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回廚娘
半夜的時候,費嬌嬌再一次熱。一直守候在她身邊的燕長卿被她的夢囈驚醒,伸手一摸,額頭又開始燙得嚇人。
聽著房間裡忙碌的聲音,慕容天楓知道,燕長卿哪兒也去不了了,今晚的事情,只能由他帶著人去了。
在門口徘徊片刻,他還是推門走進去。
「燕長卿,嬌嬌怎麼樣了?」
「慕容天,她還是燒的厲害,麻煩你去給我打一盆冷水。」
慕容天楓只好先去給他打水,他很快回來,擔憂的問道:「我看還是找郎中來吧。」
「不必,我自己能行,慕容,嬌嬌由我照顧,你帶著所有人按照原計劃行事,陳七現在對我們已經產生敵意,經過一晚,他會更加警覺,你把人都帶上。這裡有我和瓊娘就夠了。」
慕容天楓不得不佩服他到現在還能保持沉著冷靜的狀態。
給費嬌嬌敷上汗巾,燕長卿把指揮調度暗衛的腰牌遞給慕容天楓,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幾句,目送他走出門,這才回到房間。
其實,今天晚上並不適合行動,剛剛下過雪,地上的積雪映出來光很容易暴露身份,只是時間不等人,而且,錯過今天,可能會是另一種局面,他們不敢賭。
最遲明天晚上,他一定要離開了,他要日夜兼程,才能趕在諾敏之前回到上京城。
總有千萬個不捨,此時,他也只能放下自己的小心思,他會時刻關注費嬌嬌的動向,絕不讓別人有機會接近她,愛上她。
現在他反倒不希望費嬌嬌減肥了,瘦下來的費嬌嬌,雖然沒有見過,但上京城有個活生生的樣板,讓他知道,如果費嬌嬌變成窈窕淑女,會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費嬌嬌的喃喃自語。大部分是他聽不懂的,心底隱隱作痛,只因費嬌嬌的囈語沒有他,哪怕是一句恨他,也沒有,甚至,大部分話語,聽起來有些像是盎格魯人所說的話,莫非她會盎格魯人的話。
這個念頭一經閃過,燕長卿旋即笑了,怎麼可能,如果不是這次機會,她是沒有可能出京的,雖說小的時候在刺桐城住過,那也沒有接觸盎格魯人的可能。
熱度一直不退,燕長卿不再遲疑,伸手解開了她的衣服,下意識的,費嬌嬌的雙手死死護住胸前的肚兜。
燕長卿柔聲道:「嬌嬌,我不是非禮你,只是想給你降降溫。再燒下去,你會變成傻子的。」
無論燕長卿如何解釋,用盡了力氣,也沒能讓她放開雙臂,燕長卿只好把她翻身過去,沾濕了汗巾,給她擦脊背,脖頸等位置。
擦到她的玉足,無意間的肌膚觸碰,讓燕長卿心神一顫,臉不自覺地紅了,細膩凝滑的觸感,讓他有一種被雷電擊到的震驚。
費嬌嬌的一聲輕哼,把他拉回現實,燕長卿收攝心神,專心致志的為她擦拭身體的裸露部位,體溫也一點點的降下來,只是人還一直迷糊著,喃喃的說個不停。
如果有機會,他一定問問這個丫頭,她講的是哪一國的鳥語,為何一個詞都聽不懂?
想著明天就要離開她,燕長卿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冰冷的氣息,帶著刀鋒一般冷冽的殺意,頃刻間,已經遍體鱗傷,愛而不得,是世上最嚴酷的懲罰了吧。
將近四更的時候。慕容天楓安全歸來。
聽到聲音,燕長卿走出房間,「怎麼樣?」
「一切順利,嬌嬌怎樣了?」
「她已經不燒了,現在應該是真的睡著了。」
慕容天楓點點頭,雙眼如炬,似在重新審視燕長卿,「燕長卿,如果我告訴嬌嬌,你守了她一夜,她會不會感動到接受你?」
燕長卿苦笑著搖搖頭,「如果換成別的女子,一定會,費嬌嬌,不會。她會對我說謝謝,感動她……」
慕容天楓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又累又困,先睡一覺,人都在賊五的地牢裡,外面有你的人守著,應該萬無一失。」
費嬌嬌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瓊娘,瓊娘冰涼的手讓她從夢境中驚醒。
「瓊娘。你們不是應該昨晚離開的嗎?」
「你生病,我們哪裡敢走。」
生病?她對此毫無印象,記得和燕長卿吵了幾句,然後就睡覺了,她怎麼可能生病,她一向很少生病的,從小到大,她是一個級健康的寶寶。
「費嬌嬌,你看看都幾時了,快起床,我們要吃飯。」門外傳來一個惡聲惡氣的低吼。打斷了瓊娘還沒有說出的話。
瓊娘心思靈巧,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外人還是不介入的好。
費嬌嬌起床,活動活動身體,渾身上下,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而且格外的神清氣爽,那個丫頭居然咒她生病了,真是找打。
洗漱後,費嬌嬌抓緊時間給他們做飯,今天他們就要走了,這段時間,不知道瓊娘能否照顧好他們,她怕這裡生意外,所以讓她們先行離開,若真的生什麼事情,她也能逃的從容一些。
吃過飯,費嬌嬌也收拾好了他們要帶的行李,檢查無誤後,又叮囑了一番瓊娘,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準備出門去往樓外樓。
燕長卿喚住她:「你去哪兒?」
「我去江月樓。」
燕長卿皺眉,他們今天就要各奔東西了,這一別,還不知多久才能相見,為何她不能多陪一會兒他,見到他,很不舒服嗎?
「我陪你去。」
費嬌嬌本想讓慕容天楓陪著去,他提出來,也沒有反對,點頭算是答應。
「你再多穿一點,不知道雪後寒嗎?」
費嬌嬌有些訝異,抬起頭看看燕長卿,那雙深邃的眼睛。攝人心魄,讓你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他的話也有道理,費嬌嬌轉身回去,戴上了帽子,狐皮帽子,遮住了耳朵,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身體明顯覺得溫暖了許多。
雪後的襄州城,終於露出久違的笑臉,燦燦的陽光,雖然沒有多少溫度,還是讓人覺得有種融融的暖意。
燕長卿心情複雜的看著身邊走地戰戰兢兢的費嬌嬌,她寧願扶牆,也不原抓住自己,她真的把自己視若蛇蠍嗎?
燕長卿一直緩步走在她的左側,街上的人一個個走的都是小心翼翼,不時能夠看到有人摔得四仰八叉的情形,然後引起陣陣笑聲,孰料,笑聲還未停息,自己就會做了下一個摔跤的人。
費嬌嬌歎了一口氣,雪後路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去酒樓吃飯,她要在三天內達到一鳴驚人的效果,才能拿到秘方。
問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尤其是江月樓的生意本來就不好,誰會在這個時候來吃飯?
心懷忐忑的進了江月樓,賊五沒來,派了韓林過來捧場,賊五現在應該暗笑呢吧,這個時候,就是有瑤台盛宴,也無法讓他動容了。
孫冉看到費嬌嬌出現,心中歡喜,趕緊迎上去。
剛巳時,酒樓並沒有客人進來。
費嬌嬌被孫冉請到後院的書房,這是孫冉躲避母老虎的地方,所以,裝飾得不太像書房,脂粉氣息十分的濃厚。
孫冉有些訕訕的笑道:「夫人請坐,我這就給您準備筆墨紙硯。」
費嬌嬌怎麼可能隨意留下自己的筆跡,淡淡笑道:「孫老闆,還是我說,您寫,我需要什麼東西,您在中午之前備齊就好,算算時間,應該是來得及的。」
孫冉怔了怔,想著可能是費嬌嬌不會寫字,畢竟識文斷字的女子,為數甚少。
孫冉鋪開紙張,根據費嬌嬌所述,一一寫在紙上。
費嬌嬌要他準備的東西,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只是一些平常的藥材,調料,菜蔬,肉類,廚具而已。
只是她開這麼一張單子,有何作用呢?
張張嘴,還是忍住了,先備齊了東西再說吧。
孫冉請他們少坐片刻,自己吩咐人去準備材料。
韓林也跟著走了出去,不知去了哪裡,房間裡只剩下燕長卿和費嬌嬌。
燕長卿低聲問道:「嬌嬌,你讓他準備的那些都是……都是……那種藥材,你怎麼會懂得這些?」
即便是他臉皮再厚,也無法當著費嬌嬌的面說出壯陽二字,費嬌嬌開出的材料,有一部分藥材,就是壯陽用的藥材。
這個丫頭,怎麼會懂得這些?這也是從書上看來的?她平日裡到底讀了多少書?
費嬌嬌看到燕長卿彆扭的表情,低下頭,唇角微彎,無聲的笑了。
燕長卿見她不開口,也無法問下去,只覺得有一團氣堵在胸口,悶悶的,無從洩,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了,越接近她,越不瞭解她。
他情願她是人們眼中那個只懂得吃喝玩樂的傻大姐,他情願她能像從前那般怕他,可是,現在的費嬌嬌,翅膀已經展開,隨時都會有振翅高飛,離他而去的可能。
房間裡,一片靜默,二人目光對視,相顧無言。
大約半個時辰,費嬌嬌所需要的材料全部備齊,孫冉來請費嬌嬌。
費嬌嬌鬆了一口氣,她不習慣與燕長卿單獨相處,他強大的氣場總是讓她有困在其中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總有一個軟弱的聲音在心底裡告誡她,遠離他,越遠越好。
來到後廚,廚房裡的人大廚,雜工站在一旁,看著費嬌嬌,有驚訝,有嘲弄,有不屑,各種複雜的眼神交織在一起,讓進入廚房的費嬌嬌立刻感到了強烈的排斥氣息。
他們以為自己是來搶飯碗的吧?
「孫老闆,應該還有一個小廚房吧,我用小廚房就好,我也不需要那麼多的下手,只他一個人足夠。」費嬌嬌指著燕長卿笑道。
燕長卿震驚,讓他打下手,他可是什麼都不會。
孫冉當然是求之不得,當即命人按照費嬌嬌列出的單子,把東西送到了小廚房,費嬌嬌麻利的準備一切,按照這個季節的需要,煲了幾味湯品,靜等客人上門。
小廚房有些冷,燕長卿低聲問道:「嬌嬌,你冷不冷?」
費嬌嬌笑道:「不冷,我肉多,抗凍。」
燕長卿也笑了,她總算沒有繃著臉漠視自己,雖然是個冷笑話。
「嬌嬌,其實,你現在這樣挺好的,不要減肥了,太苦,我怕你受不了。」
「比這更苦的時候我都嘗過。」不是假話,在新加坡和哈弗的時候,為了鍛煉自己的能力,她經常去打工,雖然不缺那個錢花。
燕長卿只以為她是自我寬慰,並未往心裡去。
他小心翼翼的陪著她說話,只想著在僅剩的與她相處的時間裡,多記住一些她的笑臉,從來沒有覺得,她的酒窩會如此的美麗。
父母親都有酒窩,所以,他也有,他很厭惡自己的酒窩,小的時候覺得男孩子長個酒窩,太沒有陽剛之氣了。
後來,娘親給他講了一個故事,那時候,並未把故事放在心上,甚至覺得那只是娘親用來騙他的。
相傳人死後,過了鬼門關便上了黃泉路,路上盛開著只見花,不見葉的彼岸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路盡頭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橋。
有個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裡,給每個經過的路人遞上一碗孟婆湯,凡是喝過孟婆湯的人就會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了無牽掛地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孟婆湯又稱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隨這碗孟婆湯遺忘得乾乾淨淨。今生牽掛之人,今生痛恨之人,來生都相見不識。可是有那麼一部分人因為種種原因,不願意喝下孟婆湯,孟婆沒辦法只好答應他們。但在這些人身上做了記號,這個記號就是在臉上留下了酒窩。這樣的人,必須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等上千年才能輪迴,轉世之後會帶著前世的記憶、帶著那個酒窩尋找前世的摯愛。
現在,他選擇相信這個故事,因為費嬌嬌也有一顆美麗的梨渦,尤其是在她笑的時候,更加的明顯。
他想,費嬌嬌是不是就是他受盡千年折磨之後苦心尋找的摯愛呢。
一定是,因為他確定自己是愛這個女子,無論她長什麼樣子,自己都不介意,只因愛她。
想著想著,就把問題問了出來,「費嬌嬌,你喝孟婆湯了嗎?」
費嬌嬌震驚的抬頭看向燕長卿,他為何會沒頭沒腦的突然來這麼一句?
「我沒喝孟婆湯,燕長卿,我記得你,我們上一世,是不恭戴天的仇人,所以,今生注定相看兩厭。」
費嬌嬌凝重的神色,讓燕長卿瞠目結舌,那一刻,他真的相信了。
「可是,嬌嬌,上一世,已經成為過去,我還記得你給我講過,金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七秒鐘之後,就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們現在,已經都各自重生,你為何還要偏執的記著上一世的仇恨,如果上一世是我負了你,那麼,我願用這一生來補償你,這一世,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費嬌嬌啞口無言,這個人,給他一根竹竿,他就能順桿爬上來,偏生還說的十分認真。
幸好,門口的敲門聲,讓她解除了尷尬,是孫冉和韓林。
無意間瞥過韓林的神色,費嬌嬌一驚,他好像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了,至於聽到多少,不得而知。
「楚夫人,雅間來了一桌客人,這是他們點的菜單。」
「我只負責其中一道菜,其他的你拿到大廚房去,另外,你告訴客人,店裡現在有枸杞羊肉蘿蔔湯,如果客人有需要,今天可以免費試吃。」
「免費試吃?」
「孫老闆,還有一會兒就熟了,如果你覺得心裡沒譜,信不過我,可以先嘗嘗。」費嬌嬌的臉上平靜無波,微笑著說道:「孫老闆如果覺得不妥,今天這些材料所花的銀兩,由我來出好了,今天這些湯品,就是做給客人試吃的。」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聞到香味了。」孫冉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聞到香味了,貌似雅間的客人也是因為在巷子裡聞到香味,這才臨時改變主意,又退了回來,進了樓上樓。
「行了,你們都出去吧。」對方的東西沒有到手之前,她是不會把自己掌握的手藝傳給別人的。
孫冉點點頭,趕緊退了出來,這個女人比他們家的母老虎還不好伺候,要不是看在銀子的面上,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費嬌嬌看了一眼燕長卿,淡淡道:「不會切菜吧?」
燕長卿笑道:「如果你教我,馬上就能學會。」
「那好,你看著,第一次我來,再有客人,就是你來切菜,我只管炒菜。」
燕長卿含笑答應,心中卻是存滿了疑惑,趁著沒人,他低聲問道:「為何要來幫他們做菜?」
「我看中了瑤靈酒的秘方,我要與他們進行交換。」
燕長卿瞪大了眼睛,她可真是想入非非,「什麼?這種秘方,人家是不可能跟你交換的。」
費嬌嬌篤定地說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跟我換,我做的菜,在天下間也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我會在三天以後給他們提一些建議,幫助他們把生意提上去,如果他們不同意交換,我也不過是付出三天的勞動力而已,大不了,就當減肥運動了。」
「你的意思,他們肯定會同意?」燕長卿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這個丫頭,總是出ど蛾子,她要人家酒樓的秘方做什麼?這種家傳的東西,就是自家的女兒都沒有份,她可真是異想天開。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孫冉再次來敲門,客人想先喝一碗湯。
這次是孫冉親自端走的。
「香嗎?」
燕長卿點點頭,當然香,可是一想到這不是給自己做的,他恨不得把外邊的客人都砍死,他們是些什麼人!怎麼能有資格喝王妃親自煲的湯。
費嬌嬌低聲道:「你走之前,我會給你做一頓飯。」
費嬌嬌正在炒菜,鐵勺碰到鍋的聲音很響,燕長卿聽得有些不連貫,卻還是明白了她的話,按捺不住狂喜的心情,靠近費嬌嬌,追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嗎?」
費嬌嬌哭笑不得,哪天不是她做飯,燕長卿他真的……他好像變了,不再飛橫跋扈,甚至有一點低聲下氣。
那又怎樣,牙刷男人,絕不能與人共享,更何況她不愛他,愛一個人,太累,太危險,今生,再也不能讓自己受傷。
剛剛擺好盤,孫冉推門進來,失儀的喊道:「夫人,那羊肉湯還有嗎?」
費嬌嬌伸手一指,「還有半鍋。」
孫冉找了一隻乾淨的小瓷碗,給自己盛了一碗,奶白色的湯,晶瑩剔透的蘿蔔,紅艷艷的枸杞,無一不勾引著人的食慾,寒氣逼人的冬天,喝上一碗冒著熱氣的羊肉湯,全身都是暖的。
吹吹熱氣,嘗了一口湯,沒有羊肉的腥膻味,再吃一口羊肉,軟爛的羊肉讓人恨不得一下吞到肚子裡去。
孫冉一躬到地,萬分誠懇的說道:「夫人,不必等三天了,有什麼條件,您現在就說出來吧。」
「孫老闆,您先上菜,回來再說。」
一盤簡簡單單的紅燒豆腐,費嬌嬌不僅做的色香味俱佳,還在周邊碼了兩條用胡蘿蔔切出來的金魚,紅白相間,美得就像一幅畫,讓人不忍下手去破壞。
看著孫冉離去的背影,燕長卿不解的問道:」他既然已經答應,你為何還要矜持?」
「你以為他是真的答應嗎?這三天,必要做滿,我才會同他談條件,如果今天就說出我的條件,他晚上回去就會反悔,畢竟一兩道菜還看不出我的真功夫,待到三天之後,我會給他寫一份計劃書,讓他心服口服的把秘方交出來,我從來不會做讓人為難的事情。」
「嬌嬌,你真的……真的有前世的記憶嗎?告訴我,前世的時候,我怎樣傷害了你?」
費嬌嬌有些頭大,他還真的相信了,自己怎麼解釋?他一定是認為他們從一歲初相見,就是報復的開始,如果不是因為他現愛上了自己,說不定現在早就亡命於他的刀下。
「燕長卿,我是在跟你開玩笑,拜託你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我們前世,不認識。前世的事情,我也不曾記得。」她很想說,你身邊的人,才是我前一世的仇人。
上一世她是穆佳琪,這一世,她是太子妃,上天,總是在她覺得自己幸福的時候,潑上一盆冷水。
不一會兒,孫冉再次返回,手上拿了一沓紙,「夫人,這些都是客人點的菜,指明由您一個人做,您看……」就算是下雪之前,他的生意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好過,只是手中的單子有些多,他覺得不好意思。
費嬌嬌笑道:「孫老闆,你只管把菜單上沒有的食材給我預備出來,讓大廚房切好,然後給我送過來,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孫老闆,一定會圓滿做好三天。」
孫冉喜不自禁,放下單子趕緊去大廚房吩咐眾人準備。
工作時候的費嬌嬌,特別的認真,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
大廚房6續有人來送東西,燕長卿守在門口,送出成品,接過半成品,讓那些想要一窺究竟的人全都撲了一空,帶著失望的心情鎩羽而歸。
終於忙完,做完清理工作,費嬌嬌和燕長卿向孫冉告辭。
孫冉哪肯方費嬌嬌離開,讓大廚做了一桌子菜,款待費嬌嬌,非要跟她細談。
費嬌嬌搖頭,今天做的菜出她的預料,很累很累了,她現在只想回家休息。
孫冉親自相送,一直給他們送到家,然後奉上食盒,並言明第二天正午之前來接她。
下午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渾身酸疼的費嬌嬌躺在床上,恨不得自己昏過去才好。
「費嬌嬌,你不吃東西嗎?」
「不想吃,等我想吃的時候再說。」她懶洋洋躺在床上,心裡卻想著晚上去賊五家的事情。
燕長卿坐在床邊,沉聲道:「那就喝一碗粥,大雪天的,吃點粥會暖和一點。」
「不想吃。」她乾脆把頭埋起來。
燕長卿歎了一口氣,面對費嬌嬌,他越來越無力,他們之間的地位,正悄然的生改變,現在的費嬌嬌,太囂張。
「不吃我可要灌你了。」燕長卿的聲音有點冷,費嬌嬌一個激靈,趕緊坐起來端起粥,一口一口,就像是在喝燕長卿的血,一碗粥喝光,燕長卿身上好像挨了三萬六千刀。
「費嬌嬌,今天晚上去賊五家的時候要小心,賊五這個人,並不可靠,我也會讓慕容天楓保護好你,還有韓林,也會在暗中保護你,等到襄州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馬上離開吧。」
費嬌焦點頭,她本來也沒有想久留,襄州雖然繁華富庶,骯髒的不見光的東西太多,她不喜歡,她喜歡民風淳樸的地方。
倏忽間,費嬌嬌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低聲問道:「燕長卿,你知道娘親的房間有一道密旨嗎?」
燕長卿點頭,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是費嬌嬌提議,他來實行,長公主負責秘藏,後來因為被太子妃知道了其中的部分秘密,索走了盒子,只可惜,她在盒子裡並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原本想要拿那東西來威脅自己的,孰料她的計劃落空了。
「你的意思,那東西在你這裡?」
費嬌焦點頭,和燕長卿交流,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浪費口水,自己想什麼,他都能猜到。
「還是帶在你身上比較穩妥,現在上京城並不安全,說不定我們會有撤出上京城的一天,只要你我不會斷了聯繫,這東西,交給你我是最放心的。」
不斷了聯繫,她現在最想的就是和他斷了聯繫,永不相見,才是最合她心意的。
在塵埃落定之前,這件事好像有點不可能,燕長卿的人,一直在暗處保護他們,雖然前段時間有點保護不力,估計是公孫成田搞的鬼。
想到那道密旨一直放在最貼身的地方保護,費嬌嬌的雙頰飛上了紅暈。
燕長卿見她沉默,還以為是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隨即輕聲說道:「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一個你,趁著現在無人知曉這件事,你一定要想出一個更穩妥的好辦法來,你一定會辦好的,是不是?」
費嬌焦點頭,是,她一定辦好,這道密旨放在敵對者手裡,就是一件殺人利器,她的全家,甚至她的九族,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既然燕長卿執意要他把那道密旨留在身邊,她還是費點心思想想如何安全的存放三年為好,燕長卿對她說,最起碼還要三年的時間,才能扭轉當前的局面。
三年,說長也不算長,那時候,她剛滿十八歲,但願十八歲的她,能成為一朵美麗的***,十八歲的時候,可是人生最美麗的黃金年齡,她怎麼能容忍自己是一個胖子呢,這樣的生活,必須要結束了。
初晴,初陽和長錦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初陽哭的最是傷心。
「娘親,我們不可以一起走嗎?」
費嬌嬌抱著初陽,她也捨不得,真怕那個丫頭不會帶孩子,怕那丫頭把他們給丟了,怕他們吃不好睡不好。
「娘親在這邊辦完事,馬上就去找你們,眼看就要過年了,我一定會在過年之前趕過去,給你們做新衣服,買新鞋子,還會給你們每人一個大紅包,好不好?」
「娘親,大紅包裡面都是什麼東西?」
初陽忘記了離別的愁緒,沉浸在大紅包帶倆的誘惑裡面。
燕長卿笑道:「大紅包裡面是銀子,有了大紅包,你們就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初陽哦了一聲,想了想,自己並沒有可買的東西。
想了想,揚起笑臉問燕長卿,「必須要給自己買嗎?我能不能用銀子給娘親買一件新衣服。」費嬌嬌感動的淚盈於睫,三個孩子自從跟她一起出生入死,他們之間的感情,非一般的母子可比,她是從心裡喜歡這幾個孩子。燕長卿嫉妒的看著費嬌嬌,她其實也不過十五歲,卻把孩子教育的知書達禮,溫恭謙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能夠爭回江山,沒有大變故的話,初陽就是太子了,如果他能一直由費嬌嬌教導,日後,初陽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太子。
這次以後,要吸取教訓,絕對不能讓後宮做大,後宮干政所帶來的後果,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如果他們失敗了,楚家的江山就要易主了。
「娘親有很多新衣服,你心裡如此戀著娘親,娘親就是當時死了,也就心滿意足了。」
初陽嚇了一跳,眼淚立時就下來了,緊緊抱著費嬌嬌說道:」娘親,你不要死,千萬不要死……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娘親疼,如果沒了娘親,我也不想活了。」
費嬌嬌大為感動,話語哽在喉嚨,一句也表達不出來了。
良久,她才又重新囑咐道:「你們三個到了那邊以後要聽話,不要亂出門,不要看到新鮮好玩的事情就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如果你們有特別想玩,想買的東西,就告訴瓊娘,她會幫你們,她的武功很好,平日裡,你們就跟他學學功夫,等我到了,是要檢查的,如果你們誰敢偷懶,娘親知道,可是要受罰的。」
三個人忙不迭的答應,外面已經收拾停當,只待他們三人告辭,就要離開襄州,離開費嬌嬌了。
雖然費嬌嬌不想和他們分開,此時,也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只能這樣做,但願他們一路坦途,順利到達江陵。
紅著眼圈看看燕長卿,燕長卿無動於衷的坐在椅子上,好像三個孩子的離去,根本影響不到他的情緒,費嬌嬌低聲暗罵了一句冷血,開始琢磨起如何整治那兩個盎格魯人來。
襄州城可恨的人很多,但最可恨的,莫不過盎格魯人和陳七,郝三之流了。
他們是這個城市的毒瘤,如果不能去掉,毒瘤就會越來越大,所以,上天是假他之手,懲罰那些應該得到懲罰的人。
諸多的情緒壓在身上,費嬌嬌再也睡不著了,她本來想藉著疲勞強迫自己空閒一會兒,無奈腦海裡就像上了條的鬧鐘,響個不停。
費嬌嬌乾脆來到書房找慕容天楓,「慕容,那兩個盎格魯人怎樣了?」
「還是住在戲園子裡,他們不知道陳七已被我們捉起來了,這兩人想通過陳七對席家施壓,然後讓席家出面找藍家。」
費嬌嬌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就算這次搶了他們的貨物,殺了兩個人,但不能保證其他地方沒有盎格魯人來推銷貨物,現在還是先問問他們的貨物來自何方,又有多少人來到了楚國。
「慕容,麻煩你聯繫一下席家,就說由我來冒充藍家的人與他們交涉,同時讓他們盡快通知藍家的人到襄州來。」
慕容天楓劍眉一揚,上下打量費嬌嬌,笑道:「你來冒充藍家的人?嬌嬌,你真的懂那些東西嗎?你能聽懂他們的話嗎?」
「你只管去辦就是,真是囉嗦,快去快回。」慕容天楓的微妙轉變,費嬌嬌敏銳的感覺到了,那是一種釋然後的灑脫,他們之間,沒有了那種尷尬的隔閡,二人的對話,要輕鬆許多。
費嬌嬌笑得很開心,畢竟慕容天楓還要陪他們走很長的一段路,如果兩個人之間曖昧不清,會很尷尬,她雖然不希望自己被婚姻束縛,但並不代表她不要朋友,或許,朋友陪著你走得很遠。
暖融融的太陽,潔白的世界,一切都如畫卷般美好,冬天,並不是只有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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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修改了,明明早起就改了,為何打開還是老內容,我真要吐血了。
謝謝親們粉紅票的支持,請繼續支持我,讓我達成夢想,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