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小城,筆直官道往前走,不過數十里,便見一座偌大雄城,虎踞在道旁,更扼守住要衝,生生封堵在一道關隘前。
這便是北漢重鎮武威郡城。
遠遠看去,整個郡城燈火燦爛,人聲鼎沸,說不出的熱鬧。
有一座院落,更是燈火通明,照得如白晝一般,從庭院深處一直到大門,各處都掛滿了透亮的大紅燈籠。
門口前,斗大的一個壽字,金光燦燦,仔細一瞧,竟然純金鑄就,好不闊氣。
街道上,不少路人圍觀。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一揮手,十來個家丁,連忙上街驅趕圍觀者,「柳府壽宴,閒雜人等火速讓開道來!等下郡守大人要過來!擋了道,你們賠罪不起。」
路人火速散開,有不忿者低聲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仗勢欺人的狗!」
聲音夠小,奈何管家模樣的老者耳力驚人,夜梟一般飛起,一掌擊出,那路人直接噴血飛出。
半響,才踉蹌被旁人攙扶起。
沒有敢再分辨一句,匆忙走了,今時今日的柳府,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一眾家丁頓時喝彩道:「陸大管家,好俊的身手!」
老者陰笑了兩聲,卻是疑問道:「少爺,怎麼還不回來。去兩個人,到城門口迎一迎!」
話音剛完,街頭一輛藏青色馬車出現,馬車旁還有十多名精悍的侍衛。
這老者陸大管家,連忙道:「快,通知老爺,郡守大人到了!」
當馬車停穩當下來的時候,一個乾瘦老者飄然恰好出來,「老朽柳源的壽宴,承蒙郡守大人親自駕臨,真是不勝榮幸,蓬蓽生輝。」
一個絡腮大胡的武將,從馬車上下來,抱拳行禮道:「柳老哥說笑了。白某能守穩這武威郡,依仗老哥的事情太多了,你的壽宴我能不來嘛?」此人正是武威郡守白孝德。
兩人攜手一起進入。
大院中,整整百席,近千人飲宴。
俱是城中頭面人物。
郡守一落座主席,自是宴席開始杯盞交錯,熱鬧頓時而起。
酒過三巡,白孝德好奇道:「怎麼不見令公子飄飄!」
陸大管家笑道:「天氣快冷了,少爺遍尋城中沒有好的皮衣,便去了東邊的小城,聽說那邊店裡有件價值千金的白狐裘衣,準備給我們老爺做壽禮。」
白孝德笑道:「千金裘,好孝心啊!」
柳源卻是對著管家詢問道:「為何飄兒,耽誤如此長的時間。」一旁的古驚天插嘴道:「我去接表弟了,那小城今日被屍兵攻城,可能因為這個耽誤了一下子。」
白孝德頓時警覺起來,「多少?」
古驚天回道:「有一萬多吧,我們到的時候,屍兵已經潰散了,有幾十個崑崙的內門弟子,正好路過!我們找尋了一番,沒找到表弟,便回來了。」
白孝德鬆了一口氣,這境內的治安事情,都是他負責。若是小城被攻破,他可是罪過大了,自是讚道:「崑崙弟子的戰鬥力,真是一如往昔啊!令人佩服,幾十人便擊潰過萬屍兵!」
古震地聽了不樂意了,炫耀道:「我們在崑崙門人手上,搶了一頭下品屍將,對方一點辦法也沒有,崑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故事啦,現在是我們太玄正道第一!」
「我哥的風雲鶴,生生比他們的飛行法寶,一件芭蕉葉快了七八倍,說起來,崑崙的這幫窮鬼真是可憐呢,連個像樣的飛行法器都買不起!」
自有人諂媚道:「古二少爺,讓我們見識見識這下品屍將,這屍將可難遇到啊!」古震地得意洋洋地將自己的屍將,放了出來。
一頭屍將,溫馴地站在酒桌旁,古震地一番連串命令下來,向前走,向後走,順從得很。
正在得意時。
卻是姚桐清脆地聲音響起,「一頭下品屍將有什麼好炫耀的,一共十三頭屍兵,我收服了十二頭,你不過靠著飛行法器快一步,搶了一頭。看看這一頭如何?」
姚桐,將周文清放了出來。
沒有任何命令,只是周文清主動行了一禮,對著姚桐問詢道:「主人,可有什麼吩咐!」僅此一句,震驚全場。
白孝德低聲道:「高靈智!」
姚桐繼續道:「70靈智,基礎功法,雙劍招,就是品階低了一點,只是一個中品!怎麼樣,你這一頭與我這一頭相比如何?」
古震地,眼睛呆滯臉色發白。
這中品屍將,就這麼與自己擦肩而過了,還能說什麼?一個大人沒搶過四歲小孩,恨吶!
周文清直接道:「末將賣出去的話,至少一百二十五萬下品靈石起,他的那一頭,是我在荒原上降服的小弟,雖然自帶功法與招數,只能賣八萬下品靈石。與零頭差不了多少!」
這個屍將親自來打臉,打得古家兄弟一愣一愣的。你ma的高靈智了不起啊,一頭屍將你什麼覺悟吶,賣自己的價格計算得這麼清楚。
古驚天臉色冷淡道:「小鬼,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姚桐故作天真爛漫道:「我不知道啊,你們家的下人,攔著我師兄不讓進來!我進來通知你們一下的!」
柳源朝著陸大管家看了一眼,陸大管家立馬高聲道:「放那個崑崙道士進來!」
轟然一聲,馬車滾過了柳府高大的門檻,馬車上黑漆棺材好大一陣晃動,整個大院裡的人轟動了。
頓時嗡然一聲議論開來。
壽宴送棺材,這崑崙道士太他媽孫子了,與人做對,也不至於這麼膈應人。
不過想想也正常,一頭八萬下品靈石的屍將被搶了,自是生死大仇了。一個人議論道:「你們知道不,一個崑崙內門弟子的月俸才十塊下品靈石啊,一年才120塊,這8萬塊靈石被搶,真是不共戴天之仇了!送棺材,這崑崙道士真夠狠的!也不怕柳老爺一掌把他給劈死,練靈境二階,整個武威郡城多少萬人,連郡守大人算在內不過兩個練靈境。」
聽到這話,吳德面皮有點微微發抖。
但是一看到姚桐老神在在的模樣,就定下心來了,一樣聽到這議論,自己連一個孩子都比不過嘛?
吳德開始微笑,強制自己微笑,從不自然到自然。
大咧咧地,將馬車直接趕到了主桌旁,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貧道崑崙弟子吳德,諢名懶道人!」
古驚天直接站了起來,「姓吳的,你想怎麼樣,我們是搶了你們的屍將又如何?竟敢來我姑丈壽宴搗亂!」
吳德白了古驚天一眼,「你們太玄,正道第一,你們臉大,拳頭大,我能怎麼樣?屍將被搶我認栽,不過現在正好有了一個消息,準備賣給你們,換點靈石,挽回一點損失!」
柳源陰沉道:「什麼消息?」
吳德微笑道:「令公子的消息!不知道柳老先生有幾個兒子?」
古震地回道:「就一個,你想要多少靈石?」
吳德訝異道:「就一個吶,那價碼得高一點了!」說罷,吳德豎起了三根手指頭,古震地一下子瘋了,「什麼?你想要三萬!」
柳源的眼睛露出兩道凶光,死死盯著吳德,「陸平,拿三方中品靈石給他!」
這一下輪到吳德震驚了,他們原本想著三千下品靈石的,這一下子三方中品靈石,一方中品一百顆,一顆中品靈石換一百下品靈石。正好一方等於一萬下品靈石。
下面的戲碼似乎不好演了。
偷瞄了姚桐一眼,姚桐給了一個肯定的眼色。
陸大管家,很快提著三個玉盒來到,打開玉盒挨著亮了相,玉盒中,整整一百塊靈石,散發中亮的輝光,果是中品靈石。
收了靈石,吳德開講道:「太玄宗的古道友遇到我們之後,問了令公子,我們出於正道情誼,告訴他,是有這麼一個公子哥,屍兵圍城前出的門,還被追了,朝著那個方向走了!指明了方向。古道友你來證實下,是與不是!」
古驚天,臉上陰晴不定,不過真是如此,只能回答:「是!」
吳德繼續道:「古道友剛要走的時候,屍兵當中的屍將偷襲了我們,打了一個劍招出來。」
周文清證實道:「我打的!」
吳德嘖嘖讚道:「古道友,多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啊。頓時發覺,下面有屍將的存在,二話沒說,絲毫沒顧忌自己要不要臉,就搶了啊!大家看哪,我們剛給他好心指了道,他就開始搶我們原本已經鎖定的屍兵!這是什麼人啊,這難道就是太玄宗的門風?靈石在前,什麼江湖道義都不講。」
古驚天的臉開始泛紅,「屍兵在野,無主之物。憑什麼你們捉得,我們便捉不得!」
吳德絲毫沒有爭辯,只是輕笑道:「你講啊,那我不講了!」
說不講,就不講,吳德頭朝天看去,不發一言。
氣得古驚天只能憋屈地坐了下來,柳源提醒道:「吳道長,繼續講吧!」
吳德回轉頭來,又伸出自己的手來,豎起三根手指,一個字都欠奉,神情欠扁到極點,柳源一捏雙手,骨節卡噠卡噠響起來。
人吳德,心理素質超好,依舊不搭理,按照姚桐的說法,這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為正道中人,再惹他,他也不能吃了你。
柳源只能鬆了一口氣下來,「陸平,再拿三方中品靈石來!」
靈石到手,吳德又開始講起,「我們雙方自然開始搶,一頭一頭的搶,由我這剛招的小師弟郭寶寶與古道友的弟弟古震地,也不知道是上天眷念,還是這古震地太矬。四歲吶,四歲的一個娃娃啊,他都搶不過,接連十二頭,一頭都沒有搶到。存心不良的人兒啊,你怎麼就這麼矬。」
古震地羞愧地想鑽到桌子底下去了,剛才他還在吹噓,自己搶了一頭屍將呢,真相原來是這個。
吳德一邊說,一邊走。直接站在古震地身旁,從上及下,直接開噴。
「我要是你的話,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丟人現眼吶,丟人你都丟得這麼有檔次,四歲娃娃你都搶不過,你還好意思加入太玄宗,靠著你哥哥,走關係走後門進入太玄宗沒關係,我就怕太玄宗的列祖列宗,半夜羞愧地爬出來掐死你。什麼時候,太玄宗招收這麼又低素質又低能的弟子了!」
「正道第一大派?要全是你這樣的,我看不過是狗屁。萬一正魔兩道大戰,就等著太玄丟醜賣肉吧,回頭人家魔道來幾千十來歲的娃娃,便干翻太玄宗像你這樣的走關係走後門的弟子。那正道中人,真要被人笑死啦!你的修道之路我不看好吶。考慮一下吧,我覺得你回家玩尿泥比較有前途,」
吳德的口水,伴著話語,一陣陣噴下來。
古震地被羞辱地受不了,這吳德那是賣消息的,純粹是來找茬的,頭昂昂地站起來,「你來找茬的是不是,本公子的入門考核全部靠真本事獲取的,你休要污蔑……」
古震地還要繼續說下去,卻看見吳德的頭,又昂了起來。
仰望星空,一臉淡然,「你要講啊,那我不講了!」
古震地,一聯想到前面,頓時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了,只能迅速坐下來,還沒坐下來,吳德的手指頭又搖晃起來。
柳源此刻已經冷靜下來,「再拿三方過來!」
話音沒落,吳德的手指頭,鄭重地擺了又擺,試圖讓眾人看清楚,這一次晃的不是三根手指頭,是四根了。
柳源面皮不動,語氣冷淡到極點,「怎麼漲價了!」
吳德心情貌似很憂鬱道:「心情不好,講個話老被人打斷,思路都斷掉了!」這在場的一千多賓客,快崩潰了。
這個崑崙吳德到底什麼人吶,這純粹是敲詐勒索來著的。
「拿四方!」柳源的聲音,帶著凌厲。
又是四方中品靈石到手,到目前為止,已經十方了,這算下來整整十萬下品靈石。多少人暗自驚歎。
柳源提醒道:「吳道長,說重點吧。小兒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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