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迷茫於林間,帶著點點腥味,蟲鳴不足的週遭唯有耳畔淺淺的呼吸聲,看似平和卻隱隱讓人覺得不安,一切的危芒似乎只在蟄伏。
「按地圖上所寫,道路在這裡已經中斷了。」商子佩皺眉思索,沉吟後便指了指與地圖上中斷處不遠憑空出現的道路,猶豫的說道:「這應該是有一個什麼通道,應該就在這附近,大家找一下?」
商子佩的語氣帶著遲疑,因為她對自己這個猜想也並不是特別的肯定,也許真是因為這語氣的原因或是別的,眾人也是滿懷懷疑的遲遲沒有行動,而是依舊站於原地。
一時間氣氛沉默了幾許…
商子佩雖然面前依舊一副沉穩老成的做派,但垂下的眼簾掩住了她心頭的失落。
她是這些人當中年齡最小的,而且家族雖是顯赫但她的身份不過是旁支,實力更是連小羊駝都比不上,雖然身為隊長可左不過是個掛名的頭銜,恐怕除了歐陽清秀外便也沒有人會在信服她了吧,畢竟她並沒有令人威懾的資本。
商子佩拳頭在不知不覺中便緊緊的捏在了一起,但很快便又鬆開,她沒有資格,問題本就在自己。
「大家分頭找找,應該就在這附近。」白虞妃慵懶泠然的聲音響起,多思的白虞妃便加以提醒道:「晴天有霧實為蹊蹺,而且那食人族也善用毒物,這霧用來藏匿是再好不過,大家小心點。」
白虞妃也許天生就是一個領導者,即便語調如何的漫不經心,也會給了一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這種威懾力是一種無法言語的壓迫,使人無法抗拒。
商子佩什麼也沒說,就撇了一眼自覺散開的大家,也沒有多看白虞妃一眼,轉過身似毫無不在的用雙目搜尋,可心中卻一直不住的在重複。
我要變強。
這個念頭第一次出現在成為繼承者的那天,第二次出現在被商家那老人羞辱的那一天,第三次就是在這一次,也許是這個念想就像是一根導火索,或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才算貼切。
那些年受到一切羞辱和委屈竟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引生,一切來的突然,可這份願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迫切。
凝上薄霜的心彷彿被這漸漸升溫的熱血所融化。
既然有了變強的基礎,何不設法安身立命,即便回不了那個心心唸唸的故鄉,也不至於被那些個閒人叨擾,亂了心跡。
「這,是這個嗎?」商子執一聲驚呼招來了所有人的目光,腳步也這不由的紛紛湊了上去,商子佩心神也被此給招了回來。
商子執雙膝跪地,小心翼翼的撥撩開露出一角石塊周圍的泥土,直至一塊完整的石塊上露出古怪的符文和圖像後這才罷手。
「上面的符文好像是寫著……」瞇著眼睛認真盯著許久,最後不好意思的說道:「這符文年歲太久,被磨合的差不多了,我還真看不清什麼了。」
白可欣嗆聲道:「我看你是不會吧!」
商子執不服氣的反身瞪了白可欣一眼,不爽的說道:「你會你來。」
白可欣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望著蹲身仰視自己的商子執,滿臉寫著不屑,道:「我要是會,那還要你何用?」
「……」
「別鬧。」白虞妃嗔怪似的拍打了一下白可欣的後腦勺,然後指揮道:「你們把這石塊移開。」
而此時作為男生的凌雲和商子執在這苦差事面前自然是當仁不讓了,商子執怨念不以的擼起袖子,和凌雲一起用力將石塊一點一點的搬來,露出了一片漆黑的洞口,最多可讓一個成年青壯年男子裝下,可是這卻是說不上大小。
「……」
突的,一陣污穢的惡臭便撲面而來,商子佩下意識的就用袖子摀住了口鼻,雙眼迷迷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商子執和歐陽清秀已然承受不住扶著樹木做嘔吐狀,而嬌生慣養的白可欣此時已然炸毛,連一向冰塊臉的凌雲都受不住的皺了皺眉毛。
此時怕是只有白虞妃依舊一副若有所思絲毫不受其的影響的狀態吧。
「準備好工具我們下去。」雖然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但是白虞妃的口氣之強硬,雖然面上依舊是暖暖的笑容「這是唯一一條路,不願下來的便原路回去,我不會強求。」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這迷霧重重,想想都曉得進來容易出去難。
白可欣任性的蹙眉說道:「我……我才不下去……」
「那便留下。」
白可欣無言以對,望著自家姐姐雖然面上隨和可眼中的冷意卻看的實在,這句話也說的決絕,鬧變扭的白可欣撅著嘴便走到遠遠的一塊石頭上坐下。
「給。」商子佩將自己準備的口罩分發給了眾人,順便還倒了點風精油,本只是備著不時之需用的,此時倒是派上了用場。
白虞妃雖目光似在隨意的掃過,可是一直離不開一個點,那便是不遠處雙腿交疊坐在石頭上,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狠狠的拔著週遭青草的白可欣,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商子佩用口罩在白虞妃的眼前晃了許久這才將白虞妃的心思引回來,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綁安全繩的歐陽清秀,想來還需要一點時間,便在白虞妃接過口罩的檔口,衝著白可欣揚了揚下巴說道:「打算把她留這?」
「不然呢?」明顯沒料到商子佩會問出這個問題,白虞妃微微詫異後便也有些無奈,可望了眼白可欣後又將目光投向了商子佩,便饒有興味的笑道:「挺多人都不太喜歡我這妹妹的,你倒是不一樣……」
「她只是任性點」
率真,雖然有時候並不是那麼的可愛,但是比起那些陽奉陰違,明裡暗裡對人捅刀子的人來說,白可欣確實是比那群人可愛的多。
虞妃道:「就因為她的任性,有時候不知道會壞了多少的事,我和她之間只有一個繼承人承擔起整個家族,到了那時,她的任性不知會給家族帶來多少的禍端,我的家族責任感讓我不能在縱容她。」
「家族責任感……」商子佩本還想在問些什麼,可商子執的聲音突然響起。
「好了,繩子綁好了。」
點了點頭,商子佩和白虞妃便走上前去,作為隊長的商子佩自然是要做一個表率,就在她將手繞著繩索轉了幾圈後便順著便下去,到白虞妃了,一旁先是東張西望然後一直低著頭沉思的凌雲卻開口了。
「這附近有盜洞,泥土鬆動,應該是這兩天留下來了,這下面應該是一座古墓,既然是古墓自然是有陷阱的,小心些。」凌雲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明明是關心的話到了他嘴裡倒是沒了一點兒的味道,倒像是個念旁白的。
白虞妃衝著凌雲一笑,感謝似的眨了眨眼睛,在白虞妃的聲音不在地平面的時候,凌雲的神色中有著慌張一閃而過。
而腳結結實實著了地的商子佩聽見上頭洞口傳來的回應,心中卻是鬱結,這就是傳說中的區別對待嗎?好歹也是一個陣營,雖然認識並不是特別的久,但也算的上是半個戰友,這樣做真的好嗎?
抬頭是光亮,側頭的四周漆黑的什麼都望不見,都是當視覺沒有了效果,那麼其他的感官便會變得更加的發達。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本來因為口罩而被隔絕的臭味此時卻更加的濃厚了起來,那股子腐爛的味道勢如破竹的刺激著商子佩的味覺,這讓她簡直不敢想像摘下口罩又是什麼樣的光景。
突然,一道一道光直接射進商子佩的眸子中,迷了她的眼。
「商子執!」商子佩陰沉著臉喊了一聲。
「嘻嘻。」商子執笑了兩聲,然後乖乖的將手電筒移到了別處。
可,當商子佩順著商子執手電筒所照的方位看去,原本就不善的臉瞬間蒼白,如預想之中,耳邊想起了歐陽清秀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搶過商子執手中的手電筒,不放過每一處角落,似掃瞄一般的沉著臉用光束掃過每一個角落,直至蒼白如紙的臉頰變得慘白,手中的手電筒這才被白虞妃奪去關掉,然後世界又陷入了黑暗。
可是剛才掃過的畫面卻一副又一副的在她的腦海中盤旋不止,猶如幻燈片一樣,還是恐怖驚悚片,這使她的毛骨悚然。
而她站的更是不安穩,也不敢隨意亂動,生怕一抬腳便會踩到那些面目猙獰腐爛至極的肉,剛才短暫的巡視便得出了一個結論:此時她們的身處的地方,什麼都望不見,可週身卻鋪滿了屍體,腐爛的到血泥的屍體。
「大家不要亂動,這些人不像是死於自然死亡,像是中毒,應該是死於蠱毒。」白虞妃這才發現自己明顯低估了危險指數,雖然語氣似在安撫,可此時她的神色怕是不會太好,「我們先離開這,出去。」
話必,「pong」的一個落地聲,這讓本就處於緊張狀態的眾人神經緊繃的轉過去。
「是我。」許是感覺到不善,白可欣幽幽的開了口,「不知為什麼,我在上面呆的好好的,一些個奇形怪狀的蟲系萌寵就靠過來了,簡直一蟲潮,我就只好下來陪你們了。」
「我可是被逼的。」說完還不忘補充一句,說的自己有多迫不得已,並不是自己想要下來。
而此時回過神的商子佩心中想的卻是,這回連後路都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