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玄蛇!」似乎是從亙古行來的惡獸,黑水玄蛇用巨大的蛇軀纏住了輪月峰的山巔,所過之處,石屑紛飛,那些籐蔓異花更是紛紛枯萎碎裂。它搖頭擺尾地前行著,在它前方的那些修士,此刻就像是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楊瀟微微皺眉,面沉似水,心中卻突然想到明月宮前那道百丈的陰浪,心中暗道不好,這轉輪王挾著如此凶獸而來,必定是為了這月壁中的寶貝,在明月大殿前,因為瘴氣的緣故而沒有看清楚,只是自己從那時開始,就對周圍特有的腥氣隱隱有熟悉感覺,如今看來,當日遇見的,竟然也就是這只黑水玄蛇。
看著黑水玄蛇不斷前進,巨大的黑色身軀將樹幹壓的顫抖不已,幾乎讓人擔心這山峰會不會被它壓垮了。而在半空之中,那顆碩大的蛇頭,在獠牙之下,鮮紅分岔的舌頭不停地在空氣中伸縮著,向著遠處那個無量月壁的方向,輕聲嘶吼,彷彿很是興奮的樣子。
此刻,誰都已經看了出來,這隻巨獸的目的,果然就是他們身後,那月壁中的寶貝。
「吼!」
幾乎就在同時,黑水玄蛇突然加快了速度,嘴裡嘶吼著迅速爬了上來,轉輪王默念控蛇密咒。空氣之中,腥氣撲鼻,也不知哪裡吹來的烈風,吹面如刀。
楊瀟忽然和身回撲,向著月壁飛去,轉輪王見狀,神色微變。運指控蛇,黑水玄蛇似勃然大怒。巨目圓睜,口中彷彿還有絲絲黑氣噴出。巨大蛇軀不停扭動,轉眼間眼看就到了月壁的面前。
磅礡巨大的明月壁,此刻看來,也只不過相當於黑水玄蛇的蛇頭大小罷了。
楊瀟人在半空,只覺得身後突然暗了下來,那片如山的黑暗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衝來,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黑水玄蛇巨大的蛇軀就在自己身後了。
他化身做一道青芒,在這巨獸的身前。如電飛馳,向月壁。一道黑影砸了下來,巨大的風聲如此凌厲,還未碰到身子,竟然已將楊瀟的身形硬生生刮的偏了。
楊瀟心中大驚,急旋龍魂珠,瞬間意隨念動,如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從砸下的黑水玄蛇的蛇軀裡。間不容髮的躲了過去。
此刻,月壁上的聲音漸漸高昂,伴隨著一聲轟鳴,在陽光的照射下。本來完整一塊的月壁,突然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然後緩緩向旁邊移開。
金色的、耀眼奪目的光芒。從那個縫隙之中,轟然湧出。即使是在白日,竟也是這般的燦爛不可逼視。連天際冉冉升起的太陽,此刻似乎也變得黯淡無光。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月壁之中咆哮著,在金色的光芒之中轟鳴著!
黑水玄蛇整個巨大身軀突然繃的筆直,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更不理會其他東西,巨大的蛇頭直接向明月壁衝去。
而在它和月壁中間,飛馳著的那道青色光芒,卻似乎比它早了一步,眼看就要進入明月壁……
如果,沒有那一柄艷紅如血的天罪神劍的話。
一道血色光幕,竟不知何時趕到楊瀟頭上,凝聚成巨大光劍,向他劈下。楊瀟眼中紅芒大盛,眼看石門就在身前,但這璀璨劍芒若不抵擋,只怕當場就要被斬成兩段,迫不得已,青芒逆轉,迎天而上,紅青光芒,在背後張牙舞爪趕來的黑色陰影中,劇烈撞擊,瞬間炫光炸射,劍氣橫飛,無形之氣浪向四周飛馳而出。
儘管威勢巨大,但對於黑水玄蛇和明月壁裡那奇異金光來說,卻是絲毫不受影響。金光依舊耀眼奪目,越來越盛,黑水玄蛇也一樣衝了過來,二人在兩邊劇烈變化動盪的凶險境界中,卻依然苦苦支撐,誰都不肯稍微退讓。
在這個電光火石的片刻間,巨大的黑色陰影,衝到了跟前,楊瀟在黑水玄蛇激動的一撞之力下,瞬間被撞得往後拋飛。
楊瀟只覺得胸口氣血動盪,腦海中嗡嗡作響,全身經脈被黑水玄蛇那股大力震的幾乎要完全翻轉過來一般,一口鮮血卡在胸口,若不是有魂殿鎮守神魂,龍魂珠凝神聚氣,急促運轉,將外來之力層層擋消,只怕當場就得噴出血來。
「轟隆!」黑水玄蛇巨大的蛇頭終於撞在月壁之上,這巨力如排山倒海,整個輪月峰也隨之劇烈顫抖,像是要斷裂一般。
黑水玄蛇像是看到了到嘴的美食又飛了去,陷入了不可抑制的狂怒之中,巨大的蛇頭開始瘋狂地撞擊石門,這力量之大,甚至連在遠方半空之中的諸人,也為之變色。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黑水玄蛇瘋狂的嘶吼聲。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天色暗了下來。只見九天之上,突然緩緩出現了一大片橙黃色彩,幾達數十丈方圓,籠罩在他們頭頂之上,竟然將陽光都遮擋住了。
隨後,天際彷彿傳來了一聲鳳鳴一般的清嘯之聲。
剛才還陷入瘋狂的黑水玄蛇突然停止了動作,巨大的蛇頭昂首觀望,隨即似做憤怒姿態,張開大口,露出獠牙,向著那片雲彩咆哮。
那片雲彩遮天蔽日一般落了下來,看去雖然沒有黑水玄蛇龐大,卻也與它相差無幾。
在遠處的眾人看的分明,這竟是一片週身橙黃羽毛的鳳凰雲彩,其形展翅而飛,盤旋空中,對著盤踞在山峰上的黑水玄蛇非但沒有畏懼之意,反而似有攻擊之意。
而黑水玄蛇面對這只奇鳥,竟然也收起了它不可一世的態度,盤起身子,蛇頭絲絲作響,嚴陣以待。
天空中霹靂再起!天積雲盡轉紫紅,一片片千丈方圓的天火紛紛從雲中落下。看那落處,正是輪月峰頂!楊瀟等人可以感應到那陣陣撲面而來的熱力。體內真元神魂也隨之隱現波瀾。
此
火非是凡火,含天地之威。有摧魂消魄之能。眾人皆知天火乃是被此處出世的妖魔引下,威不可擋,尋常修道者可謂是觸之即亡,與天劫威力幾無二致。
團團天火,幾乎將整個天空映紅!天火之中,又有道道紫電盤繞,向著輪月峰傾洩而下。直到那道道接通天地的電光隱去,陣陣霹靂才轟然傳來。見此威力,就是柳隨風。葉孤燈等人,也不由得面色微變。
轉輪王也在悄然變化,層層疊疊的鬼氣噴薄而出,大團大團的幽冥鬼氣瀰漫至整座山巔,這些穢氣色作暗藍,凝而不散,並且不斷向上升去。與天火一觸,即發出嗤嗤聲響,雖然大片大片的穢氣被摧化殆盡。但天火也隨之消融。道道紫電倒能直入穢氣,但越是深入,就越是薄弱,待抵達峰頂時。只激起片片電火。
看著數十里長,百餘丈寬的幽冥鬼氣宛若狂龍,竟頂著天火紫雷冉冉升起。就連楊瀟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楊瀟愕然抬頭,這才看到漫天通紅的火。正以排山倒海之勢當頭壓下!一時間,雙瞳中映出的都是火焰。看那滔天天火下墜之勢,二人已是萬萬來不及逃離。
此時的幽冥陰浪高出輪月峰數十丈,無數陰魂已徹底化成一片片巨大而堅硬粘稠的鬼霧,縫隙中不住噴湧出暗藍色的黃泉之氣。這些黃泉之氣如有生命般,翻滾著向天上升去,頂著不斷落下的天火,反攻而上!
又有無數紫電穿透穢氣,落在鱗片上,激起一團團紫色的光蓮。然而初時那道道紫電尚能炸開一兩巨鱗,過不多時就只能在巨鱗上留下片片焦痕了。
就在此時,天地間一聲轟鳴,整個輪月峰都劇烈地震顫起來,一時間轟轟隆隆、塵煙四起。又有一道大力從月谷方向襲來,黑水玄蛇身體兩側每隔數丈,就會有一個鱗片上張開一隻金色巨眼,楊瀟極目望去,視線所及之處怕不有百十個金色蛇目。這些蛇目中生著細細的琥珀色網紋,有的向天,有的望地,各自為政。
楊瀟的目光恰好與其中一隻蛇目的目光對上,一股惡寒從體內升起,楊瀟大吃一驚,心中急旋龍魂珠,將那股寒意徹底逼出體外。
待他恢復過來,本是空曠的月谷兩岸,慢慢現出無數陰兵。這些甲兵高達一丈,披重鎧,持長兵,面目猙獰不一。他們身形略顯透明,似是沒有實質一般。
楊瀟認得這是鬼府幽兵,無形無體,尋常刀劍根本傷它不得。
楊瀟心神甫定,幻出皓月神鏡,夜空中忽然亮起兩輪圓月,左紅右藍,望過去極為詭異。更為詭異的是,紅藍雙月竟還在夜天中不住浮動,像是在四下張望著什麼。
雙月一出,楊瀟立時變得忽明忽暗,顫動不休,且亮度上也暗了三分。
此際輪月峰天火下沉,黃泉穢氣上衝,陰陽混亂,靈氣四散,一切修道之士修為均大受影響。
夜天中忽然嗡的一聲輕響,遠方黑水玄蛇驟然一亮,一道淡淡的琥珀色波紋越空而至,向楊瀟當頭擊落!
楊瀟雙目神光閃閃,緩緩提起天月劍,自下而上,擊在那道琥珀色波紋上。劍紋相交,竟然發出了一片金屬之音!楊瀟身體往下一沉,週身光華一時間暗淡之極,有如風中殘燭一般。他嘿的一聲吐出一口濁氣,這才低喝道:「好厲害!」
夜風送來了陣陣奇異的嗡嗡聲,玄蛇身軀上向著這邊的數十隻蛇目紛紛亮起,一道又一道蛇紋破空而至,如急風驟雨般向輪月峰攻來,一時間,夜天中火雨銀華繽紛而落,將眾人身影徹底淹沒。
這已不再是夜。整個月谷上方皆是燃燒的火雲。天上落的也不再是雨,而是大團大團的天火。
在天火降下的剎那,黑水玄蛇方才顯露了真正的面目。它那龐大得不可思議的身軀橫亙於整個月谷之上,兩側各生著數百隻蛇目,此刻明暗不一,正將一道道波紋如雨般灑向輪月峰各處。蛇背生高鰭,遙望去若數十面十丈高的旌旗,身側各有四片長達五百丈的薄鰭,收攏如鰭,展開似翼。
蛇之首高數十丈,長百丈,嘴如鷹喙,頭如龍首。此時巨蛇已停止了游動,全身盤成一圈,仰首望著熊熊燃燒的夜空。天火如雨,似是永無止歇,而且火色由紅轉青,又逐漸轉為白色。天火中時時交錯而下的紫電也越來越是頻密,轟雷接踵而來,一個比一個響亮。
玄蛇終於注意到了夜天的變化,緩緩回縮,將龐大的身軀盤得更緊,但蛇身上向外一側的百隻蛇眼依舊不住將道道摧枯拉朽的蛇紋傾洩在輪月峰上。
啪的一聲,黑水玄蛇蛇身側兩對鰭翼全開。遙遙望去,倒映在熊熊天火中的巨蛇,更增不世威儀!
玄蛇雙翼緩緩顫動,驟然一聲長鳴,一時間天地為之震動!它的鳴音有若青鸞出雲,一飛沖天,然後在九霄雲外又有無數盤旋曲折。但那翔動已是在凡人目力之外,只能藉一鱗半爪的痕跡,憑空遙想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