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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在等你 文 / 輕風若水

    玉疏伝是有意不想要告訴玉允的,所以玉允也沒有再深究,只是視線向窗外的後方移去。那是宿離與簌簌坐的馬車。

    「仙君,您怎麼會認得魔尊的,以前記著也沒遇上過。」連簌簌原本好看的秀眉幾乎快要擰在了一起,明顯的眼裡都是憂色,「還有您的仙力,怎麼也?」

    宿離見她這副模樣,好笑地開口:「可是,我還是認得他,他也認得我。」一相識也是百年過去了,也物是人非了。或許她還能找到一點熟悉,或許她當時與他說的他也都記得,只是,自己變了,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成天歡笑於容,笑靨清澈得沒有雜質的自己了,「仙力的話便不必介懷了,本身父王便是讓我以凡人之身來輔佐的,所以也是沒什麼區別的。」

    連簌簌眨了眨眸子,似是仍然有些想說卻到嘴邊又難言的。許久過去,她也向外望了幾眼,不知思緒飄到了何處。

    「簌簌,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驀地,宿離的一句話驚到了連簌簌。

    「仙君,您在說什麼呀?」簌簌尷尬地笑了笑,輕抿櫻唇,出口的話略是顫了一下。視線轉向宿離,卻發現她依舊在那兒一幅閒然自適的模樣,不像是要深究什麼,反倒是像最平常的談話。

    宿離鳳眸微斂,裡面是波光淺淡,她掀起邊上的簾子,一陣微風吹進來,迎面拂在臉上,有些清涼卻舒適的感覺。終是她勾起唇角,化作了一個淺淺的弧度,隨即口中輕吐道:「這樣啊……本君還一起,你喜歡的是玉寧軒。」

    連簌簌本是笑得有些僵硬,此刻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更是臉色一暗。她的玉手緊緊握著,指間扣在肉裡,微微泛白,可是她卻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忽地,她垂眸低聲開口,苦澀一笑:「仙君其實,早就知道了吧。」

    宿離的手輕捏簾子的一角,簾子上泛起淡淡的一層褶皺。片刻之後,她緩緩抬眸看向連簌簌,薄唇微張道:「是啊……早就知道了。」沒有責怪的意思,剩下的只有淡到極致的歎息。不知道為什麼,宿離覺得,連簌簌其實比這個她,也比當年的她更要果斷決絕。明明自己早就從一開始料到了最大的可能,但根本就沒有想要挑破的意思。只是現在,她忽然覺得或許讓身邊的人都痛苦著,也是會讓最後的自己心生疲倦的。因為到了最後一刻才想到解決所有,已經太晚。

    連簌簌可以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為了自己的職責狠心離開。而宿離自己,卻發現過去的自己喜歡私愛,永遠覺得只要有了君容一個就可以很滿足了。現在的自己又總是只會沉醉於記憶之中,獨獨留給自己無法自拔的傷情。

    可是,宿離發現自己也終究沒有辦法告訴她,現在的這個她以為的自己的孩子,身體裡卻居住著一個一次次輪迴,一次次被懲罰代替別人的,自己愛了整整一世的人。因為,宿離害怕,連簌簌不能接受。也怕,她恨她。

    連簌簌神情恍惚,在這一片靜默之下,耳裡傳來的唯有馬車的顛簸聲,還有馬匹輕快地一步步踏在不是很平整的路面上的腳步聲。她銀牙輕咬,只道:「若是仙君想要怪罪下來,那麼簌簌願意承擔所有罪責。」

    宿離愣了愣,緩緩看向她,眼眸裡逐漸含滿了波光流淌,最後卻是化作了一汪清水一般,如絲如縷地將所有的思緒縈繞至心頭。或許從一開始宿離與簌簌下凡感覺到的來說,宿離什麼都不會去感慨,也許她會一如既往地在沉默之後淡漠相看,可是現在,她卻再也沒有作為宿離的那份百年的寒心了。冷情的話到嘴邊便轉而一變,輕柔地笑道:「不必了,沒有你,或許也沒有今天輔佐於他的我。」

    簌簌怔了一下,猛然抬頭,只見宿離伸手搭在了她的肩頭,似是依舊那樣的平靜,「仙君,您是說……要輔佐四皇子了?」

    「他是你的孩子,你難道不該高興麼,宿妃?」時隔多年,這是連簌簌再一次地聽到這個稱呼,著實在她的心裡激起一陣漣漪。

    她說:「仙君,我感覺您不一樣了。」

    宿離莞爾,「只要你還認得我,只要我身邊的人依舊認得我,那邊足夠了。」她笑著挑開簾子,指了指外面的景色,「你看,今年的杏花也開得很好。」

    連續趕了幾天的路,只是晚上在客棧停留休息,所以很快便回到了玉疏伝的府邸之中,讓很多人都是面露喜色的。

    「明日一早我便會進宮,宿兒你呢?」玉疏伝神色柔和,不緊不慢地品了一口茶。

    「這樣啊,我就不去了,還有些事想做。不過也是清閒慣了,都不願再去面對這些凡塵俗世了。」宿離一手撐著下巴,眸子半瞇著,臉上漾著笑。

    玉疏伝打趣,「原來這麼多發生的於你而言只是清閒,那恐怕這些凡塵俗世也應該更容易了,你覺得呢?」要是有一天她寧願去選擇那些屬於她自己原本的生活而放棄凡塵,那說好的約定或許只是成為了一個表面。

    宿離的笑容頓了頓,其實現在面前的這個人,他的心裡裝著的東西,難道不依然是天下嗎?根本就沒有實質的改變。她的一身仙力已無,她能做的不過是像個凡人一樣去想辦法改變著一個人的命運,而且這必須是肯定的,就像歷代成為宿仙之人一樣。

    何為宿君,是為掌命。何為宿仙,是為掌運。

    他們都在逆天而行,卻逆的都是自己的天。

    「不,隨便說說的。你早點休息罷,明天小心。」話畢,她起身就準備走出房間,卻是驀地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緊緊地抓住了。

    玉疏伝的眼裡是深沉的,他嘴角的笑意是若有若無的,他說:「世間冥冥六界蒼生,你覺得什麼才是好的,又覺得什麼才是對的?」

    「我以前喜歡隨性隨心,而現在……我更想逆天為

    順。」宿離微微笑著,手慢慢地放下,最終垂在了自己的衣衫上,而玉疏伝的手也放開了。

    逆天為順,她多想一切重來,然後隨著自己的意願下去,可惜,不過枉然。

    黑夜裡,冷風蕭瑟,唯獨月光將很多照得明亮些。而月色下,陰影中,有兩個人互相面對而立。

    「你是誰?」

    「我的尊上,你認識。」

    「來的人不是他,是你……」

    「這些你都不必知道,只要有人依舊幫你便好,而且,尊上他以後都不會來了。」

    「來的是誰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擾亂我的計劃,那便隨意。不過,我倒是一直都很好奇為什麼你們想要幫我。」男子露出一抹陰霾的笑,神色裡是說不出的詭異死寂。

    另一人聞言略是頓了一下,便很快回答:「各取所需罷了。」

    第二日清晨,玉疏伝便走出了府邸,入了宮。想必今日要解決的事,並不是那麼的容易。

    「簌簌,你就留在這裡,我要出去一下,看到冉兒的時候也與他說一聲,別再隨意離開。」女子身著一襲清淡的淺綠色衣衫,還有著精緻的墨色繡邊。衣擺的旁邊此刻多出來的是一枚通體澄澈的墨玉,在陽光下泛著絲絲流轉的光澤。

    「可是仙君,您這樣出去真的餓不要緊麼?」簌簌默了半晌才道。

    宿離卻搖了搖頭,倒是神情極為的平和,「即使沒有仙力護身,但凡人的武功還是能夠用上一點的。」

    思量了一下,宿離還是走出了府中,朝著一個地方走去。那裡,有她放不下的人,也有她放不下的事。

    千機閣渡,本是很多人追尋一個真相的地方,卻不知也是充滿了一個人心中迷惘的地方。因為有太多的思念,因為有一次次的痛惜,因為沉醉在了幾世的輪迴,卻是甘願等著一個人。

    還靈草已被白千機所拿去了,而譚顏姬的魂魄也很快就會被修復得逐漸完整起來。宿離突然想到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澀然地笑了起來。她竟是早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不過可能是一場徒勞,她也料到了也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才安排下了這一切。

    子虛崖是用來埋葬自己的一個念想,而雲山崖……則是用來埋葬自己。

    她以前這麼說過,也曾經這麼做了。她至今沒有後悔過當日窺探了鈺月給她所知道的的可能,因為,她發現其實只有這樣她才能挽回她也許會錯過就後悔一生的事或物。

    一路上沒有絲毫的阻礙,她踏過了看似平靜無礙的美景之間,也走過了一個個留下的結界。亭台樓閣之中,唯有正中央的那間屋子才是最為精妙的,邊上便有潺潺流水淌過,平添了一絲的生氣。、宿離走到了門前,毫不猶豫地推了進去。木門的嘎吱聲在空蕩的房間中迴盪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味隨即傳入鼻息。

    「你來了。」忽地她的身後傳來男子歎息似的聲色。

    宿離沒有感到驚訝,只是逐漸地回過身去,只見男子難得的換上了一身深青色的衣衫,很不像平日裡的他。

    男子發現她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的怪異,但依舊沒說什麼,便又緩緩補上了一句。他說:「她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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