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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四章 雪中送炭 文 / 我生待明日

    黃藥師的話,陸乘風不敢打半點折扣,送走師姐等人就讓兒子派人召集太湖七十二寨寨主,辭去總頭領一職,讓他們另外推舉人。

    大部分人都說少莊主德才兼備,另外換了誰,自己都不服,陸冠英則堅辭,說自己才具不足,難當大任,當閉門苦讀。言畢謝客。

    他是不得不爾,雖然聽了黃蓉的話,懷疑楊康就是失蹤的金使,但沒有證據,無法取信韓相。其實就算有證據他也不敢指證,黃藥師欣賞楊康,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位師祖說有難可回桃花島,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早早辭去總頭領一職,希望韓相不會因為自己壞他大事而遷怒太湖水寨。

    七十二寨主無奈,只好出去,齊聚縹緲峰,商量由誰接任。有資格的足有五人,各有支持者,互不相讓,一時之間,人聲嘈雜以極。

    吵吵嚷嚷間,峰下傳來人聲,「明教光明右使蘇師,拜會太湖群雄。」聲音是用內力傳上來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見來人武功之高,眾寨主相顧駭然。明教勢力浩大,光明右使地位崇高,僅次於教主,他來拜會,太湖水寨理當是大當家親自出迎,但陸少莊主剛走,為表敬意,五個候選人——縹緲峰的飛鷹郭天峰、莫厘峰的金頭鰲石威以及賀、張、董都下了峰。

    蘇師帶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他本人昂藏八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古銅膚色,純白武士服,威風凜凜。客套畢,他皺著眉頭問道:「是你們殺了金國的副使,常山郡王完顏煥?」

    石威苦笑道:「不是。不敢隱瞞蘇右使,我們去時,那個王爺就不在,他手下說他陪美人遊湖去了。」

    蘇師道:「你們殺了金國五百多人,包括一個刺史,宋國兩千人,包括正副指揮使,這總不假吧?殺那麼多官兵,已經是造反了,你們怎麼會這麼糊塗?」

    石威道:「金使應該還活著……」

    蘇師含笑搖頭,意味深長地道:「他不會再出現了,當然是死了。金軍已經得到消息了,都元帥宗浩親自領兵南下,全軍舉喪,每個人發條白布,紮在頭上,要滅了宋國給他們皇孫報仇呢。」

    郭天峰驚道:「此話當真?金使前天晚上過湖的,此處離前線還很遠,今天金軍就舉喪了?這算什麼,分明是計劃好的!」

    蘇師一拍手,讚許地道:「聰明。那些純樸的士卒可不知道,『師直為壯,曲為老』,這回金兵打起仗來可拚命了,而宋軍,自覺理虧,潰逃的更多了。所以,完顏煥是再也不會出現的了,他怎麼可能不是和屬下一樣死在你們手上?誰信?」

    郭天峰道:「為了鼓舞士氣而讓一個皇孫消失,即使是詐死,但他再不能恢復身份了,這值得嗎?」

    蘇師道:「怎麼不值得?你們對金國內情,又知道多少呢?完顏煥是六皇子趙王的兒子,其母趙王妃包氏是宋國名臣包拯的後人,剛剛因為反對攻宋而失寵,趙王新娶側妃烏古論氏。嘿嘿,三月份,三皇子榮王叛亂被誅,現在趙王有望立儲,正是謹言慎行的時候,絕對容不得一個為敵國請命的王妃,才派兒子來逼宋國答應苛刻的議和條件,希望能用這功勞出脫兒子,免得他受母親牽累。只不過,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有人不想完顏煥帶著功勳回去。倒也不一定要取他性命,只要他不礙事就行。」

    石威沉思道:「你是說,是那個新妃子害完顏煥?你怎麼這麼清楚內情,難道,他失蹤就是你們弄的?」

    蘇師笑道:「你們都截殺金使了,殺盡其儀仗和護送的宋軍,我們明教還有必要多事嗎?我知道這些,是聽我教琅環明王說的,他在金國為官,消息靈通。蘇某也很奇怪,你們為什麼要殺金使?除了讓宋國理虧,多吃幾次敗戰,多丟點國土,多出點歲幣,並不能最終阻止和談啊,下次還是宋使去金國議和,你們又能怎樣?竟然不顧一切地下手。」

    眾寨主中有一人小小聲道:「是陸少莊主說金國是世仇,截殺金使既得利又得名……」蘇師望去,他卻縮在人群裡,找不著了。

    蘇師好笑,「看來,陸冠英沒跟你們說實話啊。其實是這樣的,奸相韓侂胄聽說金使攜帶的國書上,第一條是這樣說的,『必要首謀韓侂胄,准爾函首以獻』,他不想掉腦袋,就絕對不能讓金使向皇帝遞上這樣的國書,所以花錢僱人中途攔截。他是想拿到國書後,讓高明的匠人偽造一份,把他的名字改成蘇師旦,他再來裝好人救出金使,護送他去臨安。金使受他救命之恩,就算後來發現國書不對,但只要韓侂胄議和時在其他方面如歲幣上肯讓步,金使就會裝糊塗。這事就能這麼過去了,有損失的,只是宋國,他韓侂胄保住腦袋了。當然了,金國國書的內容會事先洩露,是有人故意告訴韓侂胄的,她身為金人,自不會讓韓侂胄如意。現在,你們還以為自己是對的嗎?」

    一片大嘩,石威拍案而起,怒道:「蘇師!你這個小人,竟然趁著陸少莊主不在就誣蔑他,說他是收了奸相的錢才這麼做,只是為了給奸相保命?哼,別以為你武功高就可以胡作非為,我不怕你!當初少莊主把道理剖析得很清楚,我們宋軍人多勢眾,裝備精良,只是少經戰事,缺了那股凶悍之氣,殺了金使,議和無望,君臣軍民才會上下一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兵法上說哀兵必勝,我們一定能把金人都趕回去。」

    蘇師慢悠悠地道:「哦?若是如此,接下來,應該是召集義士去投軍吧?畢將軍是當世名將,又敬重豪傑,是個很好的主公。」

    石威怔住,賀寨主已經眉飛色舞地搶著道:「是啊,少莊主說畢將軍一定會重用我們,我們都能報效國家,殺敵立功,博個封妻蔭子。我們行李都收拾好了,就是要去找畢將軍。」

    蘇師微笑道:「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今天下午,楚州城破,畢再遇和金國女將楊四娘子交手,身受重傷,已經退往廬州。」滿意地看到眾人驚懼交加,又道:「這種事,不可能騙人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你們覺得,宋軍在前線大敗,會拿你們這些殺金使的罪魁禍首怎麼樣?」

    石威大聲道:「大丈夫死則死爾。我們為振奮民心、鼓舞軍心而死,死得其所,不負此生。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一人站出道:「在下奪魄鞭馬青雄,家師人稱鬼門龍王。我能證明,蘇右師說的都是真的。因為,就是家師打聽得金國國書的內容,我們黃河水寨都被趙王毀了,家師還被迫做那完顏煥的侍衛,實在是恨極了這父子兩,但他孤掌難鳴,無可奈何,才設法讓我們師兄弟四人逃走,我奉命去通知韓相。韓相是以黃金千兩為酬,才讓陸冠英答應攔截金使的,先付一半,那五百兩金子,還是我送去歸雲莊的。」團團一揖,「對不起各位,馬某說是怕你們衝動之下殺了金使才跟去看著,事實上,我是想趁機殺了完顏煥的。雖然他當時不在,我想不想殺他,結果都是一樣殺不了他,但我覺得,還是要向大家交代明白。」

    這就是明王說的「必有貴人相助」?蘇師目中精光一閃,見那些寨主們聽了這番話,都對陸冠英起疑了,立刻趁熱打鐵,歎道:「你們真傻。陸乘風是東邪黃藥師的四弟子,陸冠英壞了韓侂胄的如意算盤,怕受報復,他自己可以跟父親躲去桃花島,所以辭了總頭領一職,跟你們劃清界限。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都這時候了,你們還要為他的錯誤決定白白送命?韓相必調大軍前來,別說什麼你們都是當地人,有百姓支持,拿起兵器是好漢,放下兵器是良民,不會有事。官軍抓不住你們的話,為了自己的性命前程,必會殺良冒功。『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啊,到時,富庶的太湖,不知還能活下幾個人?」

    這話一出,眾寨主一陣騷動,後悔莫及:大傢伙拜過把子,斬過雞頭,喝過血酒,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要是會連累家人,那就要考慮了,要真像這個光明右使說的那樣,我等可要被鄉里鄉親戮著脊樑骨罵死了。早該想到,金使是個皇孫,哪有那麼好抓,我當時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跟著陸冠英去攔截他呢?

    郭天峰突然站起,雙膝一曲,撲通跪下道:「我等糊塗,為奸相利用,死不足惜,求蘇右使看到太湖數萬黎民的份上,指點迷津,我等感激不盡,今生今世,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右使的大恩大德。」重重磕下頭去。

    有了帶頭的,其他人也都效仿。畢竟是為了太湖數萬百姓,對個高手跪一下,也是應該的。石威想走,被張、董兩位寨主擒住,也壓著跪下。

    蘇師沉吟道:「你們犯的事可大了。要知道,我明教的教義是『清靜,光明,大力,智慧』,本教弟子自然都相親相愛,對別的人嘛……」

    郭天峰立刻道:「我等願加入明教。求蘇右使收留。」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蘇師急忙扶起郭天峰,「郭寨主請起,大家同是武林一脈,我明教豈會見死不救?蘇某忝為光明右使,得衣教主授權便宜行事,蘇某這就封你為明教太湖分堂堂主,直屬蘇某。這是你的令牌,收好了。」攜了郭天峰的手,揚聲道:「諸教眾聽著,我明教已把勢力移往宋國,江浙一帶只留些人手打探消息,太湖水寨,以前怎樣,以後還是怎樣,大家一切聽郭堂主的吩咐,不要驚慌,入我明教,是只有好處,絕無壞處的。蘇某今日立誓,絕不會利用你們,如違此誓,教我萬箭穿心,不得好死,天地鬼神共鑒之。」

    賀寨主道:「我等當然相信蘇右使,只是,這個,我們殺金使的事,到底怎麼解決呢?」

    蘇師道:「吾有三策:下策,起義,等官軍前來,像洞庭湖鍾相楊ど一樣青史留名;中策,投軍,戰死,也對得起國家了;上策嘛,金使的船隊在湖中遇風浪,從者死絕,但金使是被你們救起來了,並護送至臨安,因此,你們有功而無過。」

    石威被壓得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努力抬高頭,冷笑道:「你那下策中策算什麼,一派胡言,那上策,你既然已經說出來了,我們照做就是,幹嗎入明教?」

    蘇師笑道:「石威,你又不是不知道,卻在這蠱惑人心。完顏煥只是副使,金國還派了個正使,是禮部尚書張行簡,他走海路,已到臨安。你們自己派人冒充?你知道完顏煥長得什麼樣嗎?」

    「難道你知道?」石威反應過來,又驚又怒,「你當然知道!因為你們要派人冒充金使!!韓侂胄的計劃沒錯,我們沒抓到完顏煥,真的是因為他正好去遊湖了。只是,那位美人,是你們的人吧?難怪完顏煥從此消失,一定是你們殺了他。」

    蘇師輕蔑地一笑,「是又怎樣?我們那個替身本就有九分相似,又有國書印鑒為證,當然就是真正的完顏煥。議和時,他會絕不讓步,韓侂胄可不會為國犧牲,議和就能遙遙無期,拖到明年,蜀王就能站穩了。本教琅環明王的計策,那是從來不會錯的,而且都輕輕巧巧,我教迄今未曾一戰,已擁西南五十四州之地了。」掃了其他人一眼,目光凜然生威,「王候將相,寧有種乎!諸位教眾,覺得我明教的前景如何?」

    眾人紛紛道:「前景大好,我等願追隨右使。」早就聽說明教的琅環明王一步三計、算無疑策,他寫的討宋檄文可真好啊,有這樣的人在明教,我們加入,也許,真的能建功立業。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要搬家,更新會很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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