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庶,是我!」
「溫言安。」杜非庶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二嫂,怎麼會是你?」
「我在倫敦,你呢?」
「我也在倫敦。」
彼此長長的沉默,只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那麼,能見個面嗎?」溫言安說的艱難。
「好。」
「哪裡見?」
「就泰晤士河畔的那家咖啡店吧!」
「好。」
溫言安比約定的時間去的更早,她並沒去那家咖啡館,而是站在泰晤士河畔,那兒坐落著世界上最大、最美的觀景摩天輪。
她和杜非庶曾經坐過一次,這個摩天輪有漂亮的別稱,人們叫它「倫敦眼」,因為在135米的摩天輪上,可以看到倫敦的很多風景,倫敦人想讓所有人看到漂亮的倫敦,這個眼睛就成為了眾人的眼睛;當然,溫言安知道它還有另外一個別稱,因為當初在建造時出現過很多次障礙,所以有人又稱它為「不幸之輪」,她和杜非庶的愛情,到底是美麗的風景、還是不幸的命運,到現在為止,她也無法下出判斷。
天空開始下起雨,一滴一滴沾在她的面容、衣裳上,她仰望著摩天輪、仰望著自己曾經的愛情。
「下雨了。」一把雨傘撐在她的頭上,傘傾斜在她的一邊,撐傘人另一側的肩頭慢慢淋濕。
「是啊!下雨了。」她回道。
「你來早了。」
「你也來早了。」她歎了口氣。
「泰晤士河畔,還是這樣漂亮。」
「是啊!它還是這樣漂亮,變的只是我們而已。」
杜非庶接著她話說:「沒想到你會約我,有些話一直想在你心平氣和後好好的說。溫言安,對不起。」
她並不接他的話,只問:「你太太的交響樂團巡迴演出順利嗎?」
「嗯,她前幾天已經去法國了。」
「很捨不得她吧?」她問。
「不是,因為是巡迴交響樂團的大提琴演奏人員,所以可以不用常見面,一年見到面的機會屈指可數,所以,當時在那些候選的結婚名單裡挑了她。」
「是嘛?」
「不是喜歡的人,卻不得不結的婚,所以才挑了偶爾才需要見面的人結婚。」
「非庶,那樣甩開了我,怎麼也不過的幸福一點?應該不是這樣,才對。」
「是啊!甩開你,能過的竟然是這種生活。」他一臉苦笑。
或許是來了倫敦、或許是這場雨、或許是這把傘、或許是自己愛上了非驀、或許……,溫言安假設了許多或許,在這些假設中,這一刻她明白自己已經放下了杜非庶,真的可以心平氣和與他來談論往事。
「其實,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想問你!來了英國大概也有兩周了,拖了很久才打了你的電話,這件事一直想親口問你,或許只有在英國的倫敦,在這個我們初識的地方,我才有勇氣開口問你。」
「什麼事?」
「非庶,能答應我,知無不言嗎?」
「先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
「幾年前,我母親從杜氏集團大廈墜樓意外身故,當時你應該也在現場,或許你會否認。但是,家事務調查服務機構查出,在我母親出事那天,你曾經拿手機撥打過醫院救護中心的電話,根據救護中心當時的記錄,你說『在杜氏大廈內發現有人墜樓,腦部撞傷而引發大出血』,那個腦部撞傷的人應該是我母親,對嗎?」
「想不到,幾年前的事還能翻出來,果然紙包不住火。」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你看見我母親墜樓的嗎?」
「溫言安,除了你,我也有想要保護的人。有些事,我希望過去了就過去了,不想再重提。」
「這些事,在我們心裡是個坎,真的過的去嗎?我母親事發、也是你離開英國倫敦的日子,那樣倉促的離開,這兩件事一定有關聯對嗎?」
「不要再問了。」
「非庶,難道是為了保護殺死我母親的人,才用那種方式跟我分手的嗎?」
「過去的事,我真的不想再重提了。溫言安,你就試著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非庶,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真相的,我會解開這個謎!抱著一絲希望來找你,我以為在倫敦——你不管怎樣,也會給我一點希望,原來並不是這樣的。」她說完,靜靜看著頭上的傘,自言自語:「這把傘,以後再也不能為我撐起一片天了,一切都結束了。」
溫言安抬步走進雨中,腳步變得輕快,終於結束了!
杜非庶看著她雨中的身影,他很想飛奔過去,但是他沒有,他只能這樣遠遠的看著她……。
這一次是真的分別了,我和你是真的分別了,杜非庶撐著的傘劃落到地面。
幾天後,溫言安如期回到了a市,機場迎接她的是溫言琛和杜非然。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一起來接我。」溫言安一萬個想不通,最不待見她的杜非然怎麼會來接機。
「別誤會
,只是巧合,我來接客戶的。」杜非然忙著解釋。
「我說呢!不過既然遇上了,可得幫個忙。」
「什麼事?」
「上次去醫院的時候,你不是說認識那裡的外科主任王教授嗎?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我現在第一件事就是想去醫院把這石膏給卸了,真是太不方便了,一個月的有期徒刑終於熬到了,能幫這個忙嗎?」
溫言琛插話道:「現在就去嗎?你這石膏外固定離一個月好像還差幾天吧!」
「哥,現在就想去,我一天也不想再吊著這個了。再說,就差幾天,不會要求那樣精確的。」
杜非然問道:「幹嘛讓我聯繫外科主任王教授?你在醫院不是有認識的人,上次那個柳大夫對你那樣關照,我看找他就挺好的。」
「我不想找他看,你就別多問了,幫忙聯繫一下吧!」
「那好吧!」杜非然拿起電話約好了王教授,對溫言安道:「你運氣不錯,他人正好在醫院,你現在就去找他吧!」
「謝謝。」溫言安又看了提著她行李的溫言琛道:「哥,送我去醫院吧!」
「是,遵命。」溫言琛蠻高興的,他感覺溫言安的這趟英國之行是去對了,看上去她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時間才是抹平傷痛的良藥。
「仁愛醫院」是a市最大、設施最完善的醫院,每一天都人滿為患,「看病難」從掛號這個步驟就可以看出。
溫言安雖是托了關係的,可一想醫生也得吃飯,總不能連個號也沒掛就跑去找人家,想想後面說不准還得再拍片啥的,就坐在醫院的大廳內等著溫言琛排隊掛號。
那掛號的隊伍排著老長,半天功夫才挪一人,一時半會肯定是輪不上了。
她閒著無事,隨手拿出手機,翻看著以前拍下的彩信,杜非驀耀眼的臉就那樣划動在屏幕,有事忙的時候還好,可一旦空下來,她總會想起非驀……。
「溫小姐,來複查嗎?」有人打斷了她的思緒。
「柳大夫,怎麼是你?」溫言安沒好氣的打量著那雙桃花眼。
「王教授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會來複查,我就一直在這兒等著了。」
「怎麼可能,王教授幹嘛要給你打電話?」
柳太卿沒皮沒臉:「我們醫院都傳開了,溫氏集團的溫言安小姐是我暗戀的對象,他當然也知道!」
「什麼?」溫言安感覺自己快被人毒啞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其實越是到了王教授那個年齡的老人家,越是想撮合一下年輕後輩,喜見這種佳緣好事。」
「你不用上班的嗎?相信應該有很多病人在等著你吧!」溫言安只想打發他快點滾蛋。
「可我想等的病人只有你一個,我幫你看一下手吧!」
「柳大夫,我認為,我們兩個有必要好好談一下。」溫言安正色道。
「正有此意,去餐廳聊一會吧!」柳太卿一副嬉皮笑臉。
醫院的餐廳,溫言安一臉嚴肅的看著柳太卿,她醞釀著怎麼把話說到讓這個厚臉皮的人知難而退,看他的臉,遠看、近看都是一副犯賤的桃花媚。
她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正要開口。
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子遠遠走了過來,停在了餐桌旁。
「兩位真是登對,你就是柳大夫暗戀的對象?」
這是演哪出?溫言安平空生出一種無力感:「你好像誤會了,我跟柳大夫是醫患關係,現在、將來都只是醫患關係。」
女子聽了溫言安重重的強調,眉開眼笑:「柳大夫,這世上真有不待見你的女人呀!其實,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特希望天上掉一天兵天將把你給收了,可真巧了!眼前這位就是。」
柳太卿也不生氣,只說:「秦蘭,你是不是特愛我?咱倆都分手這麼久了,還這樣放不下,非得損我一頓呀!」
秦蘭半開玩笑半認真:「是,真是離了你一天也活不下去了,我現在特後悔當初沒選外科、去了牙科,不然咱倆有個共同愛好,特來恨時——就弄個仇人解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