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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實踐出真知(四)(為密易花鑽石加更) 文 / 顏灼灼

    「在我們面前,沒什麼好害臊的。」曾錦苓微笑著,「趕緊圍上吧,有個好消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語晴已經脫離危險,從重症監護室轉到特需病房了。」

    「太好了!」喬嫣喜出望外,剛才的羞赧被喜悅掩蓋了,趕緊接過圍巾往脖子上纏繞,「中午就去看看語晴。」

    「人還沒醒過來,你現在去也沒用,除非你有興趣慰問海先生。」萬星的語氣透著幾分羨慕,「話說海先生真是癡情啊,之前重症監護室有陪護時間限制,他一到那時間就準時過去。現在特需病房沒有限制了,他簡直就是全天候24小時陪護啊,一心守在病床邊等著語晴醒來。聽說特需病房非常緊張,海先生動用了各種關係才安排她住進去。我昨晚和曾教授去的時候,語晴媽媽說起海先生感動得熱淚盈眶,估計已經認準這個女婿了。等語晴醒過來後,兩人應該就能愉快地在一起了。」

    「我早就看好海先生了。」喬嫣微笑著說。萬星說到和曾錦苓一起去的醫院,喬嫣便想起萬星搬到宿舍,為了方便向曾錦苓學習心理學的事情,「你的心理學學習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萬星的目光閃爍得怪異,似是掩飾般的,她盯住喬嫣脖子上的圍巾。「我試著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一下,你的脖子都成這樣了,身上肯定更壯觀。這說明,支隊長對你有強烈的佔有慾,而且索取無度。」

    喬嫣一臉的哭笑不得。這算哪門子心理學,誰都能看出來好不好。

    曾錦苓笑語:「萬星的悟性很高,進步也很快,應該很快就能學以致用了。」

    「用在哪裡?」喬嫣覺得萬星肯定有什麼秘密。

    萬星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就是想讓自己更合群而已。」

    「這不像你的作風。」喬嫣持懷疑態度。

    萬星不做回應,走開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喬嫣又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曾錦苓。

    曾錦苓也學著萬星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表示無可奉告。

    喬嫣只有掃興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呂斌和另一名刑警到獻血站索要史奈良的血液樣本。工作人員查找了半天才告訴他們,史奈良的血液是廢棄的,要問問處理掉了沒有。廢棄血液要進行滅菌處理,然後銷毀。如果已經銷毀掉就沒有法子了。

    「為什麼是廢棄的?」呂斌很驚訝。

    那工作人員說,就是血液檢測不合格,不能進入血庫。獻血前只檢測血型、血比重、轉氨酶和其它一些小項目。血液採集後還要檢查艾滋、梅毒、乙肝、丙肝等。為了對獻血者和用血者負責,血站的檢測標準遠高於醫院規定的健康標準,血液不合格不完全代表獻血者健康有問題。至於史奈良的血液是什麼原因不合格,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並不知情。

    幸運的是,廢棄血液是一批一批統一處理的,中間要經過報批。獻血之後一星期才能檢測出血液是否合格,史奈良是去年12月27日獻的血。中間扣除雙休日和元旦假期,1月6日檢測結果出來,通知本人。今天是1月15日,明天就要統一處理一批廢棄血液,正好提前一天趕上。

    取回血液樣本後,李淑樺立即投入血液檢驗當中。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專案組所有人在得知檢驗結果後,還是深感震驚,史奈良的血液dna與罪犯遺留的精斑dna對比結果是一致的!李淑樺還報告了一個更驚人的事實——血常規檢查異常,疑似白血病,但需要進行骨髓檢查才能確診。

    尉遲弘和呂斌、喬嫣一起去了史奈良的住處。史奈良居住在逐浪島上一幢建於1923年的兩層花式老別墅裡,離輪渡碼頭較遠,要從另外一個碼頭乘船,在逐浪島西部碼頭上岸。老別墅與海為鄰,周圍有海灘、碼頭、百鳥園,景致迤邐,晚上可以傾聽海浪的聲音入眠,特別適合藝術家居住。

    史奈良正在彈鋼琴,老遠就能聽到從老別墅裡飄出的鋼琴聲,與鳥兒的啁啾、濤聲相和鳴,極為美妙動聽。老別墅晃眼的白色石牆,石牆上與爬山虎糾纏不休的紅色三角梅,都令老逐浪島人於情懷深處格外地親近。

    前來應門的是家中的女傭人,她帶著三人穿過花木蔥蘢的大院子,走向透著落寞舊日時光的老式木門。

    別墅的客廳能容納上百人,擺放著一台9尺的黑色施坦威三角鋼琴,可供表演和欣賞。史奈良坐在鋼琴前,背對著他們,正專注入神地彈奏。出於尊重,三人沒有打擾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

    鋼琴上方擺放著一支錄音筆,史奈良正在錄音。有不少音樂家使用錄音筆來錄製自己的演出或者演奏,史奈良也有這樣的習慣。

    由於站得不遠,尉遲弘和喬嫣可以清楚地看見鋼琴家的手勢:憂傷卻不沉重。現在很多年輕的鋼琴家在技巧上過於「沉重」,這沉重並非說手指不夠靈活輕快,而是說細膩的感情常被演奏成僵硬的、沒有弧度的表情。而史奈良的觸鍵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在於閉上眼都能想像得出指尖與鋼琴鍵之間的空氣在呼吸,這是許多人望塵莫及的。

    史奈良彈奏的是李斯特的《b小調奏鳴曲》。這部經典作品的創作本身深受《浮士德》影響,用各種變形的音樂材料來表現善與惡、美與醜、光明與黑暗之間的鬥爭。因此《b小調奏鳴曲》既包容了戲劇性又不乏抒情性。他在彈奏作品中表現出某些勇者無懼的冒險精神,客廳的木地板因為強烈的共鳴在腳下微微震顫。

    作為音樂愛好者,尉遲弘和喬嫣都聽得入迷了,幾乎忘了史奈良的嫌疑人身份。呂斌不懂音樂,也很認真地傾聽。

    一曲終了,尉遲弘和喬嫣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呂斌也跟著拍了幾下手。

    史奈良站起身來,對他們微微頷首。

    「可以再彈奏一曲嗎?」喬嫣禮貌要求,「我想聽聽你之前在音樂會上演奏的《薔薇花下的愛人》。」

    史奈良有些發怔地望著喬嫣,片刻才應了聲「好」,重新落座,將已經關閉的錄音筆用遙控器重新開啟,開始彈奏《薔薇花下的愛人》。當時在音樂會上,史奈良和羅漪的合作可謂珠聯璧合,如今卻物事人非。依舊是那浪漫深情的旋律,史奈良的鋼琴獨奏卻渲染了蒼涼的意境。喬嫣聽得心酸,差點落下眼淚。

    史奈良抬起頭來時,喬嫣清楚看到,他的眼裡泛著淚光。「這首曲子,真是為羅漪而作的嗎?

    史奈良有些疑惑地望著喬嫣。「為什麼這麼問?」

    「我聽說,你和羅漪分手了。」喬嫣問得直截了當,「你和喬然是什麼關係?據我所知,羅漪從來沒見過薔薇花,而喬然非常喜歡薔薇花。」

    史奈良平板的臉上浮起鄙夷不屑的笑意。「隨便你怎麼想,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對別人解釋什麼。」

    「可是當你的私事牽涉到犯罪時,你就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喬嫣冷冷逼視著他。

    「犯罪?」史奈良有些愕然,「什麼意思?」

    「別裝了!」呂斌壓抑了許久的怒氣爆發了,「我們到獻血站拿到你的血樣,和遺留在連環強姦案被害人大腿上的精斑經過dna比對,結果是一致的!」

    史奈良顯得很驚訝,喬嫣仔細觀察他的表情,驚訝表情超過一秒就是假驚訝,但是,史奈良是真正的驚訝。這讓喬嫣產生了疑問,如果他是罪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比對結果。」史奈良面色沉寂,「是獻血站弄錯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獻血站對血液管理有一整套嚴密的程序。尤其像你這樣的名人,更不可能弄錯。」呂斌否定了他的說法。

    「你有雙胞胎兄弟嗎?」喬嫣詢問,還有一種可能性,同卵雙胞胎的dna鏈完全一致。

    但史奈良很肯定地回答,他沒有雙胞胎兄弟。

    「去年12月31日晚上11點左右,你在哪裡?」呂斌照例詢問不在場證明。

    「應該是在回家的路上。」史奈良仔細想了想說,「那天晚上,我到黑貓公館,海昊逸請我去的。離開時我看了一下時間,大概是10點40分。之後我就一個人回家。」

    「沒有其他人陪同嗎?」呂斌問。

    「出黑貓公館後就和其他人分開了,我那晚心情不好,想一個人散散心。」史奈良說,他沿著海邊漫步,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到家。

    呂斌冷冷一哼。「那就是沒有人能夠證明,你10點40分離開黑貓公館後都幹什麼去了。沒有不在場證明,而且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史奈良的眼裡湧動起一陣囂然,但很快又歸於沉寂。「總之,我沒有做過,但如果你們硬要給我定罪,我也無可奈何。呼格吉勒圖冤案不就是這樣嗎,18年後重申,正式被判死刑的根本就不是強姦殺人案的真兇,你們也想製造冤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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