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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 文 / 八月桂花

    書接上回。邢夫人瞧著鳳姐彷彿有些倦意,便笑道,「且別管他們家那些事,你只好生歇著罷。」一面站起身來出去帶著王善保家的並一干丫鬟走了。

    平兒親自送到院門口方回來,見鳳姐依舊坐著,便道,「奶奶坐了這半日想來也乏了,不如歪一會子罷。」說著拿過靠枕來。

    鳳姐擺擺手,道,「我暫且不乏。只怕紅蜻今兒是熬不過去這一關去了。」

    平兒手一抖,靠枕差點掉在地上,忙輕輕放在鳳姐身後,道,「奶奶何出此言?」

    鳳姐道,「自從她有了這個身孕,珍大哥在她身邊放了多少丫頭婆子,只怕她有些閃失,連小廚房都給她單另立了一個。你上回也聽珍大嫂子說起過,那幾個接生婆子,頭兩個月就住進了東府裡,只怕她有一點閃失。這麼多人捧鳳凰蛋一樣捧著她,她怎的就會突然受了驚嚇?我覺得這裡頭只怕有些別的文章,倒要再命人去哨探哨探才是。」

    說著想一想道,「小琴如今在外頭辦事慣了的,二門外那些小廝,打發兩個機靈的,過去哨探哨探。」

    小琴便應了,退出去不提。平兒道,「奶奶且不必憂心,橫豎和咱們不相干的。」

    鳳姐道,「卻也難說。咱們兩府到底同氣連枝,若是真出了甚麼事,也不過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時外頭腳步聲響,旺兒家的匆匆進來,道,「二奶奶,方才二門上來人回話,東府裡的紅姨娘方纔已經去了!」

    鳳姐臉色一變,疾忙問道,「孩子可保住了?」

    旺兒家的道,「孩子也沒能保住。聽那些小廝們說瞧著珍大爺十分傷心,屋子裡砸了一地的東西,東府裡如今亂的很呢。」

    鳳姐想了想,道,「今兒是小蓉大爺大喜的日子,偏生又出來這樁事。老太太和太太那邊知道了麼?」

    旺兒家的道,「已經打發人給老太太和太太回明瞭。只是東府那邊還未來人報信,倒不好命人過去弔唁的。」

    鳳姐道,「且等著罷。若是那邊打發人來報信,就命人過去弔唁不遲。」旺兒家的便出去了。

    平兒聽說紅蜻死了,未免有些物傷其類,不覺滴下淚來,道「可憐紅蜻這才多大的年紀,竟然就這麼去了。」

    鳳姐冷冷道,「不必哭了。我原想著,若是去母留子,只怕是你珍大奶奶下的手。如今母子俱亡,倒是蹊蹺,只怕這事和你珍大爺脫不了干係。」

    平兒一怔,立時收了淚,道,「奶奶莫非是說?」

    鳳姐道,「你莫非忘了焦大說的那話了麼?」

    平兒立時醒過神來,臉色也變了,半日方道,「奶奶莫非真的信那奴才的話了?」

    鳳姐冷笑道,「我為何不信。焦大那副臭脾氣雖然討人嫌,卻是這兩府裡對祖宗最忠心的老奴才了。他在東府裡這麼多年,甚麼事能瞞得過他的眼去。今兒是蓉兒大喜的日子,偏生紅蜻就趕在今兒死了,你就不覺得這裡頭透著古怪麼。」

    小紅站在一旁,嚇得只低頭瞧著自己的裙子,一聲也不敢則聲。

    平兒心裡也如翻江倒海一般,只看著鳳姐,卻不知說甚麼才好。

    半日小琴自外頭進來,道,「回奶奶,奴婢無能,暫且並沒有甚麼消息。只聽說珍大爺傷心氣惱,把那些接生婆子都攆出府去了,說是她們都是些無能之輩,不許她們以後留在京裡。再有東府裡如今已經四處報喪了。」

    鳳姐冷笑道,「這是活生生的打蓉兒的臉呢。他連洞房還沒入,他爹這邊就要給小妾辦喪事了。也不知蓉兒如今心裡是甚麼滋味。」

    想了想道,「小紅教你爹打發人出去留心打聽著,這些接生婆子萬不能再混著京裡留下來了,到時咱們是不能用這些人的。好歹紅蜻也是珍大嫂子身邊出去的,想必珍大嫂子心裡也不好過。小琴明日過去給珍大嫂子道惱去罷。我也乏了,你們都下去罷。」

    平兒便帶了小琴和小紅都出去了。鳳姐歪在靠枕上,思來想去,不覺微微笑了。

    賈蓉這個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當日若不是他心懷鬼胎攛掇,賈璉哪會鬼迷心竅娶那尤二姐做二房。之後賈璉要休了自己的時候,他和賈珍在後頭也沒少出力幫閒。

    這一對狗東西狼狽為奸,聚麀之事也沒少干,不想也會為了個小姨娘反目起來。想來賈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當日他和可卿有染之時,可曾想到自己也會後院起火。

    倒是紅蜻這小蹄子終究眼皮子淺,竟敢在賈珍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賈珍那樣的性子,一旦得知此事,豈肯留下她和孩子那兩條小命。只是今日這事來的蹊蹺,莫非是這小蹄子哪裡不慎露出了馬腳不成?

    正在胡思亂想的功夫,賈璉自外頭晃著進來,見她歪著出神,便過來在炕沿坐下,摟住笑道,「怎的把人都打發出去了,可是乏了想睡一會子麼。」

    鳳姐見他身上猶帶著酒氣,便皺眉道,「二爺這是剛吃完了酒,也不知道換換衣裳,一身的酒氣。」說著向外面道,「平兒進來。」

    平兒見賈璉回來,也留了心,聽鳳姐喚自己,忙進來伺候賈璉更衣,一面笑道,「二爺可是喝多了忘了,二奶奶如今聞不得這些酒氣,虧得這兩天還好些了,若不然又要有些孕吐。」

    賈璉一拍腦袋,晃了晃道,「果然是我忘了。都是為夫不好,我給你陪個不是。」說著便彎下腰給鳳姐作了一個揖。

    引得鳳姐和平兒都笑了。鳳姐道,「你二爺果然喝的有些多了,去打盆水來給他淨一淨。」

    平兒便出來命小丫頭子打了一盆水來,親自端著進來,給賈璉擦臉盥手。

    盥洗畢了,賈璉便又笑嘻嘻的坐在鳳姐身邊,道,「我喝的這些算甚麼,你沒瞧見薛大傻子喝多了,去調戲人家戲班子的小旦,被打的那個樣子,才是好笑呢。」

    鳳姐見他這樣也覺可笑,道,「方纔倒是聽說了。只是如今那邊的小姨娘死了,珍大哥哥哪有空理會薛大傻子的混賬事。」

    賈璉晃著頭道,「方纔我也聽人說了一句,也當不得真,好端端的怎的就死了?」

    鳳姐見他猶有些不大清醒,便向平兒道,「去外頭弄團雪團進來。」

    平兒依言出去拿帕子包了一個雪團進來。鳳姐道,「就用這個給你二爺擦擦臉,教他好好清醒清醒。」

    平兒抿嘴笑著,果然上來拿那雪團在賈璉臉上擦了擦。屋裡暖和的很,那雪卻是刺骨冰涼的,賈璉不由的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有些回過神來,道,「你這蹄子膽子越發大了,敢拿這個消遣我!」

    平兒也不回嘴,隨手把雪團扔進銅盆裡,擦了擦手,道,「二爺如今越發偏心了,明明是奶奶使喚我這麼著,二爺倒罵起我來。」

    賈璉被那雪團一冰,酒意倒是去了大半,忙看著鳳姐笑道,「你二奶奶是怕我喝多了發悶,難為她想得出這樣的巧點子。」

    見他一心討好鳳姐,平兒心裡也微微一酸,再想起紅蜻雖然做了姨娘,生死也不過在主子一念之間,心裡也添了些憂悶,只規規矩矩的退到鳳姐身邊站著。

    鳳姐這才道,「方纔外頭已經報信了,紅蜻和孩子都沒保住,東府裡如今正預備喪事。你明兒得空了,過去給珍大哥哥道惱去。」

    賈璉皺皺眉,道,「偏生挑著今兒大喜的日子死了。虧得珍大哥事先請了那麼多接生婆子預備著,竟毫無用處。」

    抬眼看看鳳姐的肚子,又怕她受了驚嚇,便道,「不過是個奴才罷了,死了就死了。倒是提醒了我,再有兩個月你也該生產了,咱們也該請幾個婆子回來預備著才是。」

    鳳姐道,「人多了無用,反倒添亂。當年大姐生產之時那兩個就很好,二爺命人好生請了來也就是了。反比別人更放心些。」

    賈璉想了想道,」倒是忘了那兩個婆子。我這就打發人去請。」

    說著起身,鳳姐笑道,「二爺恁的性急了。明日再請也不遲,如今倒有件事和二爺商議。\\\\\\\\\\\\\\\"」

    賈璉便依舊坐下,道,「甚麼事。」

    鳳姐道,「因著今兒蓉兒大喜,我倒想起薔兒來。薔兒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原先我和珍大嫂子想著替他謀一門好親,只是那孩子眼界頗高,去年提了許多人家也不中意,漸次耽擱了下來。

    我品度著他那心思,大約是想求個模樣品格都一等的姑娘才肯求配。,只怕姑娘門第低了些,他又瞧不上。如今快過年了,你們在一處的時候也多,二爺不妨私下裡問問他,若是不計較門第家世的話,我倒是想替他做個媒人。」

    賈璉來了精神,笑道,「誰家的姑娘,說來我替他籌劃籌劃先。」

    鳳姐笑道,「這個卻不能告訴二爺。只是那姑娘的模樣人品性格都是第一等的,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去。若是給人做妾,我只怕委屈了她,二爺就不必勞心了。」

    賈璉訕訕笑道,「我不過隨口問問罷了,哪裡就輪到別的。如今我都改過了,再不至於弄出那些事來。」

    鳳姐道,「我也不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二爺不必心驚。二爺日後瞧上了誰,只須得回來和我說一聲,若是個好的,我自然親自替二爺接進來。只是這模樣出色心性乾淨的倒也難得,我瞧著未必能有比平兒強的。」

    平兒正聽的出神,見鳳姐提起自己,倒微紅了臉,道,「奶奶好端端的又扯上奴婢作甚麼。」

    鳳姐笑道,「我是怕你那糊塗二爺一時犯渾,髒的臭的都顧不得了,咱們兩個這些年端端正正的,倒要和那些□□相提並論,可不是冤枉的很。」

    說的賈璉越發訕訕起來。只是媳婦說的都是正理,又駁不得,只好厚著臉皮又坐了半日,才起身出去。

    因著紅蜻不過是個妾室,又趕上賈蓉新婚之喜,雖說賈珍十分傷心,寧國府也並未大操大辦,只是停靈三日,便拉出去破土葬了。且紅蜻家中並無兄弟姐妹,只有一個爹又是個聾子,賈珍便命人送了些銀子過去,也就罷了。

    榮國府並那些親族也都各家派人來道惱。因死的不過是個姨娘,且又沒能留下子嗣,也不過是來走個過場,各自回去。

    只賈蓉心裡懷著鬼胎,疑心紅蜻死的不明,又不敢查問,每日回房便陰著臉。那新媳婦胡氏想著自己一進門便趕上此事,也覺得十分晦氣,見自己相公臉色難看,倒也不敢多問多言,只戰戰兢兢的小心服侍不提。

    尤氏原也聽了些風聲,才順著賈蓉的心意把焦大遠遠地打發了出去。後面聽說焦大在外頭遇了狼屍骨無尋,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畢竟這樣的醜事,若是鬧出來,自己只有跟著受連累的份兒。

    原想著待紅蜻順利產子,便把這孩子抱過來自己養著,也算後半生有個依靠,誰知紅蜻命短福薄,竟然一屍兩命就那麼去了。到底那孩子也沒生下來,是男是女且不知道,原來那些打算便都落了空。再想想未必不是好事,卻也舒了口氣。

    因賈珍原是十分寵愛紅蜻,又怕她這一死,賈珍又如可卿死時那般傷心,心裡便盤算了許多寬慰的話,只等屆時好生在賈珍跟前款款規勸。

    不想賈珍雖是面上有些哀傷之色,又砸了許多東西,卻並未十分動心。只命尤氏依著舊例打理紅蜻的喪事,自己卻依舊往後院裡和那些侍妾們廝混去了。尤氏見他不提厚葬二字,也就樂得一切從簡,倒少花了許多銀子。

    好容易把這些事都料理的畢了,俞祿家的又悄悄地來稟告,說找到了張華父子,只是如今窮的十分潦倒,只差要去討飯。

    賈珍自從上年大病一場之後,家事便都有尤氏打理。故而這些奴才們也見風使舵,只怕巴結不上這位大奶奶。

    尤氏想了想,便命他悄悄地先把那父子倆安頓下來,不許驚動了賈珍父子。自己卻帶了銀蝶過西府這邊尋鳳姐商議如何行事。

    鳳姐笑道,「外頭的房子有的是,嫂子買也好,租也好,給他置辦幾間房子又有何難。拼著花上花上二十兩銀子,衣裳也能換的裡外三新。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那小子終究年輕,打扮起來想必也不會太寒磣。到時只管教他去尤家提親,難道老娘還能不點頭不成。」

    尤氏道,「我那老娘你也是知道的,未必就肯點頭。」

    鳳姐笑道,「終究也是嫂子的妹夫,嫂子難道不能幫襯的?何況原是指腹為婚的夫妻,咱們不成全豈不是忤逆天意。那張華家裡如今也沒個老娘,二姐嫁過去就當家,也不必受氣。便是嫁妝頭面,也不過是依著外頭那些那些人家的規矩,置辦出來也就是了,難道還能比著咱們這樣人家的規矩麼。」

    尤氏原就一心想著把二姐打發出去,趁早了斷了這樁心事。如今得了主意,果然依言回去命人給張華父子送了些銀子,又在離寧榮街甚遠的地方買了一所房子,不過七八間,令人草草收拾了,外面看著倒也齊整,使張華父子搬了過去,一切打點齊備了,便悄悄教給他去尤家提親。

    尤老娘原聽說張家敗落了,音訊全無,心中暗喜,正想著把二姐聘一戶有錢人家,賺些錢鈔使用,誰知張華卻忽然上門提親,一時倒吃一驚。再看他穿戴的卻也體面,又帶了幾樣東西過來,也不好怠慢,只得請進來坐下。

    張華得了尤氏的指點,便故意說得含含混混,倒像是在外頭髮了財,又不想惹人眼目,才只買了那麼個房子住著,日後再慢慢過起來的意思。

    他說的雖然含混,尤老娘卻聽了出來,心裡想了想,尤氏終究不是自己的親閨女,又是個有主意的,雖說嫁進了寧國府,自己跟著沾光也是有限的。倒不如二姐給了張華這樣的土財主,家裡又沒個婆婆,進了門就當家,那張家的傢俬豈不就和自家的一樣了。

    只是怕張華所言不實,便笑道,「你和我家二姐原是指腹為婚,我也沒有不允的道理。不是我誇口,我這閨女的相貌,滿京裡也尋不出幾個來,偏你有這福氣。如今我們家雖說也不如先夫在時的風光,可大姑奶奶如今嫁進了寧國府,那也是這京城裡數得上的人家。你這聘禮麼,」

    張華見未來的岳母如此做派,心裡也不由冷笑,只是來時心裡便想好了說辭,滿口應承下來。出來便悄悄地去找俞祿,苦笑道,「我如今哪能拿得出那許多的聘禮,倒要求著奶奶相幫。」

    果然俞祿隔了兩日,便帶了人悄悄地送了許多東西過來。

    張華喜出望外,雇了兩個人抬上,直接送了過去。尤老娘見了這些東西,只當都是張家置辦的,十分喜悅,暗想這張家倒真是有些傢俬的,這樁親事便定了下來。

    只三姐跟著二姐悄悄躲在簾後瞧了張華,有些不中意,道,「這人的模樣有些猥瑣,哪裡配得上姐姐金玉一般的人品。」

    尤二姐原是水性的人,早就和姐夫賈珍有些不妥,只是先前賈珍身邊有了紅蜻這個小妖精,哪裡還顧得上她,倒是被冷落了許多時日。因著紅蜻是尤氏身邊的人,心裡也不免有些怨恨尤氏。

    這幾日聽說紅蜻一屍兩命死了,心裡倒是隱隱的有些暢快。母女三個藉著弔唁之名,往寧國府去了幾遭,只想著賈珍賈蓉必定又要和先前一般調笑。誰知賈蓉和先前大不一樣,見了面連個笑臉也欠奉。賈珍也是只顧著和後面那些侍妾丫頭們廝混,並不理會她們姐妹。

    張華雖然樣貌平庸,生的卻膀寬腰細。這些年在外頭也做了些下苦的活計,一看便是十分健碩。二姐比三姐大了幾歲,又是經過人事的,自然看人的眼光不同。

    何況又打扮的齊齊整整,看著家裡也頗過得去,二姐那心便活動了,聽妹妹說了這話,便道,「不可胡說。如今娘已經應承了,日後他就是你的姐夫了。」

    三姐冷笑道,「東府裡的才是我的姐夫呢,他算哪門子的姐夫。」說著轉身自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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