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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2章 文 / 八月桂花

    因著三姐禁足,薛蟠這些時日自然便只在金桂房裡歇息。每日裡見著寶蟾在跟前服侍,那心便越發癢了起來,只礙著金桂在前,不敢太過放肆。

    這日薛蟠晚間微醺,又命寶蟾倒茶來吃。薛蟠接碗時,故意捏他的手。寶蟾又喬裝躲閃,連忙縮手。兩下失誤,豁啷一聲,茶碗落地,潑了一身一地的茶。

    薛蟠不好意思,佯說寶蟾不好生拿著。

    寶蟾說:「姑爺不好生接。」

    金桂冷笑道:「兩個人的腔調兒都夠使了。別打諒誰是傻子。」

    薛蟠低頭微笑不語,寶蟾紅了臉出去。

    一時安歇之時,金桂便故意的攆薛蟠別處去睡,「省得你饞癆餓眼。」

    薛蟠只是笑,卻不動身子,偏要往金桂跟前湊著摸摸捏捏。

    金桂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要作什麼和我說,別偷偷摸摸的不中用。」

    薛蟠聽了,仗著酒蓋了臉,便趁勢跪在被上,拉著金桂笑道:「好姐姐,你若要把寶蟾賞了我,你要怎樣就怎樣。你要活人腦子也弄新鮮的來給你。」

    金桂笑道:「這話好不通。你愛誰,說明了,就收在房裡,省得別人看著不雅。我又不是那些小家子氣的東西,可要什麼呢。」

    薛蟠得了這話,喜的稱謝不盡,是夜曲盡丈夫之道,奉承金桂。

    金桂費心費力弄了魘鎮之事,卻並沒能弄倒了尤氏,心裡也有些不快。原想著趁機發賣了那個狐狸,誰知薛蟠有些割捨不下,老太太又有些顧忌,只說禁足她一個月就罷了。

    思來想去,不過是那個狐狸仗著有幾分姿色,又能做出許多萬人不及的□□浪態,才拿捏住了大爺的心。倘或和香菱一般失了寵愛,那時任圓任扁還不都捏在自己手心裡。

    她雖過門日子不長,卻摸透了薛蟠的性情,無非酒色二字罷了。如今自己和尤氏平分秋色,雖說名分上自己是嫡妻,終究寵愛上不能壓過那狐狸一頭。薛蟠既看上了寶蟾,倒不如順水推舟成全此事,橫豎寶蟾是自己的人,那時有寶蟾幫著,要料理了尤氏便不費吹灰之力。

    打定了這樣算盤,第二日便命人把香菱原先住的屋子收拾出來,給薛蟠和寶蟾去成親。又故意的賄賂那些婆子,使她們故意在外頭議論此事。

    薛姨媽聽說此事,只覺得這個媳婦能行溫柔讓夫之禮,倒也算的有些賢惠,自然也不理會。只寶釵心裡有些疑惑,卻不好說出來,靜觀其變罷了。

    三姐雖是禁足在自己屋裡,那些丫鬟婆子知道她潑辣,卻也不敢十分難為,衣食和往常一樣並無短缺,她又是看重自己容貌的,細心調養了數日,臉上的傷痕也漸漸好了起來。

    只是數日不見薛蟠過來,不免起了疑心,這日正坐在窗前對鏡梳妝,卻聽見外頭牆角兩個婆子嘁嘁喳喳的說話。

    其中一個道,「不想大奶奶如此賢惠,過門日子不長,便替大爺又納了通房。」

    另一個笑道,「大奶奶是聰明人,橫豎大爺那樣的性子也是耐不住的,哄著他收了自己屋裡的丫頭,以後自然就有好處了。」說著兩個人嘎嘎而笑。

    薛家並無第二個大爺,自然說的是薛蟠了。怪道許多日子不往自己屋裡來,緣來竟然又納了新人。可憐自己傷了顏面,他連一句安慰話都不曾過來說,可見是個沒情沒意的。

    三姐當時便怒從心頭起,扔了銀梳便出門去尋薛蟠。那些丫鬟婆子早得了金桂的話,虛虛的上前攔了幾下,哪裡攔得住,眼瞧著三姐出了屋子,便有腿腳快的去給金桂報信。

    可巧金桂正在薛姨媽屋裡請安說話,聽那婆子說了,便故意皺眉道,「倒是怪我了。這樣事原該和尤妹妹商議了再行才是。」

    薛姨媽聽她如此說,越發覺得這個媳婦謙恭知禮,連帶著對尤三姐愈發不滿起來,道,「難為你如此賢良。你是蟠兒的髮妻,這些事自然有你做主,哪裡就輪到她插言。」

    金桂便歎一口氣,道,「太太也是知道的,大爺對尤姨娘和別個不同,一向是百依百順,便是我也不敢攖其鋒銳。前些時日鬧了那一場,也不見大爺肯責罰她,如今我也只好裝個不知道罷了。」

    薛姨媽見她說的可憐,再想想那日尤三姐闖進去大鬧的事,也皺了皺眉,方欲說話,只見外頭金桂身邊的丫鬟小舍兒匆匆跑了進來道,「不好了,尤姨娘要打寶蟾姑娘呢!」

    薛姨媽不由也生了氣,道,「原想著看在東府的面子上不和她一般見識,偏偏自己不往好道上走,可見是個賤骨頭。」一面命人把那兩個都帶過來。

    金桂便起身道,「不如我親自過去罷,只怕這幾位媽媽姐姐過去了也是白生氣。」

    薛姨媽想起尤氏那副做派,便道,」只怕你也壓不住的。不如我親自過去罷。「說著站起身來,金桂便和寶釵一邊一個扶著,往前頭來。

    果然剛進院子便聽見尤三姐厲聲罵道,」你算個甚麼東西!也敢在我跟前拿腔作勢的!便是你那主子我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你?你們主子奴才一條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幾個腦袋幾隻手,就敢在我跟前弄鬼!」

    只聽寶蟾道,「姨娘有話只管去和大爺奶奶說去,何必來尋趁我個丫頭的不是。」

    尤三姐便道,「你少拿大爺和那潑婦來壓派我,便是大爺惹了我,我也自有本事把他那牛黃狗寶掏了出來,再和那潑婦拼了這命,也不算是尤三姑奶奶!」

    薛姨媽聽了這話,只氣的渾身發顫,指著裡頭說不出話來。

    金桂便故意也高聲說道,「我竟不知道尤姨娘這般利害,倒要和我拚命。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說出話來都高人一等的。」

    寶蟾原是和金桂一氣的,故意的撩撥著三姐的火氣,聽外頭來了人,便自己打起簾子衝了出來,也顧不得見禮,只低頭哭道,「虧得奶奶過來,尤姨娘說要打我呢。」

    說著抬頭見薛姨媽和寶釵也在,便撲在薛姨媽腳下跪倒哭道,「老太太救我,尤姨娘說我不過是娼婦粉頭,要賣了我。」一面給薛姨媽磕頭。

    這時三姐也自撩簾子出來,見了一院子的人,不由冷笑道,「原是在這兒算計我呢,難為大奶奶這般好手段。」

    金桂只做不懂,正色道,「寶蟾雖不是千金小姐,可也是自小服侍我的丫鬟。尤姨娘這般辱罵她,可是故意給我沒臉的不成?」

    三姐也不給薛姨媽和寶釵見禮,只看著金桂冷笑道,「是又如何?你我之間原就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罷了。」

    這話說的誅心,連寶釵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這幾日薛蟠有寶蟾勾著,雖說依舊出去往賭坊轉轉,不過片刻便回來了。聽婆子說尤姨娘要狠狠教訓寶蟾姑娘,只怕寶蟾吃虧,忙忙的趕過這邊來。因想起素日裡寶蟾總說自己不懂得旁觀者清,今日偏多了個心眼,只站在院門外頭聽了半日動靜。

    聽三姐罵的如此不堪,薛蟠不免也有些怒氣,聽裡頭薛姨媽沉聲道,「尤姨娘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個妾室,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莫非你當真以為我們薛家奈何不得你不成?」

    三姐見金桂只站在薛姨媽身後衝自己冷笑,心頭越發火起,道,「老太太若是拿我和香菱一般性子軟好欺負,那就錯了主意。若是瞧不上我只管打發了我,何必在這裡說這些話。」

    薛蟠聽她說的越發不像了,便沈著臉從外頭進來呵斥道,「還不滾回你自己屋裡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叫人說我們家一點規矩也沒有了。」

    三姐原是不曾受過一句重話的,見薛蟠不分青紅皂白的進來就呵斥自己,立時便紅了眼道,「大爺如今有了新歡,哪裡還記得我!我若是不出來鬧這一場,只怕大爺連我的名姓都不記得了!」

    金桂笑道,「你不過是個姨娘,便是我都不曾拈酸吃醋,哪裡就輪得到你說這樣的話。」

    薛姨媽早已氣的兩手發抖,指著薛蟠道,「你若是還留著她在這府裡,便不必見我了!」

    說著轉身扶著寶釵的手出去。金桂瞅人不見給寶蟾丟個眼色,自己卻扶著薛姨媽自去了。

    寶蟾猶跪在地上,見薛蟠進來,膝行幾步抓住薛蟠的袍角嚶嚶哭了起來,一面哭一面故意露出胳膊上幾道抓痕來。

    她雖說姿色不及三姐,卻自有一種嬌憨可愛的嫵媚風流,上了炕又花樣百出,這幾日和薛蟠也算是情投意合。如今跪在地上哭的傷心,薛蟠只覺得心痛無比,忙拉起來摟在懷裡好聲好氣的安慰了幾句。

    三姐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時只覺得氣惱憤恨無比,待要說話,卻見薛蟠抬起頭來,冷冷的對自己說道,「你既然覺得給我做妾低了身價,此刻便收拾東西回自家去罷。」

    呆大爺也是有些脾氣的人,原先肯讓著三姐不過是看在那張花容月貌的份上。如今有了金桂和寶蟾,時不時的還能找秦鍾偷情一把,放在三姐身上那份心思早就淡了許多。何況三姐今日說那些話,無異於在母親和妹子面前扇了他的臉。

    寶蟾雖然縮在薛蟠懷裡低低啜泣,這話卻聽得清清楚楚,只覺得心花怒放,面上偏要裝出吃驚的樣子來,低聲替尤三姐求了幾句情。

    三姐驕傲慣了的人,見這小蹄子裝模作樣,反倒冷笑道,「你今日說了這話,日後可不要後悔。」

    說完便回了自己屋裡,命小丫鬟立刻收拾東西,又命人給東府裡送信。

    卻不知外頭薛姨媽和寶釵早命人給尤氏送了信兒。尤氏聽了薛家的婆子說了來龍去脈,臉色變了幾變,半日道,「我會命人把我妹子接回來住些時日的。姨太太那邊,過兩日我親自過去說話。」

    打發走了薛家的婆子,尤氏一面命人備車去薛府接三姐回來,一面命人去張家請有老娘過來。

    三姐干的這些事,若是薛家不看在東府的面子上,直接發賣了也無可厚非。只是自己倒恨不得薛家直接將這小蹄子發賣了,再不要送回這邊來點眼。薔兒的婚期在即,東府裡萬萬留不得這個蹄子。

    尤三姐連寧國府的門都沒進得去,直接就被等在外頭的幾個婆子和尤老娘帶回了尤家老宅。

    作者有話要說:好熱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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