可以給你,但是白鳶鳶,我覺得我也累了。」

    他深深吸了口氣,「他就在外面等著,我不會再攔著,你可以選擇跟他回去,我也許能救了你一次兩次,但是救不了你很多次,我也是人,我有做不到的事,趕不到的時候。」

    他說完拉開門,就那麼離開了。

    我望著那扇沒有關嚴的門,縫隙之外是過道裡雪白的燈光,就像我夢裡的那個場景,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我給不起權晟風的癡心,卻還無端招惹了他的深情,白唯賢刻進了我的骨子裡,是疼是癢,是深是淺,都和我的生命融為了一體,我愛他愛到了我自己都驚訝的地步,我說服自己去愛權晟風,把我所有的心和注意力都轉移到他身上,他對我那麼好,呵護備至,我本來不值得,可他卻讓我覺得自己也是個需要關懷和溫暖的女孩,而不是別人眼裡口中辱罵的妓、女,他給了我一種全新的生活,讓我對之後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我再不害怕自己一個人的深夜,我可以找他,我再不害怕在人山人海裡找不到我回去的路,我可以找他,但我就是做不到,從此以後把白唯賢和我的血肉分割開來,就像權晟風對我,明明付出的永遠無法和回報對等,還是一頭扎進來不撞南牆不回頭。

    大夫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個月,幾乎都要判定我腦死亡了,林建海為了自保只能不顧一切的砸下來,他是要權晟風死的,目標是正中後腦,我當時都能想到,也許這一下砸上去,連命都要搭進去,我為什麼能毫不猶豫的推開權晟風迎上去,我當時以為只是想要還他的情,可現在看來,也許不是那麼簡單吧,當我看著他離開,留下那樣一番類似道別的話,我的整顆心都被活生生的揪了起來,我想喊,想哭,想飛奔出去,我突然怕極了失去他。

    我爬著跑出病房,過道裡是新擦的地,又濕又滑,白唯賢和權晟風坐在旁邊幾米之外的椅子上,他們一人點了一根煙,馮錦沒有跟來,我趴在地上,到了嘴邊的話,又不知道怎麼說了。

    「醒了就好,我沒別的事,就是來看看。」

    「你如果進去看看,她會更高興。」

    白唯賢蹙了蹙眉,「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其實我記憶裡,白鳶鳶和我不過幾面之緣,雖然我碰過她,但是我覺得,風塵裡的女人,對於碰了自己的男人不該都動情吧,我更不明白,她為什麼對我這樣。」

    權晟風極力隱忍著,從我的角度,能看到他側面太陽穴位置暴起的青筋,他忍了許久,還是爆發了,他忽然站起來,一拳頭搗在白唯賢的鼻子上,白唯賢根本沒有絲毫防備,直接栽在了地上,權晟風追過去,抬腿一腳狠狠踩在他背上,那白唯賢整個人都匍匐在地,我張大了嘴想要喊,卻發不出聲音,眼前都是他們廝打在一起的身影,白唯賢年輕力壯,雖然不如權晟風力氣大,可畢竟比他年輕了將近十歲,而且權晟風已經三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他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此時的疲憊,根本沒有過多的力氣和他打持久戰,白唯賢反應過來之後反手就是一揚,正好捶在權晟風的下巴上,權晟風朝著牆根栽過去,他坐在地上,捂著傷口,「白唯賢,如果不是我這三個月精疲力竭,你以為憑你這兩下子,能跟我動手討到便宜麼,我要是發狠了,你連半條命都留不下,你有跟我動手的本事,怎麼連個人的底細都查不出來,你到底還是我手下敗將。」

    我捂著嘴,他這話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可是白唯賢已經被他打得暈頭轉向,他滿腦子還都是權晟風坑了他算計了他害得他現在落魄的仇恨,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他也倒在地上,和權晟風面對面的喘氣,「我到底招惹你什麼了,讓你這麼恨我,處處都針對我。」

    權晟風擦了擦唇角的血,「白唯賢,你的東西,其實從來都不屬於我,我不打算要,我也不屑於要,我這麼多年,不是沒錢沒地位,可我就是放不下,你搶走了也該有一部分屬於我的東西,還來搶我愛的女人,就算她屬於你在先,可你根本不配。」

    白唯賢抹了抹流血的鼻子,眉頭蹙得更深,「我的女人,小錦麼?她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時候跟你搶了?」

    我閉上眼,忽然很想笑,我在白唯賢心裡,哪裡算是他的女人,我不過只是一個粘著他不肯離開沒皮沒臉的狗皮膏藥,他真正給予名分的,不就只有一個馮錦麼。

    權晟風氣得撲過去,他死死壓著白唯賢,狠狠的打他的臉和胸口,砰砰的聲響聽得我心都在流血,「白唯賢,你他媽有沒有良心!除了馮錦,你眼裡看得到別人麼,你以為馮錦忠心你麼?白唯賢,你看看這是什麼!」

    權晟風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來手機,扔在他的身上,白唯賢摸索著拿起來,「給我看什麼?」

    「照片。」

    白唯賢翻弄了幾下,眼睛忽然瞇起來,他的身子都緊繃著,一動不動的望著屏幕,權晟風冷笑著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還躺在地上的他,「馮錦怎麼拿下了國標特級的證書你知道麼,她才二十五歲,就算再練十年都未必能當特級教師,她和三個評級的教授評委上床睡過,沒錯,她離開莞城時懷的孩子是你的,她為什麼打掉你知道麼,她不能因為孩子耽誤了她陪睡去拿證書!換了你是男人,女人就算不在乎自己懷著孩子不能做,可你又會有興致上一個孕婦麼?」

    「權晟風你閉嘴!聽到沒有,閉嘴!」

    白唯賢怒吼著,我從沒見過那麼崩潰到極致的他,他踉蹌著爬起來,卻再爬到一半時再次跌倒了,他趴在地上,眼睛仍舊死死盯著屏幕,眼圈在下一刻紅了,但是他沒有哭,而是猙獰著笑,那是我見過的人世間最恐怖最絕望最驚濤駭浪的笑,他笑了很久,在寂靜空蕩的走廊裡久久迴響著沒有散去,權晟風就那麼望著他,痛快的笑意在他臉上越來越深。

    「不是看著清純的女人就一定真的有你看到的那麼美好,也不是你以為的妓、女,就對你沒有真心,白鳶鳶到底怎麼回事,你不知道,你也不會知道,因為所有能讓你知道的途徑,我都封死了,你該知道我的本事,足以到你死,也不會清楚。」

    權晟風說完俯身看著他,「你就抱著你以為清純的馮錦,過一輩子吧。」

    「滾!權晟風你閉嘴,滾!」

    白唯賢怒吼著,帶著哭腔,他躺在地上,一直在喊,卻聽不懂喊的是什麼,權晟風忽然轉過身朝著我走過來,他看見我趴在病房門口並沒有奇怪,似乎早就發現了,他在我面前蹲下,輕輕的將我抱起來,為我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他望著我,似乎要把我刻進骨子裡一般,「白鳶鳶,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能不能取代馮錦,得到你等了這麼多年的白唯賢,之後都靠你自己,不過白唯賢已經對她動搖了,其實把我愛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懷裡,對我真是一種折磨。」

    他苦笑著,低頭吻去我的眼淚,「別再哭了,我記得我承諾過,我這輩子只要在你身邊,都不想讓你再掉眼淚,回到莞城那天,你對我說謝謝,給了你這麼美好的阜城時光,其實這話應該我對你說,我活了三十七年,我唯一一次這麼快樂。」

    我拚命搖頭,只是哽咽在喉嚨的千言萬語,怎麼也擠不出來,我急得只有抓住他,但是他卻拂開了我的手,「其實這輩子,我沒想再愛哪個女人,我覺得給不了她,我就不能耽誤,白恩國耽誤了我母親一輩子,我雖然不承認,但我就是他兒子,我不能再像白唯賢那樣,他們這對父子,欠了女人太多,我只有一點不欠,才能彌補。」

    他低著頭,一地渾濁的熱淚滴在我裸露的大腿上,「白鳶鳶,我知道早晚你還會去找他,我的私心就是把你困在程公館,困在我身邊,所以我才帶著你離開了莞城,那天我跟你說,回來吧,我其實很希望你說不,但是你好像比我還迫不及待,在那一刻,我就已經放開你了。」

    我只剩下哭著搖頭,他將我鬆開,站起身,我仰頭看著他,「晟風,你聽我說——」

    「不要再說了,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如果你告訴我,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我甚至可以幫你殺了馮錦,讓她永遠不要出現在白唯賢面前,可那樣,白唯賢只會恨你,我找人跟蹤馮錦很久了,我相信有了這些,白唯賢會離開她。」

    我趴在他的腳上,死死箍住他的腿,「不是,你先聽我說——」

    他輕輕退後了一步,我的身子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他沒有再俯身扶我,而是轉身,一步一步朝著大門口走,我聽見他對我說的最後那句話,「白鳶鳶,我真恨自己不是白唯賢,得不到你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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