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太后那處,端木政便前去藥殿尋蔡天生了,她如今醫得了薛貴妃,也算是半個貴人了,旁人對她便又敬了三分。
將太后應允之事告訴了她,她卻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欣喜若狂,而是仍然那般雲淡風輕,任憑白雲蒼狗、世事變換,彷彿她一直都在那裡,不悲不喜,不為萬物左右。
這蔡天生,倒是有幾分意思。
端木政直覺她今日不太想搭理自己,連茶也沒坐下喝一口,便也不再想叨擾她,只說了讓她注意,留下了太后御賜的令牌,便匆匆離開了。
天生拿起朱案上的令牌,泛著金色的光芒,她摩挲著,面無表情,眼神卻冰冷。
收拾了一番,她卻也不再耽擱,拿著令牌便去了端木傾城的寢宮。
寢宮門口守衛森嚴,見有一女子走來,便立時將天生攔住,天生從袖口中掏出太后欽賜的令牌,那侍衛卻是有些不敢置信,便拿了過來,左翻右看了一番,如假包換,但仍舊看了她好幾眼,這才放了行。
寢宮之中,除了幾個侍候的婢子再無他人,她摒退了那些婢子,自己走了上前。
面前的男子眉目清秀,若是睜開眼,必是眉目如星,叫人癡迷的吧,怪不得許多人為這後位爭得你死我活,哪怕萬劫不復,也要飛蛾撲火。
略顯蒼白的面孔,卻顯得分外瑩潤,量是女子,也不定有如此細膩的皮膚,放在以往,她沒準還會欣賞一番,可如今經歷了許多,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她已經變了,變得連自己也再看不懂。
怔忪間,卻聽得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一個熟悉地聲音響起,她起身,果然看見了薛貴妃著一身翠綠長裙,絲絲金邊奢華而瑰麗。
自從用了自己開的方子,她的臉已經是緩和了良多,現在除非近看,否則也是很難再看出痕跡了。
「你來醫治陛下,為何要摒退了那些婢子!」她也不隱瞞心思,上來便質問起了天生。在她心中,天生仍然是那個要對端木傾城不軌的女子。
天生不禁嗤笑:「貴妃娘娘說笑了,只是民女看診時不習慣旁人在身邊罷了,若是娘娘不放心,自是可以前來旁觀。」
薛貴妃狐疑地看了看她,自是不信的,看她說允許自己旁看,當然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跟著天生進了寢宮之中,端木傾城仍是熟睡著沒有任何變化,而她自己便找了不遠處的一處軟座坐了下來,直勾勾地盯著在端木傾城旁邊忙活個不停地天生。
但天生一直都在把脈,觀察著端木傾城的變化,倒是真的沒有意圖不軌的樣子,倒是讓她覺得有些無趣了。
「陛下所得之症到底是什麼病?」寢宮之中安靜得讓薛貴妃有些不適應,倒是時不時冒出一個問題來,但回答她的除了靜謐仍是靜謐,天生忙得似乎看不見她一般。
「唉,真是無趣。」她吃了桌上備著的桃酥和桂花酥,都已經八分飽了,卻仍是沒有什麼進展,不由地覺得無趣得很。
天生的面色卻有些不好了:「貴妃娘娘,恕民女冒犯,還請娘娘安靜片刻,這聽診最忌諱周圍喧鬧,到時候極其容易出現偏差。」
薛貴妃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便也不敢喧嘩了,只乾笑了兩聲,便叫天生繼續。
終於到了晚間,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薛貴妃差點要睡著的時候,天生才停了下來,取紙墨些下了一些藥材名,並換人前來將這些藥材全部備好,宣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藥材名,要準備好怕也要兩三天的功夫,在此期間她倒是可以好好準備了。
正思考著,薛貴妃卻是湊了上來看了看,只消消一眼就驚呼了起來:「你讓陛下吃這麼多味藥!你莫不是庸醫吧!」說完又覺得自己失言了,連忙捂著嘴不說話。
天生斜睨了她一眼,「這是給陛下藥浴所用的。」便也不想再發話,只道了自己累了,今日便要先回去了,薛貴妃這才也放下心來,回了自己宮中。
有了這一日的經歷,第二天薛貴妃卻是不願再去了,看天生那樣子,看到皇上時明顯也面不改色,她倒是懷疑起了那些說她迷戀陛下的傳聞了。
天生事必躬親,找到宮中的匠師,做藥浴的浴桶。
吩咐人將藥材按照順序、用量全部記下,再一味一味地放入桶中煮沸,千萬不能走錯一著,否則前面的所作所為便是全部白費了,且這樣的一桶藥汁還要不斷地更換,故此來煮藥的也都是一些精心挑選出來的細心的婢子和小太監。
安排好一切,已經是連軸轉了兩三天,天生也覺得有些累了,便自己回了藥殿休息。
在醒來已是第二日晌午,被告知說藥浴用的湯水已經準備好,初心伺候起身後,她便直奔端木傾城寢宮。
讓下人們將浴桶抬了進來,想來皇體這些侍人們也是不敢僭越褻瀆的,便叫了他們出去。
她心中對這端木傾城倒是沒有半分想法的,又自認是醫者沒有男女之別,所以很利索地將他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只是他雖看上去不甚強壯,重量卻也是有幾分的,將他搬到桶內去倒是費了她不少力氣。
終於將他安頓好了之後,她自己也是出了一身薄汗,有些不舒服了。想著反正此時他也不會醒過來,便將外面的沙批脫去置在一旁,露出嫩白的香肩,坐在一旁等著這藥水稍涼之後讓侍人再抬一桶過來。
他的身子靠在浴桶上,倒是映襯得更為好看些了,如今被熱水濕潤後,全身也不似那般不見血色,倒也開始紅潤了起來,好似真的是沐浴之中不小心睡著了一般,絲毫沒有病人該有的病態了。
過了兩個時辰,估摸著藥汁該涼了,她便喚了侍人又抬來一桶備好的,好不容易又將他換了過去,卻把自己身上也給弄得幾近濕透。
這藥水很清,端木傾城映在水下的寬肩,凸起的胸肌,窄腰,甚至是少兒不宜的某物,都一覽無餘,繚繞的煙霧中,襯得端木傾城頗有幾分妖孽的味道。
不過天生沒有注意這些,將他的長長的青絲攏到桶外,她心想著,不知道一直厭惡自己端木傾城知道他被她看光摸遍了有什麼反應。她一邊直起身子一邊覺得好笑。誰想這時,端木傾城的眼睛竟是睜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