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夜聽出雁夙零語氣中的抱怨頗多,輕聲一笑:「人家都說結婚要挑個什麼良辰吉日,難不成我們聊聊天,也得先翻個黃歷不成。」
「說得也是。那我們就去前面的小樹林走走。」雁夙零漸漸將冷冽眸光收斂,點頭一笑,也不管前面的小樹林內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踏步與羽千夜並肩而行。
由於被烈日經常照曬的緣故,小樹林裡的樹木都長得不高,炙熱的陽光透過稀稀疏疏的枝葉,影影綽綽的打落在乾枯的泥地上。
羽千夜與雁夙零行走在稀稀疏疏的小樹林中,若是以往,針對什麼事情進行激烈討論,他們定是能言善辯,口若懸河;若是說些可有可無的家常話題,對他們而言顯得無趣許多。現在就是如此,除了偶爾為雁夙禹、楊白等人的話題說笑幾句,一路上異常平靜,兩人之間的互動更是少之又少。
片刻過去,雁夙零忽然停下了腳步,對著漫不經心的羽千夜說道:「羽千夜,今日之事沒有欺騙你,本王從年幼就以』鏡宮零』的名字待在鏡府,直到皇兄的江山穩固,才得以被接回皇宮生活,本王第一次聽你提及』鏡宮零』這個名字也是十分驚訝。」
印象中雁夙零是個心思縝密、處事果斷之人,羽千夜從沒想到他還在為這件事煩惱,甚至不厭其煩的來解釋。
想到這裡,羽千夜坦率回答:「嗯,方才雁夙禹提及過此事。」
雁夙零一聽,顯得有些失望,道:「原來雁夙禹已經都和你說過了,真沒想到你們之間已經熟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羽千夜不以為意地回道:「還行吧,都是被你拋棄在荒島、同病相憐的人,情感自然會深厚些。不過,你說的重要事情就是指這件事嗎?」
「也不是。本王想說的重要事情是關於沂洛邊關的戰事。」雁夙零頓了頓,繼續道:「羽千夜,你來赤魂大陸有些時日,你可覺得冥凰國與雁雲國在沂洛邊關的戰事有什麼蹊蹺?」
「這兩軍打仗無非就是搶土地、爭地盤,利益之爭罷了,還能有什麼。」羽千夜不以為意地說道:「你為什麼會問本尊這個問題?難道你看出什麼端倪來呢?」
「本王覺得沂洛邊關不會是現在所看到的這麼簡單,也曾暗地派出探子去往冥凰國,不僅調查不出問題所在,反而全軍覆滅,所以這一次本王想親自調查此事。」雁夙零如實回答。
「你這麼一說,本尊算是看明白了。你讓我們去荒島,暗地將鬼營精兵派往沂洛邊關,其實你真正用意卻恰恰相反,只是玄天國無故轟炸荒島一事,又讓你始料未及……」羽千夜見著雁夙零的一臉平靜,眉頭忽然微蹙,又道:「不對!記得那一日是你提醒本尊:玄天國轟炸荒島一事!如此說來,所有計劃早在你掌控之中。」
「羽千夜,本王沒有看錯人,你果然聰慧過人。」雁夙零望著揣測中侃侃而談的羽千夜,讚賞地一笑:「既然你都已經清楚本王的計劃,也清楚本王去火島尋你們的目的。」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借刀殺人,最後利用一堆』死人』達成你金蟬脫殼的目的,你的目的如此明顯,本尊若再看不出來,估計也混不下去了吧。」羽千夜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不要忘了,因為玄天國轟炸荒島,本尊在雁雲國的身份已經湮滅,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雁棲海賊團』的海賊頭子羽千夜,一個海賊頭子又怎麼可能接納一國王爺呢!」
「羽千夜,你真不願意與本王合作?」雁夙零鄭重其事地問道。
「與你合作無非是與虎謀皮,本尊不覺得能從中獲取什麼好處。」羽千夜直言不諱。
「沒想到本王給你的印象竟然如此不堪,連一個考慮的機會都不給本王?」雁夙零呵呵一笑,道。
「放心,這事情本尊會好好考慮,不過也希望你能多拿出自己的誠意來,至少別坑了我們,還得幫你去數錢。」幾十名鬼營新兵去荒島,經過這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不是死亡就是失蹤,現在僅剩下來的只有寥寥十來人左右。想到這裡,羽千夜略顯挖苦地說道。
「本王就等著你考慮的結果,但是你不能考慮太久。」羽千夜臉上的變化太過明顯,雁夙零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於是,他說道著繼續走在羽千夜身側。
這時,只聽到不遠處的高空忽然出現驚鳥的噗嗤聲,以及稀疏樹林中黑影交錯晃動引起的颯颯聲。
兩人定睛瞧去,發現前方正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影跨過乾枯的溝壑飛奔過來。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大批的黑衣殺手。黑衣殺手殺氣騰騰,窮追不捨。如此一來,要想殺了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不屑片刻,黑衣殺手們手持帶血的刀劍,對這二人形成圍城之勢,逃跑的二人被迫停下。
「阿展,現在該怎麼辦……?」個子矮的不過是個七、八歲的男孩,他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布衣,在他脖子上掛著一串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璞玉。他眼神驚恐,顫顫巍巍地躲在高大男子的身後。
「少主,沒有事的,阿展一定會將救出去的!」男孩稱呼這個高大男子為「阿展」。此刻阿展一挺堅毅的身子,長滿繭子的雙手舉起大劍擺下陣勢。
阿展見形勢不利,心中早有破釜沉舟之態,堅定道:「少主,等阿展說『跑』的時候,您一定要不顧一切的衝出去,只有這樣您才能得救!」
此時刻不容緩,阿展早已提劍與黑衣殺手拚力廝殺。轉瞬,黑衣殺手已有多人重傷不起。接著,他劍身斜揮,一連刺中兩個黑衣殺手的腹部。他快速抽劍,對著男孩嘶吼出聲:「少主,快跑!」
男孩聽從阿展的話飛奔而過。同一時間,只聽「噗嗤」一聲,一柄黑灰色的劍鋒從阿展的背部筆直穿過心臟。
阿展一吐鮮血,被鮮血模糊的雙眼直視著前方奔跑的弱小背影,繼續咬牙大呼:「少主,快跑!只有你活著,才能給大傢伙報仇!」
阿展咆哮著死在黑衣殺手的大劍之下。為首的黑衣殺手那張蒙著黑布的臉頓時鐵青,立時大呼:「殺了稚子,決不能讓稚子活著出了魔魂島!」
不遠處的羽千夜與雁夙零見著突來的一幕,默契的欲轉身離開,未料,奔跑而來的男孩見著他們如同見到救星一般,驚恐大呼:「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這一聲嘶吼也使得他們引起了黑衣殺手們的注意。
羽千夜與雁夙零無奈對視,眼力廝殺中,雁夙零落於下風,一手快速攬過男孩的同時,單手貫注虛無之氣,僅一招便將那群黑衣殺手燼滅。
羽千夜見著那幫死得面目全非的黑衣殺手,道:「肚子餓了,回去吃飯。」
雁夙零放下男孩,回道:「嗯,回去吃飯。」忽然想到什麼,他又問:「那個提議,你要考慮多久?」
羽千夜望了望天,道:「誰知道呢,或許餵飽了肚子,就考慮好了。」心中卻是另一種想法。
兩人皆無視那個驚險被救的男孩,各懷心思地往破爛不堪的民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