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克現在的住所是一間擁有三個房間,浴室、廚房一應俱全的石屋,這暫時是鎮上最高級的住所了,要知道,大部分新來的居民,還住在小木屋裡。
「主人,你回來了,我這就去做晚飯!」
一見羅克回來,莉莉娜便馬上到廚房裡忙活,她在被賣到滾石邊境前,曾在一些貴族家庭做過各種工作,女僕、廚娘、園丁……幾乎羅克能說得出的她都幹過,悲慘的過去倒讓她練出了一身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好本領。
桌上擺滿了莉莉娜的巧手烹製的食物,羅克現在的食量,是他剛來美亞大陸時的兩倍,倒不怕會浪費。
莉莉娜小口小口地嚼著食物,看見狼吞虎嚥的羅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莉莉娜為討羅克的歡心忙活了好久,而羅克回敬她的,則是在兩人吃得最歡的時候,說出讓她留在烏有鎮的事。
面無表情的莉莉娜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羅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適當的時候說了不適當的說話,他還來不及安慰,莉莉娜卻忽然笑了。
「主人,你放心去參加獵人測試吧,莉莉娜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
「唉!不要說成你主人好像回不來一樣,我有兩個親人在這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我總會回來烏有鎮的!」說話間,羅克又把一塊麵包塞進了嘴巴。
莉莉娜卻有點不解,「兩個親人?主人不是說你在部落的親人已經……」
「笨蛋!」羅克輕輕地敲了女僕的腦袋一下,「一個是羅賓姐姐,一個是你,我這可不是有兩個親人了嗎?」
「我……我也是?」莉莉娜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丟下手中的湯匙,走到羅克背後緊緊地擁著他。
看來我不在的時候羅曼他們對莉莉娜還是挺好的,這小妮子,又長肉了……
可憐的莉莉娜,並不知道她的主人在這個感人的時刻,心裡竟想著些糟糕的事情。
晚飯後,泡浴是羅克最愜意的享受,尤其在山裡過了幾個月,讓羅克更加珍惜那種泡在溫熱浴池裡的感覺。
氤氳的蒸汽中,隱約可見羅克身體後仰躺在水池邊,手向左右池邊支撐,愜意地舒展全身的筋骨,享受池水的熱力。
淡綠色的池水混合了不知名的藥物,正隨著熱力滲入羅克的身體,沖刷著他精神上的疲倦。
水面上,撒滿了淡紫和粉紅色的薔薇花瓣,散發著令人亢奮的濃烈香氣,莉莉娜想得真是周到,這些算是小貴族般的排場,不但要花很多元貝,操辦的人還要很費心機。
羅克輕輕舒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假寐,這時浴室的木門被人輕輕地推開,只披著單薄浴巾,裸露著肩臂的莉莉娜走了進來。
羅克睜開眼,頓時嚇了一跳,「莉莉娜,你……」
女僕卻不給主人說話的機會,快步走到浴池前面,手一鬆,浴巾就像禮物的包裝紙般從她的身體上滑脫……
滿室的蒸汽讓莉莉娜的曲線若隱若現,嫣紅灼傷了羅克的眼,他卻一眼也不捨得放過。
莉莉娜羞澀地抬腿跨步,坐進浴池,這個動作讓羅克幾乎暈厥,久久不能鎮定心神,只覺得全身血液分作兩道,一道直充腦門,一道往下灌注。
此情此景,羅克已經猜到自己的女僕想要幹什麼了,他正要勸阻,莉莉娜伸出食指封住了他的嘴唇。
「主人,這最後一夜,就給莉莉娜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吧!」說罷,莉莉娜竟閉目低頭,俯身把整個人都浸入池水。
羅克納悶間,一種強烈得讓他快要痙攣的快感從身下傳來,原來莉莉娜她……她……
羅克心道,現在阻止莉莉娜,會不會讓她更加難堪?而且以雷米公國的風俗看來,主人和自己的女奴這樣,可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沒準,認識自己和莉莉娜的人,早就把此刻發生的事當成夜夜上演的戲碼。
羅克小心翼翼地調整了自己的坐姿,目光卻一動不動,盯在半米外那片水面桃心狀的雪白上。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嘩啦啦的水聲響起,莉莉娜從靠近羅克身前的水面冒出探出頭,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雖然大半張臉都被浸濕的金髮貼住,但那半張著的柔軟嘴唇,那線條柔和的下巴,那隨著喘息而透露出來的無力感,讓羅克情難自禁,他覺得很不好意思,肌肉僵硬的頸項轉向左邊,微微地歪了歪頭。
時間好像因為兩人的沉默而凝結了,羅克終於忍受不住這種古怪的氣氛,覺得一定要做點什麼才自在,於是他硬著頭皮迎上女僕帶著疑惑的問詢目光,故作輕鬆地點了點頭,像是嘉許,也像是掩飾自己的緊張和不安。
莉莉娜一低頭,再度潛入水裡,這次兩人的距離更加貼近,那片桃心狀的雪白,也被莉莉娜浮於水面不斷晃動的金髮所取替。
透過淺綠的水面,羅克見到莉莉肩胛上有塊傷疤,拳頭大小,怪異而凌亂,新的舊的,重重疊疊混在一起。
那並不只是傷痕,更是一種貨物的標籤,有某王**部的,有某個領主的,也有某個中轉商人的,最上面那個則屬於夏爾城的波德萊爾家族,如果羅克願意,這上面還會再覆蓋上一個屬於他的鮮明烙印。
想到這件事,正體會著前所未有刺激的羅克不由暗歎了口氣,眼前這個用盡力討好自己的女子,已經受過那麼多的苦難,自己一定不能辜負她。
這樣想著,羅克說服了自己,動作漸漸放開,他小心扯著莉莉娜的金髮,將她的頭壓進水池裡,一提一壓……
良久,羅克十指一緊,被壓進水池裡的莉莉娜手忙腳亂地一陣掙扎,羅克這三個多月來在山中積下的疲倦和壓抑,便得到了徹底的釋放。
第二天,羅克和聖地亞哥,在莉莉娜、羅曼和連夜趕來的克萊德送別下,離開烏有鎮。
經過唯一的街道時,羅克看見街尾那個身穿鎧甲,騎在角馬上的親人,隔著老遠向他默默揮手。
羅克向導師姐姐緊緊握了握拳頭,以示自己堅定的信念,羅賓再次回敬他一個豎起的大拇指。
出到鎮外,羅克鄭重地把莉莉娜托付給羅曼。
「放心吧洛克小弟,我會把莉莉娜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一樣照顧,她和邦妮會是很好的姐妹。說起邦妮,牛頭,你今天有見過她嗎?」
「昨天我趕來烏有鎮時已經很夜了,還看見她在對著一把破爛短劍發呆,她說今天什麼都不管,一定會來送洛克小弟一程的。」
羅曼和克萊德都覺得很奇怪,知女莫若父,他們兩個很清楚自己的寶貝女兒對羅克暗生的情愫,意中人即將要遠行了,她不來見他最後一面可真奇怪了。
「也許邦妮太忙了,我昨天已經和她道過別,我看得出,她會成為這個鎮優秀的管理者。」羅克由衷地說道。
羅曼笑得合不攏嘴,「這也是托了洛克小弟的福,我們才可以從不能見光的盜賊變成受人尊敬的人啊!」
也許羅曼說的是肺腑之言,羅克卻知道,以魔法師的聰明才智,無論有沒有自己出現,遲早他都能展翅高飛,真正有能耐的人,只要給他一絲風,他就能扶搖直上,俯視眾生。
羅克和聖地亞哥的身影終於消失在地平線裡,主人還在時,莉莉娜還能忍耐,現在終於按捺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
「莉莉娜別哭了,除非立志要做一個出色的農夫,否則又有那個男人年輕時甘心留在家裡,不到外面冒險一番?尤其是像洛克小弟這樣擁有深厚潛質的男人。」羅曼輕輕拍著傷心少女的肩頭。
「咦?莉莉娜,我見你今天好像特別容光煥發,比平日更加漂亮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好事?」魔法師摸著下巴問到,觀察入微的他忽然在莉莉娜身上看出了點異樣。
聽見羅曼的說話,莉莉娜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好事」,不由破涕為笑,雖然只侍候了自己的主人一半,但那已經給莉莉娜留下終身難忘的記憶。
羅曼三人正往回走的時候,一匹角馬從他們身邊疾飛而過,待羅曼回頭一看,臉上變成一副活見鬼的模樣。
「娘娘腔,什麼事,那個人有問題嗎?」克萊德問到。
「沒事,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羅曼連忙催促莉莉娜和克萊德趕路。
那個騎著角馬的騎士,沿著羅克出行的路線,一直追到了鎮外,但這時羅克已經走遠,又怎可能見他一面?角馬上的騎士不甘心,「駕」的一聲,她狠狠鞭打著馬匹,又往鎮外更遠處地勢最高的一個小山上趕去。
終於去到小山,角馬上的騎士舉目遠眺,在平原上的天地交接處,隱約見到兩個騎著馬匹的身影,很快就要沒入地平線。
騎士把手括在嘴邊,對著那兩個模糊的身影大叫:「洛克,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勇氣穿成這樣站在你面前,我可不是故意討好你,我只是想證明,粗魯的女盜賊紅髮邦妮,打扮起來一點也不輸給任何女人,你要回來,回來看看我這個樣子!」邦妮驕傲地揚著頭。
此刻,因為兩個可惡的養父造成的童年陰影,一直對裙子懷有恐懼的邦妮,身上正穿著玫瑰紅的鮮色百褶短裙,這非但沒有任何違和感,反而讓身材高挑,腳穿高筒皮靴的女盜賊雙腿顯得更為修長,就像貴族的庭院裡雕塑家一絲不苟雕刻出來的完美女身像。
女盜賊默默摩挲著羅克送給她的那把短劍,也不知剛才吹過的風,有沒有把她的說話送到羅克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