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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洪都王番外 】上 初相遇 文 / 如意結

    「容宇,容宇。」赤玓的手在容宇面前晃了晃,容宇卻沒有反應,雙眼茫然,必是在走神。

    「容宇!」赤玓雙手放在容宇肩上,用力的搖晃他,容宇這才反應過來,驚訝道:「怎麼了?」

    赤玓上下打量容宇幾眼,笑道:「想什麼呢?這般入神。」

    容宇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指尖隨意撫過琴弦說:「沒什麼,只是前幾日聽了一首琴曲,至今還不能忘。」

    「可是美人所彈?」赤玓戲謔,容宇的臉倒是紅了,不說話,隨意撫的琴曲卻變成了《長相思》。

    見容宇低頭不語,赤玓便不再逗容宇了,因為再怎麼逗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從小容宇就是這幅模樣,不管怎麼逗弄都是低頭紅著臉不說話,一點意思也沒有。

    「明日我便要去劍閣城了。」赤玓還沒說完,容宇便抬頭驚異:「為何?」

    「因為不想要看書啊,這些聖賢書真真是無趣的很,全是些空道理,若是去了劍閣城,可以施展一番平日所學,又可以放鬆一下,為何不去?」赤玓哈哈大笑,想到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不用看這些無用的書便覺得暢快無比。

    「可是明日也太匆忙了吧。」容宇知道赤玓是想要早些離開京城,只是明日太過匆忙,很多事情都不能安排好。

    赤玓單手摸了摸下巴,竊笑:「我早就做好了去邊塞的準備了,這次的出行可是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才爭取到的呢。」

    容宇只得笑笑說:「你啊你,沒有一天是消停的,果真什麼都準備好了嗎?需要我做什麼嗎?」

    赤玓想了想,站起來,邊向門外走去邊說:「幫我把今日的功課做完吧。」留下容宇一人搖頭歎息。

    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們打馬而過,引的多少少女駐足觀看,赤玓見路旁已經停了許多妙齡少女,便放緩了速度,身後的少年郎也跟著慢下來。

    暗紅戰馬優雅的踏著步子,赤玓身姿挺拔,對著每個癡癡望著他的少女微笑,少女們都臉紅心跳,那眼神似是看著自己,又不似看自己,似是深情,又不似深情。

    那樣惑人的笑容,每個女子都甘願沉淪,甘願被迷惑,紛紛把手中的絲帕丟在赤玓身上,赤玓則是隨意的閃躲,一塊絲帕也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地上,戰馬蹄子優雅的在雪白的絲帕上印上一個與赤玓有關的腳印。

    京城多少少女被赤玓風流俊秀的外表給迷住了心竅,誓君不嫁,倒讓做父母的喜也不是憂也不是。

    喜得是女兒若是嫁給了皇上最喜愛的小兒子那必是風光無限,憂的是女兒若是得不到赤玓的喜歡那不是真的不嫁人了?

    赤玓卻從來都不收斂自己的行為,皇上也不怎麼管束,甚至有些放縱,這樣的寵溺,讓大家更加確信太子必定是赤玓。

    想到明日便可以出京城,赤玓心中暢快無比,索性棄了馬一人獨自一人在京城內轉悠,他換下了平日裡招眼的錦衣,換上了平民百姓的服飾,這種遊戲他早就玩膩了,只是突然興致起來,便想再玩一玩以前的把戲。

    京城內熱鬧非凡,四周都是吆喝聲,胭脂攤外是穿紅著綠的少女,包子鋪外是吵鬧撒嬌的孩子,鐵匠鋪裡是漢子們大聲的呼和,還有不斷的叮叮的敲打聲。

    偶爾還有一些會做生意的老婆婆誇口道「好俊俏的小伙子,只有你配得上我這扇子。」

    偶爾幾個小姐不經意瞥見他的臉便滿面羞紅,矜持忸怩是否要上前和他說幾句話的時間裡,他已經走開了。

    這樣太平的盛世要一直持續下去,赤玓抬頭,笑著望著湛藍的天空。

    心情大好的赤玓便想喝幾口酒,想到明日便要出城,只怕很久都喝不到京城逆旅的極品好酒了,他便向去逆旅最近的巷子走去,那巷子他很少走,終點是逆旅的後門,客人一般很少走那裡的。

    還未走到後門,便聞到了迷人的酒香,赤玓加快了步伐,還有一個拐彎便到了。

    迷人的酒香讓人昏昏沉沉,鵝黃色的裙擺上大片大片的菊花,橙色鎏金暗紋腰帶緊束的纖腰,茶綠色的披帛隨意的搭在臂膀,在陽光下微微泛紅的長髮,還有那瑩白的指尖露出長袖。

    少女微微彎腰,一隻橙色的貓舔著她瑩白的指尖,她的臉被搭在肩上的長髮擋住,赤玓不知怎麼停下了步伐,可是,明明他想要撩起那長髮,看看少女的臉。

    若在平日,他必定早就這樣做的,可今日,他不知怎麼了,不想要像平日那般孟浪的模樣,不願意唐突佳人。

    那隻貓轉頭看了看他,然後又繼續舔了舔少女的指尖,赤玓心中癢癢的,心中竟浮起他若是那隻貓便好的想法。

    見貓回頭,少女也微微偏頭,雪白的臉,還有黝黑的眼珠,除此再無特色。

    「民女見過二皇子。」那少女只是瞥了一眼,便認出了他,然後快速的低頭行禮,赤玓再也看不見那張不美麗卻讓他心動的臉。

    赤玓快速走上前,想要托起少女的手臂讓她起來,卻猛地發覺這般孟浪必是會驚嚇到她,動作便停滯了幾分。

    那少女也不著痕跡的退後了幾步,避開了赤玓的手,赤玓的臉瞬間紅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感到這般尷尬。

    「民女不擾皇子雅興了。」少女快速從赤玓身邊離開,赤玓的手不受控制的拉住了女子的手臂,女子轉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赤玓,黝黑的眼珠裡滿是驚慌。

    平日裡對那些女子都是這般孟浪,赤玓從未覺得不妥,而如今,他覺得他就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在心上人面前手足無措,做一些從來不會做的傻事。

    那女子眼中的驚慌漸漸被水霧掩蓋,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眶中掉下來,赤玓慌了,想要把女子摟入懷中,細細吻干她臉上的淚痕,可是那都是平日裡對別的女子的法子,萬萬不能對她如此。

    赤玓沒有法子,只能鬆了緊抓住女子手臂的手,那女子驚異,卻毫不遲疑的快速離去。

    女子在陽光下暗紅的長髮在空中飛舞,轉角處便消失了,令人沉淪的酒香讓人還未喝便沉醉,溫柔的陽光讓人昏昏欲睡,躲在牆角的貓發出低低的呼叫。

    赤玓看著自己抓過少女手臂的手,上面的溫度不知是不是她的?

    逆旅的小二們說,那是梁家旁支的小姐,常常來後門給些流浪的貓兒吃食。

    「梁家的嗎?」赤玓心中第一次慶幸自己的母族是梁家,他立刻抱起那只橙色的貓向皇宮奔去,他要告訴母后,他要娶梁家的姑娘,母后必定會幫他。

    那個少女,讓他後悔明日便出城。

    梁皇后答應他一旦打聽清楚是哪支的姑娘便立刻通知他,要他放心,梁家的姑娘即使是旁支的也是配得上皇家的。

    赤玓在去劍閣城的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每日想的都是那女子瑩白的手指,還有雪白的臉上那雙黝黑的眼眸。明明長得不算美麗,明明都比不過皇宮中灑掃的宮女,可是他卻就是那樣沉淪了。

    那日只是聞了逆旅的酒而已,他便一醉不能醒,也不願醒。

    那隻貓被他帶在身邊,他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阿良。

    他的良人,梁家的姑娘。

    想那個女子的時候,他就會學那個女子把指尖放在阿良的嘴巴前,可是阿良就是不舔,還會嫌棄的別過頭,赤玓就會用指尖戳阿良的嘴巴,最後阿良惱怒,一口咬住赤玓的手指頭,用來磨牙。

    他很好奇,為什麼阿良只會舔那個女子的指尖,這個問題懊惱了他許久許久。

    那個女子不久便找到了,因為她再次去逆旅後門時卻發現阿良不見了,她好奇便問了問逆旅的小二們,梁皇后派下守在逆旅的人立刻把那姑娘送進了皇宮,帶到了梁皇后面前。

    梁皇后對那個姑娘很滿意,說她性情溫婉卻不柔弱,唯一不足便是長得不是很好,但正妻只要端莊大方便行,更何況是赤玓喜歡。

    那姑娘全名叫梁俍,取自青俍皇后的名字,阿俍,阿良,他命中注定的良人。

    他每日都會寫信送到京城,要皇后轉交給梁俍,開始,梁俍從不回信,赤玓卻不氣餒,每日都會洋洋灑灑寫上上千字,還會做些稀奇的小玩意順帶送給梁俍。

    當梁俍第一次回信時,他對著那封信看了又看,想要確認他是不是聽錯了,看錯了,夢中的事情成了現實,他有些難以相信。

    他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那封信,梁俍用的是正楷,赤玓每個字都認真的看,想要看出梁俍對他的心思。

    梁俍在信中說,她沒想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二皇子會喜歡她,她原以為他只是一時的興起,沒想到,他堅持了那麼久,皇后也已經在準備婚事了,當他回京時,就下旨賜婚。

    她說,那日見到他,她還以為他會輕薄她,沒想到他卻那麼簡單的放她走了,和她從小聽到的那個皇子不太一樣。

    她還說,那日他穿著平民百姓的衣裳,沒有一絲平日裡紈褲的模樣,而從他寫給她的信裡看,她覺得她應該放下偏見,重新認識他,而不是傳說的的赤玓。

    她問,為何要帶走阿良?怎麼給阿良起這個名字?我都叫它橙子。

    「因為知道阿良不在你就會問啊,那樣就可以很快的找到你,橙子多難聽,還是阿良好聽,等你嫁給我我就告訴你為何叫阿良。」

    「為何阿良只舔你的指尖,它只咬我?」

    「因為我剛剛拿了吃的,所以阿良才舔啊。」

    梁俍回信的字體不再似第一封那般端莊的正楷,這次的信甚至都有些凌亂,只怕是笑的筆都拿不穩了。

    赤玓會因為信中這樣小小的細節而開心許久,例如信中的用詞不再書面,會用些口頭禪,例如梁俍會調皮的畫上一些可愛的東西,很多很多,他都一一觀察到。

    他們就這樣用書信交往了半年,梁俍的每一封信都被赤玓細細收好,放在一個匣子裡,無事便打開看看。

    他在邊塞經歷了許多,期間甚至有個女子扮作男裝來邊塞,他心中猛地浮起一個念頭,若是她也來找他該多好。

    不久,他的願望成真,梁俍盈盈立在他的軍帳前,眉眼彎彎,瑩白的指尖只是露出袖中一點點,放在唇邊,長袖遮住難掩的笑意。

    赤玓癡了,她如初見,衣著依舊是大片大片的菊花,腰間緊束橙色腰帶,只是沒有茶綠色的的披帛,長髮也幹練的束起來,很符合在邊塞的女子的裝束。

    「你?……」赤玓結結巴巴道,再也沒有一絲風流倜儻的模樣,「阿……俍……」

    「不許叫我阿俍!」梁俍跺腳,嗔怒,「橙子也叫阿良,我也叫阿俍!」

    赤玓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髮,這樣傻氣的動作逗笑了梁俍,赤玓也有些尷尬,他不知道他竟然會像那些從未接觸過情愛的少年一樣,做出如此傻氣的動作。

    「那我叫你什麼呢?」赤玓終於按捺下心中狂喜,句子也順溜了些。

    「叫我梁俍就好了,本就是疊音的名字。」梁俍瞥見阿良在赤玓的腳邊舔著爪子,便抱起阿良說,「怎麼胖了這麼多?」

    「你來了就不會了。」赤玓笑的神秘。

    梁俍說,再過半年皇后就要赤玓回來完婚了,她卻不想嫁給只見過一眼的人,所以求了皇后讓她來劍閣城,要看看他是否值得她嫁。

    「哎,由不得你了,你若後悔我便霸王硬上弓。」赤玓勾起梁俍的下巴,做出一個垂涎的表情,把梁俍逗得哭笑不得。

    劍閣城的食物不比京城,所以赤玓每天都會去泌水河抓些魚,或者去林子裡抓些野禽,聽說赤玓還獨自打死過老虎,所以每個將士們吃的都不錯。

    赤玓會親自下廚做兩人份,一份給自己,一份給梁俍,可是梁俍不在,便都給阿良了,所以阿良胖了一大圈。

    梁俍聽說了之後並沒有因為自己未來的丈夫是個實力強悍的人而開心,反而生了赤玓的氣,她說,那些動物也是生命,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而殺了他們。

    赤玓沒有辯解,而是順從的點頭,揉了揉梁清因生氣而緊皺的眉頭說:「你若不喜歡,我再不會了。」

    後來,梁俍才聽說,是那隻老虎想要吃掉赤玓,赤玓才殺了它的。

    梁俍知道自己錯怪了赤玓,還聽說,因為赤玓因她一句話,便不許下屬捕獵,下屬對此事頗有微詞,赤玓卻一意孤行。

    梁俍心疼赤玓,因她一句話他便要背上多少罵名,她邊哭邊罵:「傻子,你以後是要做皇帝的,怎麼可以因為這種事情和屬下們鬧僵。」

    「我只要你開心就好,他們開心不開心,和我有什麼干係?」赤玓終於能夠做他第一次見梁俍時便想要做的,一點一點的吻干了梁俍的淚痕。

    「若因為要背負這江山便要讓你受委屈,我寧可不要。」

    梁俍不再哭泣,吻上了赤玓的唇。

    不久,赤玓回京,梁皇后賜婚,普天同慶。

    多少少女踏碎芳心,都在打聽是哪家的姑娘那麼幸運能夠得到赤玓,在聽說是梁家旁支一個樣貌平凡的女子之後,都咬碎了銀牙,暗中嫉恨,心中猜測,不知那女子是用什麼狐媚子的法子讓赤玓迷上她。

    幾日後,皇上也替大皇子赤玏賜婚,娶的是墨家的小姐墨嬌。

    從此大皇子赤玏的勢力在朝堂盤根錯節,皇上也奈何不了他半分,梁皇后有些歎息,只怕這皇位要落在大皇子頭上了。

    「沒想到這墨家這般有能耐,若是……」梁皇后不經意的說出心中的遺憾,卻見一旁的赤玓翻白眼,梁皇后拍了拍赤玓的腦袋說,「不後悔?」

    「不後悔。」赤玓笑嘻嘻的回答道,「我不喜歡皇宮,這裡太多明刀暗箭了,還是外邊自在。」

    「你開心便好。」皇后笑著搖搖頭。

    來年,皇上駕崩,皇上遺詔,大皇子赤玏繼位,二皇子赤玓為洪都王,擁有小部分兵權,一生戍守邊疆。

    洪都王赤玓聽到要一生戍守邊疆沒有一絲不甘心,反而心花怒放。

    「你去哪裡,我便去哪。」梁俍依偎在赤玓的身旁,站在京城的城門外,最後看一眼京城。

    「我們一起放浪快意江湖,雲遊四方。」赤玓緊緊摟著懷中的愛人,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在邊塞,沒有什麼能夠束縛他們,除了皇上派來監視他們的人。

    先皇一直偏愛洪都王,忽視了作為長子的皇上,皇上心中忌憚他,也是自然。

    洪都王任由皇上派人監視,心中沒有一絲不快,因為,他也覺得對不起哥哥,皇上不喜歡他,忌憚他,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時間就如流水一般逝去,歲月靜好,琴瑟和諧。

    太后傳來書信,墨皇后已經生下太子赤瀲,皇上寵愛容貴妃,容貴妃也已經懷胎五個月。

    「別擔心。」赤玓安慰梁俍,回信時,他寫道:「母后,今生我只娶梁俍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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