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暴躁終於平息了一點點,臉上的寒冰卻並未消除半分,「昨晚一直跟季秋在一起?」
「你先坐下來別動。」顧月白是真的擔心他傷口破裂,出院的時候,醫生把她當成他的妻子特意交代了這一點。
他不願聽她的話,一把扯她進懷,逼問,「先回答我。」懶
認識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顧月白知道他有一點潔癖,哪怕她被別的男人碰到一點點,也要往死裡折騰她,猶記得在雍景灣被季秋輕薄的那一次,滾燙的水洗刷過她口腔的每一寸。
如今,他眸中的暴戾更勝從前,強烈地壓迫著她的神經,一時之間,新仇舊恨統統襲來,咬著牙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是,昨晚我是個季秋一直在一起,怎麼了?」
她輕描淡寫的話猶如烈火一樣焚燒著他,他找了她一夜,擔心了一夜,只換來她跟別人在一起的事實,憤怒啃噬著他疼痛不已的心,想要狠狠給她一巴掌,手揚到半空中,卻捨不得打下去。
顧月白見他甩手要打她,知道他是氣到極點了,躲也躲不過,乾脆認命地閉起眼睛承接疼痛的到來,可是……巴掌久久沒有落到她的臉上,不由得睜開眼去看齊灼華在幹嘛。
只見他一手撐在沙發靠背上,一手撫著心口,滿頭大汗地弓著身子,墨玉雙眸壓抑著雷霆萬鈞的疼痛,目光卻瞬也不瞬地恨恨盯住顧月白的一舉一動。蟲
見他疼成這副模樣,顧月白不由得心下一驚,別傷口又崩裂了,「是……傷口疼嗎?有沒有流血?我看看~」
她彎腰就要掀起他的襯衫卻被他猛地推了回來,「骯.髒的女人不要碰我。」
好心檢查他的傷口,不識好歹就算了,居然還罵她骯.髒?那他呢?他呢?
「你有過那麼多女人就不骯.髒了?你跟季煙就不骯.髒了?背地裡跟她上.床,在我面前卻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一樣,呵呵,你不是很有情趣,以白絹留下她的處.子殘紅,你們好興致,你們不骯髒?」
「你……」齊灼華聽她把季煙摻進來一起罵,還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氣的眉頭一擰,隱隱覺得額頭青筋劇烈跳動,一陣眩暈逼的他不得不沉沉坐進沙發裡大口喘氣。
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傷口疼,總之,很疼很疼,疼到他無力地閉起眼睛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空氣就這麼凝滯著,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慢吞吞地掏出來接聽,眉頭不自覺舒展開又皺起來,掛了電話看一眼依舊穿著睡衣氣怒地站著的顧月白,手裡還是攥著那張礙眼的海報。
「去換衣服,跟我去一下雍景灣。」他氣的累了,心口也實在太疼了,沒了力氣跟她叫勁,連說話都顯得有些中氣不足。
顧月白看他語氣都變得弱了,估摸著大概要是再惹他非弄的他傷口崩裂不可,悻悻然地去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沉默地跟著他去雍景灣。
雍景灣也染上了濃濃的一層秋意,樹葉翩翩飄落,就連碧綠的草坪都染上一層淡淡的黃,在風中不甘寂寞地搖曳。
剛下車,『小白』便歡快地奔了過來,經過上一次的火災,『小白』在顧月白心中樹立了堅定的英雄形象,此刻,它一如既往地歡迎著她,愛戴著她,她也更加地喜歡它依賴它,可惜,它不懂,她還是那個死裡逃生的她,只是,有些事,變了,失去了,永遠也追不回來了,她堅強了,心也硬了。
昔日風景迷人的雍景灣,在她眼中,只不過成了埋葬痛苦經歷的一個所在,再無任何意義。
齊家大廳,前前後後圍了不少人,齊家自己人、季煙、客人、傭人。
齊灼華帶顧月白進去的時候,裡面氣氛正濃,齊老爺子見長孫終於回來了,高興的叫他過去坐,目光觸及到顧月白時,閃過失望、遺憾、難過……對於孩子的逝去,始終耿耿於懷。
「媽~」齊灼華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張開雙臂與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熱情地擁抱,看起來很高興,嘴裡叫的那一聲媽更是親切感人。
顧月白看著被他稱做媽的女人,按照他的年齡推算她最起碼有五十上下了,可保養得宜,而且生的格外嫻雅端莊,更兼氣質高貴典雅,除了雍容華貴居然不顯老態。
「媽,你怎麼突然來了?」母子親熱了一下,隨即分開,齊灼華拉著顧月白跟著他落座,含笑看著謝婉。
謝婉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眼顧月白,又對著坐在齊爺爺身邊的季煙笑了一下,「聽說你生病了,我剛好出差路過便過來看看你。」
齊灼華眸底極快閃過一絲黯然,快的任何人都沒有捕捉到,臉上仍是高興,「你看我這不好好的,沒事。」
謝婉笑了一下,便把目光落到顧月白身上,齊灼華拉著她介紹,「她是我母親,你叫一聲媽~」
這個稱呼對於顧月白而言太過陌生,而且看他母親比秦淑珍看起來更高不可攀,一個簡單的字在舌尖滾了半天也沒叫出口,委實彆扭。她正猶豫著,他卻偷偷掐了她一把,她一激動,清脆地喊了一聲,「媽媽~」
謝婉優雅地笑了起來,不期然看見季煙悄然白了臉色。
謝婉又跟顧月白說了會兒話,都是她問顧月白答,比如:身體調養的怎麼樣了?他的傷口恢復的怎麼樣?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困難之類的。
言辭間,似乎很瞭解他們之間的境況,顧月白隱約覺得,他們母子之間的氛圍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微妙,說親熱有點算不上說冷淡也不是,總之,不像尋常母子一樣和諧,大概是兩人不常在一起的緣故。
「齊哥哥,你看這個手鐲。」季煙終於插上話了,一臉興奮地對著齊灼華,擼起袖子露出皓腕上一隻瑪瑙手鐲。
齊灼華一見,臉色有些不自在,轉臉詢問地看著謝婉,謝婉卻忽而對著顧月白,「這手鐲我是作為新婚賀禮送給你的,你怎麼沒戴?」
顧月白認識那手鐲,她試戴過,覺得正合適,可是實在不習慣身上帶著飾品就摘下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了,不知道怎麼又落到了季煙的手裡。
「我不習慣佩戴飾品就摘下了。」她實話實說,齊灼華卻冷了臉,他完全不知道母親把齊家祖傳之物送給了她,這可是專門傳給齊家媳婦的,送給你就表示你被家長認可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謝婉也沒責怪的意思,只是含笑看著季煙有些發白的臉,並不提要回來的話,她的緘默無形中給了季煙堅持的勇氣。
謝婉離開的時候,齊灼華親自送她到外面,上車前,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只希望你幸福,只要是你喜歡的女孩子,我都支持,那手鐲的主人……只看你的意思。」
記憶中,母親很少來看他,也很少關心他,現下說出這種話,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有些感動。
顧月白乘齊灼華離開的時候,去了他的臥室,在抽屜的最底層找到了李默然留給她的東西,拿起來準備帶走。
又繞去看了一眼當日被大火燒燬的客房,早已翻新了一遍,裝修得比原來更豪華,見不到一絲一毫當夜狼煙滾滾的痕跡,顧月白不禁手心發涼,這件事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算了嗎?
經過書房的時候,虛掩的門裡傳出談話聲。
「這是調查報告,證實確實有人故意縱火並在樓梯上抹油,掐斷電源,我已經找到了主犯,如果嚴加逼問,就能問出幕後主使者。」
這是阿俊的聲音,顧月白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不自覺屏住呼吸。
書房裡的人似乎沉默了良久,似在猶豫似在考慮,半天才低沉地說,「好,你去問出主使者,但結果只能透露給我一個人知道,明白嗎?」
顧月白心裡一涼,他終究是想要包庇維護的!!!即使查出真相又如何?如果真的是季煙,他會捨得懲罰她嗎?他會因為她失去一個孩子而虧待他青梅竹馬的舊情人?
她清醒地認識到,他不會。
悄然離開,已是止不住的渾身顫抖。偏偏季煙還沒離開,堵到她面前,舉起手腕露出流光溢彩的手鐲,「這是齊哥哥的媽媽親自為我戴上的,齊爺爺當時也在場。」
顧月白冷靜地看著她,季煙炫耀了一下,淡笑著準備離開,一轉身,臉上頓時有點僵,「齊哥哥~」
齊灼華點點頭,上前一步拉過季煙的手臂,看一眼手鐲,伸手去取,季煙猛地往後縮,「齊哥哥~」有些委屈地叫他,這手鐲有不一般的意義,他要取下嗎?他不想讓她做他的妻子?
他硬是取了下來,又強勢地拉起顧月白的左手腕戴上去,「以後不許取下來。」
顧月白驚愕地看著他,季煙卻是嗚咽出聲,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選擇了顧月白,他不要她了。
「齊哥哥~」她傷心地叫他,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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