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昕在外面等了一刻鐘,沒有見到有人出來,基本可以確定今晚萬花樓有問題。澹台蕊確實就是個半吊子,但殷書離也算是個高手,有他在旁邊保護,一個青樓還奈何不了澹台蕊。至於澹台清軒,雖然平日裡就是哭著喊著讓人寵的熊孩子,但別的不說,武功也不差,就算平時不著調,也不敢拿唯一的妹子胡來。
蕭子昕素來心思縝密,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雖然料想裡面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沒有準備的往裡面亂闖,等著屬下趕來,佈置好了之後,才小心的潛入萬花樓。
一進萬花樓蕭子昕就察覺到了問題,萬花樓是京城出了名的青樓,這種地方脂粉氣自然比別處重得多,這也營造了一種紙醉金迷的氛圍。然而蕭子昕敏銳的察覺到了混在其中的淡淡的香氣,正是曾經出現在七里莊的七夕。
先是在京郊的七里莊出現七夕,現在又出現在這裡,偏偏七夕還是雪國特有的花朵,不得不讓蕭子昕本能的覺得雪國此行的目的不簡單。蕭子昕眸色暗沉,難怪平日裡熱鬧非凡的萬花樓今日卻這樣安靜,在七夕的作用下,凡是進了花樓的人,恐怕都很快就沉睡過去了。之前在七里莊,蕭子昕就已經發現七夕對他似乎沒有影響,因此,將隨行的屬下都遣了出去,自己進去查看。
果然,沒走多遠,就見到地上亂七八糟昏倒的人,包括之前才進來的澹台清軒。蕭子昕皺眉,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給他服下,藥丸是雨茗配成的,在之前的基礎上又改進過,效果自然也更好。雖然蕭子昕說七夕對他沒有什麼影響,這回偏生跟雪國結怨,雨茗到底不放心,給了蕭子昕一些以備萬一。
在澹台清軒醒來之前,蕭子昕四下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萬花樓與其他青樓在佈局上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一圈的房屋環繞著中央的舞台,不管在那個房間都能看見中央的舞台,樓中的紅牌姑娘會在舞台上表演節目,吸引客人。這走道間昏倒了不少的人,但看衣著,都是小廝的打扮,有的是花樓中伺候的小廝,有的是客人帶來的下人,卻不見一個主子。
蕭子昕疑惑地就近推開一扇門,走進屋中,昏迷的女子倒在桌前,房中卻再沒有別人。皺著眉再推開幾扇門,也是一樣的情景,只有女子昏迷在房中,卻不見旁人,那麼進來的人都去了哪裡?
蕭子昕繞了一圈,走回澹台清軒身邊,只見他正揉著額頭起身,見到蕭子昕,皺眉道:「阿昕,這裡面有問題,我進來就覺得頭裡沉得很,你快些出去,不知是什麼人想搞什麼鬼?」
蕭子昕翻了個白眼,要是等他來警告,自己早跟他躺一塊兒去了,道:「我知道,已經給你服過解藥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們還得去找蕊兒。」
「嗯,好像是好多了。對了阿昕,你怎麼會有解藥?而且,我怎麼都沒有發現這裡有人下了毒?」澹台清軒疑惑道。
「是花香,混在脂粉味中確實很難察覺。不過這種藥我之前見過,解藥也是茗兒配出來的。快走吧,蕊兒不在這裡,若是多耽擱,我怕她會有危險。」蕭子昕解釋道。
澹台清軒知道輕重,跟上蕭子昕,兩人繼續往樓上走去。萬花樓的規矩,越是紅名的姑娘,住的越高,澹台蕊扮的花魁,住在四層,五層則是老鴇花娘的住處,平日裡不許人靠近。在京城做生意的,多半都有些後台,萬花樓能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後台便是二皇子澹台青墨,而今晚的狀況,讓蕭子昕不得不懷疑,澹台青墨已經忍不下去,想要做些什麼,或許還跟雪國有關。
兩人順著樓梯往上,三樓也是一樣的情形,往上到四樓,便是萬花樓幾個當紅姑娘的住處。兩人直奔澹台蕊所在的牡丹閣,推門進去,屋裡一片狼藉,與別處都不同,而裡面竟有一個兩人都頗感意外的人,澹台清和。
蕭子昕一愣,道:「清和?你怎麼在這裡?」
澹台清和將手裡的一張紙遞給蕭子昕,蕭子昕接過掃了一眼,臉色一變,道:「什麼意思?」
「二哥等不下去了。」澹台清和淡淡道,「京中的世家,哪家沒有個紈褲子弟,而今晚,是牡丹姑娘掛牌的日子。那些個敗家子雖說不成器,總是家中費了許多力氣養出來的,哪能說丟就丟,這一步棋倒是走得不差。加上清暉去了徐州,京中只剩下你一個人,我猜他們這會兒應該正在想辦法將你拌在王府吧,這樣大哥孤立無援,自然無法力挽狂瀾。」
「先不管旁的,蕊兒呢?其他姑娘都在自己房裡,蕊兒哪裡去了?」澹台清軒在房裡找了一圈,不見澹台蕊,其他人都沒事,偏偏不見了澹台蕊,他哪能不擔心。
「她應該跟殷書離在一起,放心吧,殷書離不會讓她受傷,我們先趕去皇宮,不能讓他們佔了先機。」蕭子昕手上用力,紙上「寅時,宮變」四個字化為飛灰。
澹台清軒點頭,三人離開萬花樓,匆匆趕往皇宮,此時離寅時只有半個多時辰,而他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蕭子昕首先想到的就是雨茗和殷氏,然而,當他趕到沁華宮的時候,宮中已經沒有人,桃香清風重傷昏迷,就連雨茗身邊的兩名暗衛都昏迷在旁邊,殷氏房中也是一樣,而雨茗房中還有一些灑落的血跡,帶著淡淡地桃花香,蕭子昕知道是雨茗的血跡,越發擔心,雨茗原本就傷的不輕,此時更是傷上加傷。
澹台清和隨後趕來,見到的就是面沉如水的蕭子昕,「怎麼了?我妹子呢?」
蕭子昕站起身來,道:「他們早有預謀,帶走了殷嬸和茗兒,看來,雪無雙出手傷茗兒並非偶然。雪國,好大的膽子!」
澹台清和一愣,很快明白過來,道:「宮裡交給我,你快去救人,最好將那些貴家少爺們也帶回來,雖說我看他們很不順眼,到底,這個時候他們死不得。」
蕭子昕點頭,拿出那個小小的令牌交給澹台清和,道:「這是調動皇家暗衛的令牌,如今清暉是指望不上了,一切就全靠你了。」
「放心。」澹台清和點頭道。他自小跟著閒雲野鶴的師傅,對皇位沒有多少想法,只是身在皇家,他不想,不代表別人就能放過他,他也只得為自己考慮。而澹台青墨,未必不會是一個好皇帝,但性格陰狠狹隘,絕不可能容得下他,至於澹台清笙,雖然看似太過溫和,但若是當真如此,也不可能穩坐太子之位,而他,至少不會對他們這些兄弟動手。
得到澹台清和的保證,蕭子昕不敢耽擱,匆匆循著痕跡追去。
再說雨茗,蕭子昕走後不久,就有人闖進屋內。雨茗傷重,雖說已經可以起身,但動不得內力,有人靠近,雨茗立刻握緊了手中的暗器。一眼看去,桃香清風還有大大小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雨茗更加懊惱,她傷重睡去,竟然連警惕都降低到這種程度。
雨茗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然而,畢竟傷重,手中的一盒暴雨梨花針很快用盡,雨茗體力不支,到底被人抓起帶走。
等雨茗再一次醒來,動了動身子,只覺得身上鑽心的疼。努力睜開眼,燭火的光有些刺眼,用力眨了幾下,總算適應了光線。原本就傷得不輕,此時更加傷上加傷,雨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好在他們並沒有將她身上的東西搜走,雨茗從身上摸出一個瓷瓶,倒了藥丸服下,又暗自將內力運行了一周,總算身上輕鬆了一些。
雨茗這才有力氣坐起身子,往外看去,這裡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客房,房中佈置簡單,倒也雅致,倒不像對待囚犯。屋內只有雨茗一人,往外看去,外邊還是一片黑暗,看上去她並沒有昏迷太久。或許是受傷昏迷的原因,雨茗覺得渴得很,扶著身邊夠得到的東西,站起身子,往屋子中的方桌走去,想找些水喝。
好在茶壺中還有些水,雖然涼了,但此時雨茗也不能多挑剔,查看水中沒有毒,便端起來狠灌了幾口,喉嚨中總算舒服了一些。雨茗這才坐下來,查看自己手中還有多少武器,一盒暴雨梨花針之前已經用盡,腰間的軟劍還在,但雨茗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與人近身作戰,其餘的就只有一些毒藥,之前怕誤傷桃香他們並沒有用。雨茗苦笑,按照她目前的狀況,別說找到殷氏帶她離開,就是自己想要逃出去都很難。
正思慮間,忽然有人影從窗外走過,傳來些說話的聲音。從身影上看,似乎是兩名侍女,只聽一人清脆的嗓音,道:「玉兒姐姐,今日怎麼府中這麼多客人,剛剛服侍這邊那位受傷的姑娘睡下,這會子,還要給那邊的姑娘送宵夜,從前便是年節,都沒有這樣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