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獨孤塵只見,便沒有了任何的遮擋
「塵哥哥,你放了皇上,我就將玉璽給你——」
雲多嬌將玉璽抱在懷中,手不住的顫抖著。
現在她唯一可以救的只有皇上了。
獨孤塵的臉上也是一驚,他從來沒有想到,一直對他唯唯諾諾,惟
命是從的雲多嬌竟會為了一個男人要挾自己。
只是他此刻更在意的卻是她劍下的那個女人。
獨孤塵溫柔的說道:「多嬌,聽話,快把劍放下,把玉璽給我——」
他曾幾時,也曾這般溫柔的與自己說話,現在面對他如此的溫柔,她還是情難自已雲多嬌心中一軟,但望了一眼夜空銘,又揚了揚聲,重複了一遍:「只要塵哥哥放了皇上,我就把玉璽給你,否則——」雲多嬌提著那玉璽懸放在半空,似有玉石俱焚之意。
「多嬌——」獨孤塵心中一緊,「萬萬不可啊——」
頓了頓才道:「好,我放了夜空銘便是——多嬌,你千萬不可亂來——」
「塵哥哥只要答應我,不殺皇上,我便將玉璽交予你——」
獨孤塵手中長劍一鬆,慢慢垂落了下來。
雲多嬌緊握住手中玉璽,橫著長劍,挾持著慕秋雲,一步步往殿上走去。
越近,雲多嬌望他的神色也越清晰。
此時的獨孤塵不僅沒有威臨天下凜然,也少了幾分平日裡絕冷的冰寂。
他望向她們的眸子依然那麼的溫柔,溫柔中似是還摻雜這幾分的柔情。
雲多嬌望著,竟忍不住沉醉其中。
那柔情,是她不曾在他的眸中見過的,也是她渴求多年的。
頃刻,放在他對她所有的不顧與絕然。全都化為了雲煙。
他是喜歡她的,若不是,因何會有此刻的柔情?
慕秋雲的眼直直的灼烈的望著雲多嬌手中的玉璽。
獨孤塵手持玉璽,屹然立於大殿之上。
眾人無不俯首稱臣。
那一夜,天下變了,一切都變了。
那些癡愛她的,一直守護著她的,全都因為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活著的,則在這深宮的一角,默默承受著痛苦。
夜空辰登基。立生母沈氏為太后,雲多嬌為雲貴妃,後宮眾妃。皆送入落玉觀為尼。
先太后慕秋雲打入冷宮。
獨孤塵立於明清殿之上,拿手輕輕撫弄著手中的飛花逐月劍:「秋雲,你為何現在依然還帶著這把劍呢?」
眼前,又浮現起了,他在艷芸閣與她相識。他為她舞劍,她倚入他懷中,拿絲絹輕輕為他拭去汗水的情形。
若是當初自己不去顧及宗教禮數,信守誓言,娶她入太子府,此時的情形又會有何不同呢?
想著。他冰潤的唇角,竟泛起了一絲的漣漪。
雲多嬌端著一碗參湯走到他的身後,見他撫劍而笑。心間也為他歡喜。
這麼多年,終於見他笑了。
由此一刻,這麼多年所有的付出,便都值了。
她在他身側停下,輕聲喚道:「皇上。喝碗參湯吧——」
他竟是一愣,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代之,又是那一如往日般的刺骨的冰冷:「放下吧——」
雲多嬌並未主意到他乍變的神色,順從的放下,輕聲道:「皇上,這參湯是臣妾剛剛熬好的參湯,皇上乘熱喝下吧——」
「嗯——」
「皇上,天色不早了,皇上也早些安歇吧——」
這麼多日,獨孤塵一直都是在明清殿休息,卻從未去過自己的寢宮,更沒有去過太后新為他納的妃嬪的寢宮。
雲多嬌不解,既然現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對她為了還是如此不冷不淡呢?
案上的飛花逐月劍,赫然映入了她的眼簾。
飛花逐月劍,不是慕太后的隨身之劍嗎?
莫不是?
那日在大殿,獨孤塵望自己的眼神——
今日宮中總是有些閒言碎語在宮中流轉開來。
皇上為何將前朝後宮所有的妃子都送去了落玉觀,卻唯獨將慕太后留在了宮裡?
那些慕太后在位時,被壓制下去的流言又一下子瘋起。
慕太后的身世,還有她與當時太子夜空辰的一段風流佳話,也一時間在坊間廣為流傳。
難道所有的謠傳都是真的,塵哥哥當真與慕太后?
雲多嬌已不敢繼續往下想。
若是真的,那自己做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皇上,臣妾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不用了,讓殘瑛伺候著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獨孤塵也未望她,只冰冷的說道。
「皇上——」
獨孤塵似是有些不耐煩了:「你先下去吧,朕想單獨待一會兒——」
雲多嬌應聲,退了下去,心中卻猶如一塊巨石壓在心間。
此刻,她已經更加堅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塵哥哥愛的是慕太后,不是她,不是她——
不行,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今日的一切,一定不能讓它灰飛煙滅。
小手緊緊的握著,那種指甲掐入肉裡的疼痛讓她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一切毀在那個女人的手中。
這是她拿這麼多年青春換來的。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搶走。
「小姐,逸雲軒在那邊——」幼荷見雲多嬌往冷宮方向走去,忙提點道。
雖然換了新主,但是宮中的佈局卻沒有變。
雲多嬌是念舊的人,在逸雲軒住久了,已經有了感情了,便就還住在了這兒。
「我想去看看慕太后——」
冷宮,斑駁的燈影映入了眼簾。
慕秋雲還沒有睡。
她是不是也跟獨孤塵一樣,在回憶著往昔的美好呢?
想到此,雲多嬌便不覺的停住了步子。
「小姐。您不是要去看慕太后的嗎?」幼荷不解的望著她。
「夜深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到了門口,她才突然意識到,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來找慕秋雲作什麼。
她若是殺了她,獨孤塵會恨她一輩子。
怕是從今往後,她便再也無可能得到他的眷愛了。
可是若是放任她在宮裡,又難保有一日,他會念起她來,若是他們舊情復燃。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一時,雲多嬌竟不知該如何處置她才好。
想了一夜,雲多嬌這才有了主意。
一早。她便帶著幼荷往冷宮走去。
「太后娘娘——」一進屋,雲多嬌便低聲的喚道。
她還是習慣喚她為太后。
慕秋雲冷哼了一聲,傲然的神色中帶著不屑:「你來做什麼,是來嘲笑哀家的嗎?」
「太后娘娘,您誤會了。我是來——」雲多嬌望了一眼身後,示意幼荷將門關上。
「我是來救您跟皇上的——」
「救我跟空銘?」慕秋雲明顯有些不信:「你為什麼要救我們?」
「因為皇上和太后娘娘皆有恩於臣妾——臣妾不想看著您和皇上在這冷宮中受罪。」
「你要帶我們出去?」
雲多嬌點了點頭:「我會送你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您和皇上在那裡好好的生活——」
慕秋雲望她的神色,漸漸鬆弛了下來。
她不是不信雲多嬌的話,那日在大殿,雲多嬌以玉璽換空銘之命時一般。
她的確是一個善良的女子。
只是情之於女人。便是致命的毒藥。
現在的雲多嬌,就像當初的自己一樣,用盡了全力。想要去贏得那份心中渴望至極的感情,可是到頭來,卻是——
「我問過了太醫,他說皇上只要皇上一直服用玉露清毒丸,再加上他進行研製的藥丸。皇上說不定還能活三五載,或是更久。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生活——」雲多嬌認真的說著,:「今天晚上,我會派人用馬車秘密送你們出宮的。」
「你送我們出去了,夜空辰若是怪罪起來了,你該怎麼辦?」
「皇上若是真的怪罪起來了,我一人承擔便是——」
慕秋雲點了點頭:「那好,哀家等下去告訴空銘一聲,讓他準備一下——」
雲多嬌沉眉想了想,卻阻止道:「太后娘娘,我求你,不要告訴皇上,等你們離開了洛陽,再將一切告訴他吧——」
夜空銘是不想離開皇宮的。
不是因為貪慕富貴榮華,而是因為她。
他說要一輩子在宮中守著她,直到她愛上他為止。
之前,她便又要放他離去的意思,可是都被他強硬的拒絕了。
雲多嬌自袖中出去一個小巧的瓶子來:「太后娘娘,這藥能讓人短時間昏迷,太后傍晚時,拿些加在皇上的飯食中,到時候,太后娘娘便可將皇上帶出宮去了——」
慕秋雲接過那玉瓶,有些不敢相信。
「太后不相信我?」
「沒有——哀家只是不相信我自己,在宮中呆了這麼久,出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什麼也不會,我真不知出了宮以後,哀家該如何來養活空銘——」慕秋雲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慕秋雲所得也有些到底,宮外不必宮內,什麼都要花錢,太后和夜空銘都是在宮中養尊處優慣了的,又如何能夠吃得了外面的苦辛?
「太后娘娘放心,我會經常讓人給你們送些銀子作為家用,順便再安排幾個小宮女,去那邊伺候你們的——這樣你們雖然出了宮,生活卻還是和宮中的無異的,只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奢侈了——」雲多嬌淡淡的笑道。
慕秋雲蹍然一笑:「富貴榮華皆為浮雲,能與空銘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一世清貧也夠了。」
遠離塵世,有人伺候又有銀子,這樣的生活又豈不是自己當初所一直尋尋覓覓,終不能得的?。
只是這些年,自己的苦心經營的,實在不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