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的下人來送請帖,黃姑娘請客。我要告訴拖雷一個秘密,一個,會氣得他七竅生煙的秘密,早早就去了,還有三個客人在花廳等著,燕無痕,以及一個溫婉美女,一個俊美公子。
我很嫉妒那個男的。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都漂亮,天理何存。雖然我不靠臉吃飯,但是看到有人容貌遠勝於我,我就是有氣。充滿敵意地道:「都說紅顏禍水,男生女相,亦是一般。」詛咒他。
陸冠英道:「阿康你誤會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世交,嘉興陸家莊的大公子陸展元……」
「陸展元?」我立刻改顏相向,坐在他旁邊,很熱情地道:「久仰久仰。我叫楊康。陸兄是來臨安玩的嗎,在何處落腳?搬我那去吧,全真教精英都在那,我們可以切磋武功,好好親近。」
陸展元訝然:「楊公子聽過賤名?」
我吹捧道:「江南兩個陸家莊,嘉興陸展元之名如雷貫耳,楊某早有意識荊,今日一見,果然是英姿勃發,卓爾不凡。」
陸展元詫異地道:「寒家只是鄉紳,陸某好武,跟些江湖武師學過幾手,在江湖上還是籍籍無名之輩。陸某來臨安後,日日登門拜訪,都是恰逢楊公子不在家。第一次還有令師弟尹志平道長接見,片言隻語,就讓去偏廳,與一幫富人們一起,聽其他道長推薦能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此後再去,連尹道長都不屑與語,僕人直接帶我去偏廳等候楊公子。」
原來嘉興陸家莊還沒出名,陸展元被尹志平歸為肥羊了。我尷尬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聽說過陸兄之名,只是不知道陸兄來臨安了。我通常都不在楊府,而且想要我親自教授天書秘訣的人太多,所以,我和師門、管家都說過,找我的人,子西直接進,陸府來人都通報,其他人一律擋駕。」
陸展元道:「楊公子和華公子都是兵法大家,一見如故,陸某不敢相提並論,只是,陸某知道禮數,每次都帶拜帖。」
「拜帖啊,這個也很多,每天總有三、四十張,我從來不看的。」我站起一揖,「千錯萬錯都是楊康的錯,我現在向你賠罪,展元兄大人大量,不要計較了行不?」
陸展元掙足了面子,適可而止,扶起我道:「楊兄客氣了。楊兄交往者俱一時之傑,陸展元之名能入楊兄之耳,已感榮寵。」
彼此攀談起來,陸展元介紹了那個美女,是大理前皇帝、南帝段智興三弟子武三通的義女何沅君。他兩都是由人介紹,結識了北丐首徒燕無痕,往日常聽他吹噓自己小師妹蘭心惠質,今天特地跟來赴會,一睹佳人風采。
無痕這次做的不錯。招攬李莫愁是江湖上最後一件需要我親自出面的事,以後,我就能放心地把江湖事宜全交給他處理了。
陸冠英驚訝地看著情勢變幻。看慣了楊康胸有成竹、運籌帷幄之態,他簡直不敢相信,楊康也會向人賠軟話,而且,還是前倨後恭。陸展元有什麼奇特之處嗎?
九個年輕人,坐了一桌,郭靖、陸冠英夾著我。看黃蓉喜氣洋洋的,就知道,一定是退婚成功了。她說這桌菜都是她親手做的,我還是第一次品嚐黃蓉的廚藝,味道挺好的。席上,黃蓉談笑風生,一會跟我談論兵法,一會跟何沅君談論治術,一會跟燕無痕談論商經,一會跟郭靖談論武功,一會跟陸冠英談論琴棋書畫,一會跟陸展元談論詩詞曲賦,向拖雷、華箏展示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無窮魅力,以及她黃大小姐的博學多才、無雙智計。
目的嘛,自然是要讓華箏自慚形穢、知難而退,別再想和她爭郭靖。又請了俊美少年,小丫頭還真打算找人追求華箏讓她移情別戀啊,我只是說說而已。
我一直關注陸展元、何沅君。怪了,這兩人怎麼沒有摩擦出愛情的火花呢?我看中的是李莫愁啊,陸展元不薄情負心,李莫愁不因愛生恨卻無力報仇,我怎麼招攬她?無痕加油,一定要把陸何湊成一對。
宴畢,陸冠英送三位客人出門,我跟黃蓉說,我要宣佈一個有關郭靖的秘密,帶拖雷、華箏、郭靖去找黃藥師。今夜,注定有人無眠。
「黃島主,上次你不是問我金國怎麼能贏嗎,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不確定金國能贏不,反正,蒙古輸就行了。拖雷,你做證,你父親鐵木真從小倒霉:母親是搶來的;父親被人毒死;族人四散;一家人只能躲進深山老林當野人;總是餓肚子於是兄弟相殘;剛娶妻子就被人搶走,找人幫忙才搶回來,已經先給別人生下孩子了……」
華箏戀人被搶,心中悲苦,最先受不了,隨手抓起身邊架上的擺設就砸過去:「我父汗是英雄!」
也許我是說的太直白了。我側身躲過去,急道:「好了好了,我不詳細說了,我只是想舉例說明,鐵木真曾經很倒霉,你別激動啊。」
拖雷皺眉道:「華箏,別鬧。楊公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道:「我是想說,鐵木真是十二年前開始走運的。哲別神箭,射中他脖子,他都活下來了,還收了一員虎將,之後更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每次戰爭都是以寡敵眾,最後都能反敗為勝,還勢力更上一層樓。」
拖雷鎮定地道:「用漢人的話說,這是因為我父汗上應天命,百靈護佑。」
我慢吞吞地道:「或者,是因為他十二年前撿到個非常管用的護身符,於是時來運轉了。」
拖雷疑惑地道:「你是指什麼?」
我指著郭靖道:「就是他了。我拿他的生辰八字找了好幾個不同流派的道士算過,這小子是福星,他的運勢強到能改變國運興亡、天下大勢。」
郭靖第一個就不信,他是從沒見過父親的孤兒,算什麼福星?「阿康,你開玩笑的吧。」
我道:「才不是。拿鐵木真最近的一次危險來說,去年秋,克烈部、札答蘭部合兵誘殺他,就是你去通風報信,告訴他有埋伏;又去找拖雷救援,讓他有點兵力困守待援;最後還是你,擋下黃河四鬼的行刺。全真七子全給你算過命,結果都是福星。想想,上次我們去賭大小,賭場的人怎麼說的?古往今來,從來沒聽說過亂投注還能連贏十二手的。來來來,我準備了骰子,你再賭給黃島主、拖雷看看。」
黃藥師、拖雷各擲了十把,郭靖就是能猜對。
黃蓉道:「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靖哥哥,你來擲骰子。我知道你沒學過手法,你就在心裡想,你要擲四個六點。」
郭靖接過骰子,只是隨隨便便一擲,停下來,還就是四個六點。黃蓉又要這種那種,他居然也都能擲出來。我都看傻眼了,主角光環這麼輝煌,遠勝韋小寶。難道,被我不幸言中,這小子在此世界就是福星的存在?
馬上把他的八字給黃藥師重新算,「黃島主,你會星相占卜,你親自給郭靖推算遍看看。」
黃藥師掐指推算,又走出屋子,在院子裡仰望滿天星辰,最後指著一顆明亮的星星道:「郭靖,這顆就是你的命星。按照星相之學,你確實是吉命,一生都有貴人相助,大吉大利。按照星辰軌跡,你會遇上兩顆帝星,極北方那一顆,是你先遇上的,它一直在向南移動,也越來越亮;中原分野那一顆,是你後遇到的,你將把它撞出軌道,令它隕落。也許,真有天命,而郭靖你就是興盛蒙古、滅亡金國之人。」
我們也都跟著黃藥師到了院子裡,聽到這番話,黃蓉最高興,摟著郭靖的胳膊直跳:「靖哥哥好棒!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會是英雄,你會是滅亡金國的大英雄。」
郭靖不敢置信,連連追問:「真的嗎?我可以滅亡金國?」
黃蓉也連連點頭肯定:「當然是真的,我爹會星相,不會錯的。你就是滅亡金國之人。」
黃藥師望著他們,第一次動了招郭靖為婿的心思。如果,郭靖真的傻人有傻福,女兒跟了他,能一生平安,也是一種福氣。
拖雷、華箏臉色蒼白,知道終究還是上了我的當。如果,蒙古之興真的是因為郭靖,那麼,他們就是自己放棄了神靈。
拖雷艱難地開口:「楊康,你是不是已經派人去草原宣揚這些了?」
我道:「那達慕大會(蒙古習俗,每年夏、秋季舉辦的體育盛會。一般農曆六月初舉辦,為配合情節需要,這裡設定為七月中舉辦)後宣揚。大會那幾天,人多熱鬧,正好行刺你們的忠勇將領。本公子可是大出血,花了十萬兩銀子買殺手。」當鐵木真的心腹親信折損很多時,新投奔他的漢人謀士才有進言的機會、出頭的機會,我要給老郭掃清道路。「拖雷你自己說的,回去就派人護送郭靖的母親來臨安。郭靖就不再回草原了,他要去四川,把他的福氣都貢獻給宋軍。」
拖雷沉思道:「郭靖不再回去,就不能在我族人面前表演他這一手擲骰絕技,也就不會有人相信謠言。」
我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鐵木真在和乃蠻部作戰,只要他這次敗了,就會有人相信了。」尹鵬程在乃蠻部做軍師,他的最近一次消息還是三個月前寫的,說札木合也帶殘部投奔去了,他們合兵的實力超過鐵木真。我知道鐵木真是天生帥才,可鵬程也是我教導出來的,開始能小小贏上個幾場吧,謠言就有市場、能傳播開來。以後乃蠻部滅亡了,鐵木真當然能重立威勢,謠言將成為笑話。不過,當鐵木真在中原再失敗時,謠言也將死灰復燃,燃盡他部下的鬥志。「怎麼樣,這個辦法,能動搖你們的人心,拖慢你們進軍中原的步伐吧?」
拖雷緩緩點頭:「楊公子擅長攻心,拖雷佩服。無獨有偶,很多宋人也誤以為金國有天書,是天命所歸。這,也是楊公子的傑作。」
我坦然道:「是啊,不過這個不能做我的罪名。天書在金國,能破解天書的人——全真教可是在宋國。全真教敝帚自珍,若非我在道教大會上公開宣佈,宋國上下還不知道金國在試圖破解天書製造新式武器呢。在這件事裡,得益最大的是全真教,其次是宋國,金國是唯一吃虧的。不要再挑撥離間了,班門弄斧,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我才是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