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材?這不一向都是太監干的活嗎,他們怎麼能讓你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去幹那麼重的活呢?真是豈有此理——這些清門院的老奴們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夜空銘溫柔俊逸的臉上難抑憤怒之色。()
「不,皇上,不關他們的事,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才會砸到自己的腳的——」
「你也不必再為他們說話了,清門院每天都有人餓死累死,朕也早有耳聞,只不過一直沒有深究罷了,沒想到他們竟如此的大膽妄為,不僅不給飯吃,還讓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做這麼重的活——朕一定要好好查清楚這件事——還你一個公道——」
「不要啊——皇上——」雲多嬌蹙著眉,連忙起身勸阻道。
「你先躺下休息,朕明天再來看你——」夜空銘將雲多嬌探起的身子又扶到了床上。
吃飽了,也不用為明天沒有飯吃而煩惱。
這是雲多嬌入宮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清門院外,此時卻已是狂風驟雨。
夜空銘從太醫院出來,並沒有回自己的寢宮,也沒有去任何妃嬪的宮裡,而是徑直去了清門院。
此時更深夜靜,清門院外也更是冷冷清清的。
夜空銘剛走近了,卻見兩個太監模樣的人,正抬著一個麻布袋子,鬼鬼祟祟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夜空銘看了,以為他們是偷東西的,並未理會。
走近了,才看清了,那麻布袋裡面裝著的並不像是什麼物品,而是軟軟的,一個形似人的——
「你們,怎麼晚了。還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啊?」夜空銘一厲聲,嚇得那兩個太監慌忙跪在了地上,求饒道:「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啊——」
他們又豈會想到,皇上三更半夜,會徒步往這清門院來?
「這麻袋裡裝的是什麼啊?」夜空銘問道。
「是——」一個小太監,吞吞吐吐道:「是——都是沒用的東西——姑姑讓我們拿出去扔了——」
「沒用的東西?為什麼要這麼晚出來扔啊?朕今天倒是要看看,裡面裝著的到底是什麼沒用的東西——」
那兩個小太監嚇得像是失了心魂似的,兩雙眼惶恐的望著那個麻布袋子,卻又不敢上前阻攔夜空銘。
突然。那麻布袋子裡面的「東西」竟蠕動了一下。
然後,從麻布袋裡面發出一聲,婦人低沉的呼救聲:「來人那。救命啊——救命啊——」
「這就是你們說的沒用的東西——」夜空銘一個箭步走上前,解開了那麻布袋子。
只見一個頭髮蓬亂的老宮女正躺在袋子裡面,臉上蠟黃蠟黃的一點血色也沒有,用盡微弱的聲音呼救者。
「不要,我不要被送去亂墳崗喂野狼——我不要被送去亂墳崗——」那老宮女直喘著微弱的氣息。一雙眼乞憐的望著夜空銘。
「老人家,你快起來,朕只是為了查清真相,是不會把你送到亂埲崗去的——」
朕?那老宮女精神一振,望著眼前一身金黃色錦衣的男子,忙用盡力氣爬起來。癱跪在了地上道,用微弱的聲音跪拜道:「奴婢拜見皇上——」
「快起來吧——老人家——」夜空銘忙讓殘林扶起了她,卻不想她的身子又一下子癱軟了下去。
「你怎麼了?老人家」
讓人為老婦人脫去了身上的麻袋。夜空銘這才望見了老媽媽滿是血痕的大腿,那種新傷加舊傷,血肉模糊的畫面,讓他一陣心寒:「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憐憫的話語間夾雜著憤怒。
「是,是清門院的楊姑姑和周公公——我被他們打得痛的暈了過去。他們以為我死了,就把我裝在了這麻布袋裡面。要扔到亂埲崗去,皇上,您一定要救救老奴啊——」
「那他們為什麼打你啊?」
「因為我偷了一個饅頭給跟我住在一起的小姑娘吃,所以他們就把我打了一頓,今天那小姑娘——他們又把我打了一頓——」宋媽媽說著,突然禁了聲,若是讓皇上知道多嬌逃跑的事情,會不會追究多嬌呢?
「為了一個饅頭就把你打成了這樣?那小姑娘怎麼了,你跟朕說,朕一定為你們做主——」
夜空銘的話,讓宋媽媽一下子放寬了心來,這才說道:「今天那小姑娘餓得實在不行了,便從清門院逃了出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說的小姑娘是不是叫林多嬌啊?」
夜空銘的話,讓宋媽媽聽得是張目結舌:「皇上,您是怎麼知道那小姑娘叫多嬌的啊?」
「老媽媽,你放心好了,那小姑娘已經被朕安排在了太醫院,現在已經沒事了——」
宋媽媽渾濁暗沉的眸中流露出了難抑的喜色:「真的嗎,多嬌真的沒事了嗎?」
「多嬌姑娘從清門院翻牆過來,正好落在朕的轎攆上,朕見她的腳受傷了,便將她送到了太醫院救治,她現在已經睡下了——」
「謝皇上大恩,謝皇上大恩——」宋媽媽連跪在地上磕頭道。
「老媽媽,你傷的這麼重,還是趕緊起來,隨朕一起去太醫院醫治吧——」
「去太醫院?」宋媽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驚愕,自己入了這清門院這麼多年,生病了連口熱水都沒喝過,現在皇上竟然說要帶著自己去太醫院——
那裡可是只有主子們才能享用得起的地方啊——
自己連想都不曾奢想過——
「老媽媽,你就放心的跟朕去吧,朕還有些事情要問老媽媽您呢——你們兩個,還不趕緊背著老媽媽去太醫院醫治——」夜空銘說著,厲聲勒令那兩個小太監背起了宋媽媽。
那兩個小太監,見夜空銘沒有追究他們的罪名,忙一攙一扶的,
從地上,背起了宋媽媽來。
他們雖背著宋媽媽,心中卻已嘀咕起了等下該回去怎麼跟楊姑姑和周公公交代
一路上,宋媽媽將清門院裡的姑姑公公們,平日裡都是如何大罵他們,不給他們吃飯,把清門院為什麼每天都會有死人被抬出來的事情,全都講給了夜空銘聽。
夜空銘俊聽著,心中越來越憤慨,臉色也越來越沉,「豈有此理,兩個小小的清門院掌事,竟然敢如此目無王法,草菅人命——朕明日便將他們送往刑部,讓刑部好好查清楚這件事情——」
「謝皇上,謝皇上——」想著那麼多人,終於要從他們的魔掌中解脫出來,心中由衷的感激。
「殘林,你趕緊扶著這位老媽媽進太醫院去吧——」
「那皇上您?」殘林低頭問道。
「朕想一個人走走,這位老媽媽的傷勢很重,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還有多嬌姑娘,她若是醒了,你就趕緊讓人給她做些吃的——」夜空銘一語言罷,便獨自往黑夜中去了。
夜色中,夜空銘一個人走在清冷的皇宮之中。
今日,那墜入轎攆的女子,讓他的心久久無法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