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剛才的話茬,這古家的一對垃圾兄弟,搶了咱的下品屍將,好一個炫耀過後,便做賊心虛地迅速跑了!我們哪裡心甘,自然追了過去。奈何人家的飛行法器好啊,赫赫有名的太玄風雲鶴,速度之快,足足甩我們八條街。但是想到,他來找自己的表弟,總要停下來吧,我們還是追了過去!」
吳德講的一個高興,隨便他怎麼說古家兄弟,這古家兄弟臉上的表情叫一個精彩,但怎麼,都不敢再插嘴。
這麼一個設計,讓吳德真心裡佩服姚桐,如此一來,對方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追了足足二三十里。古家兄弟,咱還真沒追上。咱窮啊,一件飛行法器,是最低速的芭蕉葉。正待認命放棄的時候,沒成想,咱看見了一個人!」
「一襲青衫,渾身珠玉,正是那柳公子。這古家兄弟也不知道是飛行法器太快了,還是因為搶奪屍將,沒記清楚咱先前指的方向。反正是沒瞅見自己的表弟!那咱不是先前說了,柳公子跑出城門之後,就被屍兵追趕。」
「遠遠瞅見,只見柳公子,揮動自己的寶劍,一劍便結果一個屍兵,身旁躺了一堆屍兵的屍體!這追趕柳公子的屍兵,快被他殺光了。」
聽到這裡,古家兄弟與陸大管家,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吳德話鋒一轉,繼續道:「不過,攻城的屍兵剛好給打潰散了。在咱前方正好有一大隊屍兵逃走,柳公子正好擋住他們去路,柳公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圍上了。一看柳公子遇險了,咱厚道,咱仗義啊,咱想著救了柳公子,回頭正好和古家兄弟有借口索要下品屍將。連忙催動飛行法器趕過去!」
講到此處,柳家的人都急了。
可偏偏吳德停了下來,再一次欠扁地仰頭朝天看星星去了,手再一次舞動起來,這一次五個手指頭了。
柳源的聲音,不陰不陽,「陸平再搬些中品靈石來。」古家兄弟的眼睛快噴出火來了,這崑崙吳德,邋遢道人,死要錢啊。不過此刻,柳公子飄飄,生死未卜,只能任由他了。
陸平氣呼呼地,帶著幾個家丁,搬來二三十方中品靈石,惡狠狠地遞送五方過來!
又是五方中品靈石到手!
吳德心滿意足道:「真心的去救人呀,誰人不知我崑崙弟子急公好義,最愛雪中送炭,修真界裡及時雨。奈何!奈何呀!造化弄人,時不予柳公子,貧道的飛行法器速度太慢了,那柳公子雖然悍勇,也擋不住屍兵前仆後繼。我們眼睜睜地,眼睜睜看著,十多頭屍兵,一頭頭咬住了柳公子。」
說到這裡,柳源一下子站了起來,呼吸都急促起來,死死盯住了吳德。
吳德也許是入戲太深,神情哀傷,似乎經歷了一場如何悲慘的事情,竟然眼中流下了兩滴淚水。
看得姚桐愣住了,這可在先前的設計裡沒有啊。
這吳德還天生是一個演員的料。
兩滴淚水,緩緩在吳德臉上流淌,語音一下子高腔起來,「只見那柳公子,不及反應,便是胳膊大腿什麼的,都被屍兵撕了下來。」
縱然柳源修為高深,也奈不住這樣的打擊,噗的一口鮮紅的血噴在了酒席上,「飄兒!」
陸平趕緊扶住了自己的主人,這一下,整個柳家大院當中,鴉雀無聲。
只聽得吳德繼續道:「不過柳公子,臨死前,倒是大聲喊出了一句遺言,貧道恰巧聽了下來!」
柳家的人與古家兄弟,自然急切想知道,一個個看著吳德。
吳德這一次不仰頭看星空了,而是很誠懇地看著柳家眾人,悲傷沒有消散,手指照舊擺起,這一次是六根手指了。
又是六方中品靈石入手。
吳德惡狠狠地盯住古驚天,彷彿柳公子附體,用無大不大的聲音,模仿柳公子最後的吶喊,「表哥,你個瞎狗眼的!」
古驚天一下子白了臉,看來自己真經過表弟頭上,沒看見。
說老實話,這飛行法器如此之快,一般人站在上面,還真不容易觀察下面,視角不對。
古驚天對著柳源,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喃喃道:「姑父,姑父……」
柳源沒有二話,手如閃電一般探出,狠狠一個耳光,扇在了古驚天的左臉上,生生把古驚天抽飛了出去。
多少人看得心裡一緊,彷彿抽在自己身上。
古驚天踉蹌站了起來,半邊臉直接腫得和豬頭一般,受傷委屈地眼神看著眾人。
吳德乘機奚落道:「古道友,飛行法器太慢,像我這樣會誤事,會被人搶屍將,會趕不及救人。但是太快了也不好啊,哎呀,你咋就沒看到自己表弟呢!下次,你可要注意了,說不定是你親弟弟遇險了!」
古驚天真是恨死吳德了,這邋遢道人太可恨了,報喪你就報吧,滿嘴的陰損話,不留德。
不過就搶了你一個下品屍將,多大的仇啊!
柳源死死盯住了馬車上漆黑棺材,悲痛道:「我兒可在其中!」
陸平這個管家,率先上前,準備組織人,把棺材抬下去了,卻是周文清一下子擋在了面前,屍將肌肉僵硬,根本沒任何表情,只是一個字:「錢!」
古驚天不敢開口,古震地忿怒道:「你們還要錢啊,一個下品屍將才多少錢?你們前後要去了多少!」
吳德懶洋洋道:「一碼事情歸一碼。我辛苦給你們家公子收拾屍身,要不要勞務費。幫你們公子收拾屍身,耽誤我們捉屍兵,要不要誤工費。你們公子的佩劍被我撿著了,按照你們古家兩個垃圾公子的說法,野地上的無主之物誰搶著了是誰的,你們贖回去要不要贖買費!這棺材,我替你們買的,那商家乘火打劫開了一個天價,你們要還錢給我們吧。我們兩個辛苦從小城把你們家公子搬運過來,這運輸費總是要的吧!」
說完之後,吳德舉起了雙手,一個個手指頭伸了出來,還沒完全伸出來。
「老夫喪子之痛,你這樣無德無恥之輩乘火打劫!」柳源冷聲道:「這剩下的靈石,全部給你。趕緊給我拿了靈石滾蛋,老夫這輩子再也不想看見你!」
十多盒靈石就擺在面前,吳德聽了這話自然開心死了,不過謹慎的他,一盒盒打開驗證過後,才收起來。
與此同時,柳家的下人速度極快。
所有的紅燈籠開始撤了下來,火速換了白燈籠,大喜的壽宴,頓時變成了白喪,人生際遇不可測算莫過於此。
多少賓客,今晚上真的是見識了。
棺材打開,柳家人一看,果然柳飄飄的屍身殘缺不全,是被屍兵啃咬所致,頓時哭喊聲一片。
以古家兄弟哭得最為悲慘,也不知是真的,還假的。
吳德也是得意的,對著古震地大聲笑道:「震地小呆瓜,你道爺豎起三根手指頭的時候,其實想說三千下品靈石的!哈哈……我真感謝你呀!」
古震地超級鬱悶了。
前後被吳德誑了多少靈石過去啊,多出這麼多損失,純是自己嘴賤的!不過此刻,已經毫無辦法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吳德帶著那小童離去了。
當到了門口的時候,姚桐突然停下了腳,那地上金光燦爛的一個壽字是那麼耀眼,赫然是純金的。
前世的時候,一條粗一點金項鏈,都得賣**千塊,這斗大的一個壽字得值多少錢啊。
頓時朝著吳德打了打眼色。
吳德一看這純金的壽字,眼睛也是一亮,這金子可不比銀子,值錢的很,平素買買吃喝,還是用得到的。
吳德歷練了這麼久,不用姚桐教,自己都想出話來了,「柳老先生,貧道就此告別了。請節哀順變,六十大壽喪獨子,我估計你往後也不會做壽了,這純金的壽字打的真不錯,扔庫房裡怪可惜,貧道就幫你拾掇著吧,也算廢物利用!」
柳源已經被吳德膈應的快氣爆了肺,「拿走了,趕快滾!」
說完,吳德與周文清一搭手,吃力地將壽字抬起,好不容易才搬上馬車。
一眾賓客看吳德的眼神,都已經變了,一個賓客吃驚道:「這邋遢道人,真是崑崙的?什麼時候,崑崙出這樣的極品了?」
「吳德,無德,他爹媽還真沒給起錯名字。什麼懶道人,我看無德道人才對!」
說的吳德都有點羞愧了,今天他按著姚桐指揮,似乎真有點無恥了,連忙領著姚桐,離開了柳府。
行了一段距離,連忙道:「怎麼樣,那個演技什麼的,我如何?」
姚桐讚許道:「不要驕傲,你還需要再磨練再提高!在我的指導下,多搞個幾次,影帝可期啊!」
周文清有點同情對方,「我覺得我們太壞了一點!」
姚桐無奈道:「咱這不是被搶了報復嘛,咱這不是窮嘛,文清,有了靈石,回頭就給你買件好法衣!」
周文清似乎滿意了,「好!早知道多訛點了。我還想要把好兵器!」
姚桐與吳德頓時同時鄙視,「切!」
姚桐繼續道:「下面就看黃掌櫃的了,咱們速度還要快一點,若是對方有飛行法器,咱來不及到十里亭。上馬車。」
三人火速離開……
姚桐、吳德離去了。
陸大管家,也開始替自家主人送客了。一千多號賓客也知趣,柳家出了這檔子事,壽宴肯定砸鍋了。
今晚上的壽宴,他們一輩子忘記不了,也永遠記住了這個名字:崑崙吳德。
柳府,廳堂當中。
靈堂已經佈置完畢,柳源陰沉著臉,坐在一邊,不曾言語一句……
古家兄弟坐在另外一邊,一句言語也不敢。
陸大管家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從大門處,遠遠傳來,驚動了三人,「你說什麼?崑崙吳德害死了我們家少爺!」
片刻,小城皮貨行的黃掌櫃,便被帶到了廳堂。
價值千金的白狐裘就擺在一旁,那黃掌櫃一臉實誠模樣道:「雖然令公子殞命在城門之下,但這件裘衣他的確付了錢,小號雖然小,但一直誠信為本,所以特地送來。」
古驚天左邊臉,已經完全腫成了豬頭模樣,聽到這話,卻是牙齒裡夾著冰,寒氣逼人道:「你是說,我表弟死在了小城城門下,根本沒有走遠?」
黃掌櫃緩緩講述起來……到最後道:「吳德把柳少爺推下護城河,柳少爺萬般懇求,這邋遢道人就是不答應。我們都估計是這吳德在耍柳少爺,等一會就拉他上來。沒想到,柳少爺是一個急性子是一個烈性子,手中的寶劍,著實鋒利,兩劍便把吊橋的鐵鏈砍斷,導致屍兵衝過來,把他給吞沒了!」
「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去小城去查驗吊橋的鐵鏈!」
「若是真論起來,他自己害死了自己。但這崑崙吳德,也有一點責任!」黃掌櫃代為總結道。
柳源的兩個拳頭,一下子捏了起來,卡噠卡噠之聲不絕於耳,壓抑著情緒道:「陸平,打賞!」
黃掌櫃連連擺手道:「不用了。真不用了。那件皮裘我一直沒賣得出去,已經賺夠多了。柳老爺,請節哀。我先告辭了!」
待黃掌櫃走掉,古震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好一個崑崙奸猾道士,害了表弟,還來這裡戲耍我們騙靈石!」
古驚天後背劍出鞘,「姑丈,我去取了他人頭來,祭奠表弟!」
半天,柳源沒有答話。
陸平關切道:「老爺?」
柳源,目光定定的和死人一樣,面皮一動也不動。
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卑鄙!」
停頓了下,又是兩個字:「無恥!」
說完之後,廳堂之中,陡然一冷,卻是柳源身上的真氣控制不住,一下子釋放出來,猛烈的寒風,吹在身上,如刀一樣生疼。
廳堂中本來擺放著的三杯熱茶,陡然間成冰,茶盞碎裂。
陸平大叫了一聲,「不好,老爺走火入魔了!」
柳源此刻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一字一頓道:「陸……平……帶……二……十……八……宿……活捉……一定……」
陸平頓時嘯叫一聲,「老爺,放心!兩位表少爺,請在此看護老爺。」
「二十八宿何在?」陸平一聲長嘯。
柳家宅院處處,卻是飛出一條條身影,古驚天看得心驚,俱是聚靈境八階以上的硬手,什麼時候自己姑丈家,竟然有如此大的實力了!
此刻,姚桐與吳德,剛出了城門。
烏雲遮住了月亮,曠野上黑漆漆一片,狂風呼呼地響著,說不出的磣人。
姚桐卻讚道:「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啊!」吳德哂笑道:「這大晚上的,月亮與星星都沒有,好個屁呀!」
姚桐的眸子,在黑夜裡若寶石一般閃動著幽光,邪笑道:「你們兩個沒聽說過?」
「月黑……風高……殺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