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拓跋元衡下朝到翔鸞殿看過之後便往鳳凰殿來了,進得殿來見辛情正在桌邊一動不動地坐著,面前擺著一杯茶,一點熱氣都沒有,看來早涼了。
「愛妃想什麼這麼入神?」拓跋元衡笑著問道。
辛情仍舊一動不動,只是看著眼前的茶水。
拓跋元衡皺眉,來到桌邊,輕輕拍了辛情一下,辛情才觸電一樣抬頭看他,眼神裡有點迷茫。
「您來了怎麼不叫臣妾,還要嚇臣妾。」辛情笑嗔。
「朕叫了,愛妃沒聽見。」拓跋元衡坐下,拉了她坐在膝上:「想什麼連朕來了都不知道?」
「想什麼?」辛情微微皺了皺眉,然後笑了:「臣妾能想什麼?想皇上,想怎麼算計人啊!」
「這些日子後宮事多,愛妃別太累。」拓跋元衡說道。
「您不是說這是臣妾應該應分的嗎?」辛情口氣裡有不滿,「既然是應該的,累死了就理所當然了,您現在這樣子臣妾實在不能不說您是假慈悲。」
「又挑理。」拓跋元衡捏她的臉:「這後宮是你自己要管的,反倒怪到朕身上,沒良心的妖精。」
「臣妾可不是自己要管的,誰讓皇后的身體不好,您的寶貝左昭儀又大著肚子呢。」辛情笑著說道:「您不謝臣妾就算了,還說這樣的風涼話,真是讓人寒心。」
「她是朕的寶貝左昭儀,你這個妖精是朕心尖上的右昭儀,滿意了?」拓跋元衡笑著問她。
「皇上心懷天下,何況區區三千佳麗,可是捧在手心的寶貝卻只有一個。」辛情也笑著。
「妖精!」拓跋元衡笑著。
陸續有各殿的管事來回話,辛情有的當場指示了,有的暫時按下了不提,有的乾脆駁回。()拓跋元衡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時不時看一眼辛情。
好不容易忙過了這一陣,辛情見拓跋元衡還坐著便一臉不滿地過來了:「您這個皇上當得比臣妾還清閒,真是讓臣妾不舒服。」然後媚笑著坐在他膝上。
「朕比你聰明,你呀,事必躬親當然累。」拓跋元衡說道。
「臣妾也不想啊,可是也沒個幫手,您的這些娘娘們吃飯穿衣、打牌看戲、吃藥看醫、腹痛經期,就是個雞眼腳氣也不敢當小事啊,臣妾就是長出千手千臂來伺候恐怕也不夠。除了娘娘,各位娘娘得意的人那都是小主子,哪能得罪啊,都得恭敬伺候著,這小主子得意的就是小小主子,一層層算下來,您瞧瞧得多少事?臣妾有什麼辦法?」辛情把頭放在拓跋元衡的肩頭,雙臂環上他的脖子,「要不,您找人幫臣妾伺候些主子們?」
「這麼算,這宮裡都是主子只你一個奴才了?編排!又和朕邀功!」拓跋元衡說道,又看看她:「盤算好了?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您覺得正德夫人和賀蘭光猷如何?」辛情問道。
拓跋元衡沒言語,然後把她的頭挪到他面前:「算計了皇后,接下來就算計她們了?」
「呵呵,就知道您這麼想。可見臣妾平時做人太失敗了。本來臣妾這一陣子思來想去,為了不讓皇上左右為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安了個冰釋前嫌的心思,誰知道皇上竟是第一個疑心的,臣妾的心可算是扔到冷水裡浸過又冰天雪地裡凍著了。」辛情說道,嘴角斜斜扯著,以示她在冷笑。
「難得你竟能有這份心思!」拓跋元衡的口氣明明白白地帶著些嘲諷。
「臣妾知道皇上是因為邯鄲的事記恨臣妾,可是皇上,臣妾是迫不得已的。若邯鄲跳下去了,臣妾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嫌疑,誰能信不是臣妾推她下去的?為了自保,所以臣妾只好自己跳下去了。早知道讓皇上記恨到現在,臣妾當時說什麼也不會跳的,就等著您還臣妾公道好了。既能顯出您的英明神武,臣妾自己也落個心思單純的好名聲——」辛情說道。
「哼哼!狡辯,強詞奪理!」拓跋元衡冷哼一聲問道:「為了自保跳下去就夠了,夜明珠不是畫蛇添足?」
辛情笑了,伏在拓跋元衡肩頭輕聲問道:「您知道為什麼嗎?」
「乘勝追擊,徹底打壓正德母女。」拓跋元衡說道。
「錯了!」辛情笑著說道:「臣妾小時候住的地方一到了夏天晚上就有很多螢火蟲,有時候會飛到帳子裡,一閃一閃的很好看。後來長大換地方住了就再也看不到了。臣妾看到您賞的夜明珠時就想起了螢火蟲,可是,馮保說夜明珠是珍貴的東西~~~~然後,臣妾~~~」
「借邯鄲的手,一舉兩得?」拓跋元衡還是冷笑。
「皇上真是英明,原來當初就看出臣妾的小心思了。」辛情說道:「皇上當年知道臣妾的心思,現在反倒不知道了,可見皇上心裡臣妾已經是個大大的壞人了,無論安了什麼好心,在您那兒都得反著想了。唉,算了算了,這事您就當臣妾沒提過吧,臣妾本就是勞碌命,繼續吃苦受累著吧!」
「編個理由給朕聽聽,若編的圓滿,朕就答應,不圓滿,愛妃你就接著受累吧!」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辛情笑了,清清嗓子:「那臣妾可就編了,您可仔細聽了。皇上,知道您不信所以臣妾也就不浪費時間說那『家和萬事興』的虛話了,臣妾剛才說為了皇上不左右為難卻是真話,不過,呵呵~~~臣妾可不是心疼皇上您,臣妾純粹是為了自己著想的,只是說得冠冕堂皇罷了。本指望著哄您龍顏大悅,可惜,又打錯算盤了。」
「就知道你沒這個好心思。」拓跋元衡哂笑說道。
「不管有沒有,若臣妾和正德、賀蘭冰釋前嫌,您難道就一點好處沒有?正德是五皇子和邯鄲的母親,皇上的舊愛,情分自然比一般女人深厚許多,可是為了臣妾這個新歡卻不得不作出冷落舊愛的姿態,這長久不能親近,皇上心裡怕是要怨臣妾了。賀蘭就更不用說了,前兩年還是含苞待放,現在可是怒放的好時候呢,又為了新歡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皇上心裡的這把火怕是熊熊燃燒呢吧?」辛情笑著摸摸拓跋元衡的心臟:「皇上心跳的這麼快,一定是被臣妾說中了是不是?呵呵,臣妾與她們和解了,皇上就不必顧慮新歡的妒意可以放心去親近美人了,對於臣妾來說呢,以後在宮裡就少了兩個強勁的對手,睡覺也安穩些。再說,她們兩人可都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紅人,臣妾與她們結交也正好巴結太后娘娘高興,若是有了太后這座靠山,臣妾在宮裡還怕誰呀?」
「果然不安好心。」拓跋元衡捏她的臉:「朕得到的那算什麼好處?難道朕親近誰還要看你的臉色?笑話!說來說去,全部的好處都是你得了。」
「是啊,臣妾還有一樣好處呢!若舊愛分走一些您的時間和精力,天仙昭儀就不是專寵了,臣妾這個右昭儀也不用太沒面子,也免得被人說人老珠黃敗下陣來。」辛情笑著說道。
「誠實,這麼陰險的用心也敢和朕明著說。」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知道跟您耍小花樣沒用,還不如臣妾自己直接招了,這樣的話,您就算嘲諷也就一次機會。」辛情笑著說道:「皇上,臣妾編完了,您看圓滿不?」
「不圓滿,但態度還不錯。」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那,您的意思是替臣妾討人情了?」辛情妖媚地笑。
「怎麼個討法?」拓跋元衡瞇著眼睛看她。
「您說呢?」辛情笑著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這後宮的女人最稀罕什麼呀?您就當心疼臣妾了。臣妾不那麼受累,心情一好也許就能早日懷上龍種誕下皇子啊!」
「哼!」拓跋元衡瞪著她:「又讓朕去給別人暖床?」
「皇上就不要再做出這樣的姿態了,您的心思臣妾已經知道了,臣妾既然給您搭了台階,您順勢下了就是了,還要故意做這姿態~~~」辛情笑著說道,「這可是一舉多得的事兒,皇上應該趕緊著去才是啊~~~~」
「歪理!」拓跋元衡又拍她的背:「不怕你的皇子是殘羹剩飯了?」
「偶爾一次兩次沒關係的。」辛情笑著說道:「再說,這後宮花園總不打理花兒會敗的。」
「所以?」拓跋元衡斜眼看她。
「所以以後,您偶爾也要灑些雨露在花園裡。免得給臣妾招來怨恨。」辛情說道。
「你這個妖精,沒一句話中聽。朕算是白疼你了。」拓跋元衡說道。
「臣妾也是為您著想。」辛情眨眨眼睛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