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兩鋪兩蓋的,壓在身上,實在是熱得難受。
雲多嬌見仲秋睡下了,又不敢再招惹了她了,無奈之下,只好拿了衣服往隔壁床上去了。
自己剛進宮,還沒領到換洗的衣裳,一件薄薄的衣衫蓋在身上,卻還是冷極了——
夜裡,仲秋實在是熱得不行了,便乾脆把蓋在身上的兩床被子,全都給掀了。
雲多嬌在隔壁床上凍得瑟瑟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熱乎乎的被褥,被別人拋棄在側,卻又欲求不得,心中不覺心酸了起來:沒想到自己剛入宮,便就被人這般的擠兌,這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少的風風雨雨在等著自己。
遠別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身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深宮之中,雲多嬌感覺孤單極了。
心裡竟有些後悔了。
真的好想回莫雲山莊,回流星閣,回艷芸閣,就是回永寧,也比在這兒要強啊——
「啊切——」剛迷迷糊糊睡著了,便又被凍醒了。
許是聲音太響了,竟把睡在隔壁床上的仲秋給吵醒了。
「你煩不煩啊,三更半夜的,還想不想讓人睡覺啊?」仲秋也未睜眼,便埋怨道。
「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雲多嬌忙道歉道。
「啊切——」卻不想,話音剛落,便聽著仲秋床上,也傳來了一聲噴嚏聲。
「姐姐,你是不是也受涼了啊?」雲多嬌關切的問道。
「還不是被你給害的——」說著便翻過了身去,捲了床被子蓋在了身上。
一夜未眠,清晨,起了身來。
雲多嬌便感覺頭昏昏沉沉的,腳下軟軟的,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許久沒有受了風寒了。
記得以前在艷芸閣的時候。受了風寒,幼荷都會為自己熬上一碗薑湯,紫嫣姐姐,如雪姐姐,還有梅影姐姐,也都會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來看自己。
可是,在這裡,卻是連個關心的人都沒有。
剛進了紫玉殿,卻見慕婉君已經不再寢宮內了。
獨仲秋和若盈在那兒擦著桌椅,和殿內的擺設。
「若盈姐姐。婉妃娘娘呢?」雲多嬌卻不敢招惹了仲秋,便走到若盈的身邊,問道。
「婉妃娘娘一早便去太后娘娘宮裡給太后娘娘請安了。說是還要在那兒用午膳呢——」若盈轉過身來,答道。
「那她可曾說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只有伺候主子的份兒,哪裡敢去過問主子的事情啊?」
慕婉君讓自己陪著她下棋。畫畫,可是她又不在,自己真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了。
「你還傻愣在這兒幹什麼啊?其他人都陪著婉妃娘娘去鳳儀殿了,今天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這紫玉殿這麼大,還有很多活要干呢——」仲秋望了一眼愣愣的站在那兒的雲多嬌。心中很是不滿。
「那我幫姐姐擦吧——」說著拿了塊絲帕,便要幫著仲秋擦她手邊的柱子。
「這個我已經擦過了——」仲秋擠兌了望了一眼雲多嬌。
「那還有哪邊沒有擦過的啊?」雲多嬌懦懦的問道。
「這裡的我都擦過了,你跟我來吧——」仲秋領了雲多嬌便往外去了。
仲秋抬頭。望了望屋頂的琉璃瓦,道:「昨夜風大,這上面的的瓦上落了一層的樹葉,娘娘回來了,要是看見了。肯定又該不高興了——」
「可是這屋頂這麼高——」雲多嬌望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來好幾倍的琉璃瓦屋頂。
「你自己去借個梯子不就上去了嗎?」仲秋說著,冷冷的望了她一眼。便又往紫玉殿去了。
獨留下雲多嬌一個人,望著那高高的琉璃瓦,乾著急。
許久,仲秋又從裡面出來了:「你怎麼還站在那兒啊,還不快去借梯子過來,娘娘用過了午膳就該回來了——你難道想拿那些低賤的東西衝撞了娘娘不成?」
「我這就去借梯子去——」
幸好,清雜院的公公人好,聽雲多嬌說明了來意,便將梯子借給了她用。
可是這梯子至少也有三四十斤重,雲多嬌怎麼扛也扛不動,便只好放在地上拖曳著,艱難的往前走著。
偌大的皇宮,來來去去那麼多的宮女太監,卻沒有一個見著,肯上來,扶上一把。
冷風吹在雲多嬌身上濕透了的衣衫上,更覺得冰冰涼涼的,難受的很,頭也越發的沉了。
一步一步艱難的拖著步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紫玉殿門口。
卻見仲秋已經站在了門口,見著雲多嬌便斥責道:「你怎麼回事,拿了個梯子,拿了這麼久,還要不要幹活了啊?」
還未待雲多嬌辯駁,便又道:
「來,先把這桶水給我拿去倒了再換桶乾淨的來——」
「嗯——」剛放下了梯子,雲多嬌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兒,便又不得不從仲秋的手裡接過了裝滿了水的木桶來。
這宮裡是不允許亂潑水的,尤其是在主子們的門口,說是晦氣,會衝撞了主子。
雲多嬌昨天剛從蘇嬤嬤那兒學了宮規,自然還是記得的。
斷然不敢第一天就犯了宮規。
剛才拖曳著梯子,此刻一雙手,已經一點兒的力氣也沒有了。
拎著水桶,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卻又怕水潑在了地上,惹怒了哪家的主子,只要用盡了全力,盡量讓手中的水桶不亂晃動。
這一路,異常的漫長,比越過了幾個州縣,還要漫長。
手中的水桶,彷彿有千金重一般,壓得雲多嬌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雲多嬌將水送到仲秋的手中時,整個人,都已經快要虛脫了。
只站在那兒,想要歇會兒腳。
仲秋卻又不滿的埋怨道:「你還真是嬌氣,就提了一桶水,就累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趕快給我上去掃瓦去,記住了,先掃一遍,再用抹布擦一遍,擦到亮了為止——」
「嗯,姐姐,我這就上去便是——姐姐不要再生氣了——」雲多嬌昨天夜裡已經見識到了她的厲害,今天就是身子再累了,也是斷然不敢得罪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