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澤沒再承諾,他若有所思,想了很久,久久凝視著兩人緊握的雙手,凝望著彼此戴著的訂婚戒指,心中暗潮洶湧。
「你不說怕護工大媽對你想入非非嗎?那先前幾天,你是怎麼熬過來的?」明晚沒有察覺到他異常深沉的喜怒,她話鋒一轉,隨口問道。
「當然是自己擦洗了,就是後背上擦不到……」裴煜澤悶悶地說了句,現在兩人之間再也不用隔著一層紙,他生活上的所有毛病,明晚都見識過,自然不必偽裝。
明晚知曉他的潔癖由來已久,笑著鬆開手,逕自去洗漱間拿了塊濕毛巾,朝著他發號施令。
她雙膝跪在床上,為他解開上身的病號服,她凝神,柔嫩雙手解開每一顆衣扣的時候,裴煜澤不自覺地覺得喉嚨乾澀發癢,喉結滑動,黑眸染上一抹熱氣。
「明晚,這畫面真像是你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他忍不住笑,卻萬分配合,任由她脫下他的上衣。
「我對病秧子可沒有興趣。」明晚淡淡瞥了他一眼,自如地把他翻了個身,他沒有任何掙扎反抗,乖乖地躺著,像是個大男孩。
「這話真讓人傷心。」他的臉埋在鬆軟枕頭裡,嗓音也變得悶悶的。
明晚輕笑出聲,他受傷住了十天醫院,果真清瘦不少,背脊肩膀的線條,更加清晰分明。好幾片淤青變淡了,還未徹底消失,時時刻刻提醒她他承受過的一切。她心中發澀,眼眶一紅,拿起濕毛巾,為他輕輕擦拭肩膀,有淤青的地方,她的動作分外輕柔,生怕弄疼他。
即便,她知道他忍痛吃苦的能力,絕非常人可以想像。
男人似乎天生就該強大,可惜他們亦不是金剛不壞之身。
裴煜澤安靜地趴著,兩人沒有交談,他的精神更加專注,她的觸碰,更讓他各種感官都發達起來。
她溫柔的凝視,小心翼翼地擦拭,哪怕他看不到,也能察覺到,心中的那一塊地方,漸漸柔軟下來,被充盈的飽滿脆弱。
他的視線落在病房的角落,濃密的睫毛垂下,無人看透他此刻的眼神。他無言地接納她,她擦完了肩膀,繼而往背脊滑下,她用溫熱的水,換洗了好幾次,但凡被她擦洗過的肌膚,溫溫熱熱的,不至於令他受寒感冒,雪上加霜。
她的細心謹慎,又豈止是這一兩件小事看出來的?!
明晚擦拭他的上身,幾乎用了半小時,卻沒有半句怨言和不耐。
她看著他的背影,緊緊攥著濕毛巾,心裡一個衝動,好想把他抱在懷中,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她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讓自己更貼近他,眼神黯然下來,輕輕地說。
「好些了嗎?」
裴煜澤的身體緊繃起來,隨著她說話的時候,她的溫暖紅唇若有若無地刷過他的肩頭,他感受著她的手環住他的身體,這種親密的姿勢……。偏偏在他平靜的心湖裡,丟下一塊石頭,漣漪一圈圈蕩漾出來。
「清爽很多。」裴煜澤任由她貼著自己,他們在這幾年裡,越來越契合,不只是身體,還有心……或許,在這世上再找幾個喜歡他的女人,不是難事。可惜,不是所有情人,都能做到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他這麼想,心裡更是劃過一抹失而復得的歡喜和滿足。
至少,最終擁有明晚的人,是他。
「我突然想起,我們訂婚那天,你遲到了一會兒,我在心裡把你罵了幾千遍,心想往後誰被你看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明晚享受著這份無人打擾的寧靜時光,她回想起數年前的故事,不禁湧起無奈的輕歎。
「怪不得那天我耳朵很癢,原來是你在罵我。」裴煜澤輕哼一聲。說也奇怪,他原本是對明晚的存在很有敵意,也想方設法讓她覺得不悅,反正千金小姐最嬌氣,根本受不了半點委屈,誰知道她卻應付自如,進退有度。
明晚瞪著他的背影,他像是也察覺了,馬上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地對視著,他揚起墨黑眉毛,唇畔有笑。
「有這麼氣嗎?」
「氣得牙癢癢。」明晚很認真地點頭,一字不漏地發表自己的想法。「在我眼裡,裴煜澤就是一無所長的繡花枕頭,花心浪蕩的紈褲子弟。」
裴煜澤表情困惑:「知道你討厭我,但沒想過你的控訴這麼嚴酷。我怎麼會沒有長處?」
明晚忍住笑,淡淡地問。「你的長處在哪裡?」在這裡吧。「他故作神秘,抓住她的手撫上他的腹下部位,明晚眼神微變,他竟然有了反應。」受了這麼多傷,跟個病秧子一樣躺在這兒養病,你的生理功能還是一如往常。「明晚嘖嘖稱奇。
裴煜澤卻沒有鬆開她的手,眼神有一絲隱忍,臉上還是有笑。」誰讓你在我身上點火?我要是沒反應,下半輩子怎麼面對你?怎麼給你性福?「」怎麼說都是你有理。「明晚眸光一閃,眼角流露狡黠的挑釁。」你不記得醫生的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也只能忍了——「他久久握著她的手,身子緊繃著,雖然唇邊噙著一抹笑意,試圖淡化他的不適,但明晚仍舊可以察覺他忍耐的很辛苦。」不然,你想要的話,我倒是無所謂。「他見明晚的神色不自在,戲謔一句。」我可學不會某人的霸王硬上弓。「明晚別開眼,輕描淡寫的地說。
她聽得出來,裴煜澤指的是陳年往事,兩年多前,他把她灌醉而誘騙她上床的老鼠冤。」下回,換我喝醉躺床上,任你為所欲為。「裴煜澤似真似假地承諾,眼神之內褪去剛才的緊繃,看來已經舒服了許多。他起身,將上衣穿好。」你酒量那麼好,得浪費多少好酒才能把你灌醉?「明晚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才發現裴煜澤在偷笑,顯得她真的在心裡記仇,算計過他似的。
裴煜澤的眉宇之間,一派坦然笑意:」放心,裴家的酒窖裡有上千支葡萄酒,你以後想怎麼用都行,我肯定放棄掙扎,老實聽話,任你宰割。「」為所欲為?要我出氣也行,不見得要在床上。「明晚瞇起璀璨眼眸,當真考慮起來,她的腦海閃過一個念頭,突然笑道,語氣頗為頤指氣使。」裴煜澤,你唱首歌我聽聽。「」你確定要聽?「裴煜澤為難地皺起眉頭,眼底染上幾分陰鬱,像是悶悶不樂的。
看他如此兩難,明晚更是心中稱快,想來能夠抓住他的把柄,笑瞇瞇地一口咬定。」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他挑了一條眉毛,沉默了半響,最終點頭答應。
他唱的是一首新歌,蕭敬騰的《怎麼說我不愛你》:」我要怎麼說我不愛你,我要怎麼做才能死心,我們一再一再地證明,只有互相傷害的較勁……「
裴煜澤的嗓音不算清亮,有些鼻音,磁性很重,也是他的個人特色,聽起來是不錯的音質。不過明晚本以為會聽到一首每個字都不在調子上的歌曲,更早就篤定他在包廂從不唱歌是因為他是個不懂音律的音癡,誰知道他唱的不錯,甚至聽久了,覺得別有風味。
門外的護士端著藥水和藥片,本來打算在晚上七點準時提醒他吃藥,走到門外卻聽到有人在唱歌,不覺駐足傾聽。聽了兩句,甚至招招手,喊來兩個值班同事,一道聽起來。」這位病人可真能自得其樂的。「一位護士笑道。」面對面唱情歌,也算是浪漫主義了吧。「另一個護士滿臉羨慕。
……」為什麼你沒有五音不全?「明晚皺著眉,質問。
這跟她的想像,差了十萬八千里。」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五音不全?「裴煜澤覺得好笑,反問。」可是林龍他們去包廂,你從來不唱歌,又是為什麼?「明晚總覺得沒這麼簡單,雙眼熾然,咄咄逼人。」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我不喜歡唱歌而已。「裴煜澤神態慵懶,漫不經心地解釋。」就像有的人生來不喜歡吃大蒜,吃榴蓮,一個意思。「
明晚吃了個癟,她本想惡狠狠赤果果地打擊一下他,台詞都打好腹稿了。」裴煜澤,哈哈哈,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啊——「
她失望地耷下臉來。
她還以為……可以借此報一下過去的老鼠冤呢。」明晚,你想找我的軟肋,還不簡單?「他一眼洞察她的心思,圈住她纖細的手腕,神色一柔,直直望入她的眼底深處,那種只看得到她一個人的深情款款,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她的靈魂吸入其中,久久不能釋放。」是什麼?「她真的有些好奇。」你,就是我的軟肋。「他輕輕地說,每一個字,都傾注了所有的情感。
明晚的雙耳通紅,他們早已不再是卿卿我我的小情侶,她面紅耳赤,並非是沉浸在甜言蜜語之中,而是她能從其中,感知到他的情緒。」你歡喜,我也歡喜;你不快,我也不快;你痛苦,我更痛苦——「他坦然一笑,字字誠懇。」只有你,能如此左右我。「」裴煜澤,你犯不著把好話一次說盡,留著點,往後慢慢說給我聽。免得以後詞窮,兩看兩相厭。「明晚的眼底,泛著隱隱淚光,她不想讓氣氛太沉重,輕輕鬆鬆地笑道,語氣裡多少有種威脅的意思。」好,以後慢慢說給你聽……「裴煜澤的眼底一暗再暗,唇邊的笑容突然有一分僵硬,唇角微微抽動,但他很快轉過臉去,從床邊的櫃子裡,取出一樣東西,交給明晚。」是什麼?「她問的遲疑。」你打開看就知道了。「裴煜澤的笑容不變,泰然處之。
她解開黑色長形禮盒的銀色綢帶,打開禮盒,裡面是一條鑽石項鏈,設計很是簡單,只在中央綴著一顆切工出色的鑽石,沒有做任何多餘的鑲嵌或造型。
裴煜澤扯唇一笑:」雖然不是最貴的,但我覺得你會喜歡。「
明晚抿了抿唇,還來不及說話,卻看裴煜澤再度轉身,拿出另一個方形的紅色禮盒。
她沒再問,無言地打開禮盒,見裡面躺著一隻名牌女士手錶,純白色,款型大方優雅,透著秀氣,並不會太華麗奢侈。
她抬起眉眼,望向裴煜澤,沒再追問,因為她知道,他肯定會解釋這兩份禮物的由來。」並不是我最近特意去挑的,兩年前我就準備好了,沒來得及送你。聖誕節那天,我是準備了求婚戒指,還有聖誕禮物,老爺子生病,我沒心思帶你出去遊玩,但還是想應應節。這條項鏈就在後車座上,你說完話,人就走了——「裴煜澤的眼底有幾分情緒洶湧,他頓了頓,眼神深沉。」你說,冬天的第一場雪,往往生日就近了。這隻手表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遲了兩年。「
明晚的心莫名起伏,她懷揣著這兩份禮物,眉頭輕蹙,更能體會當年他的決心和期盼,或許,他早就設計了關於兩人將來的藍圖。但他沒料到,當時,她已經決定頭也不回就走。
裴煜澤觀察著她臉上的風雲變化,看她遲疑,試探了一句。」都不是新品,你不介意吧。「
明晚緩緩搖頭,胸口暖暖的,燙過無言的感動,她的雙臂緊緊勾住他的脖頸,抱得連她的心都痛。」如果不是我自顧自地離開——「或許,裴煜澤也不會遭遇那場意外,不會在水深火熱中度日,更不會回來報復她,傷害她。
他釋懷地微笑,在她耳畔呢喃。」以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開,現在,就算是我,遇到那些事,也會走吧。「何況,當年的兩人,並沒有牢不可破的感情根基。
她短暫沉默著,現在,她感同身受,要是當年裴家沒有封鎖有關裴煜澤的車禍消息,她還會無動於衷嗎?恐怕很難。
他們現在,全都想通了。
希望,一切不會太晚,一切還來得及。」我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今年冬天,一起過吧。「她聽到自己的嗓音,猶如清風,飄在兩人的身畔。」一起過。「裴煜澤笑望著她的臉,目光深深,充滿眷戀。」這個表真挺好看的。「明晚垂眸一笑,雖然已經是兩年前的款式,但現在看,並未過時。
一陣尖銳的刺痛,突地襲擊了裴煜澤,他皺著眉頭,眼前一陣模糊,他緊緊閉了一秒,再度睜開眼,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他看不太清楚她在說什麼,更看不清她眼底的愉悅笑容。
他沒有回應她,只是壓住心中的慌亂,神色自如地笑道。」我有點餓了,買點宵夜來我們一起吃吧?「
明晚點點頭,收拾了東西,拿著錢包下了樓。到醫院對面的便利店買了兩份關東煮,坐了電梯,剛走過醫生辦公室,馮醫生便叫住她。」明小姐,請留步。「
她走入辦公室內,看馮醫生的臉色不好,沒有半分笑意,揣摩著肯定有話要對她說。」煜澤能遇到你這樣的女孩,真是他的福氣。「馮醫生開門見山,他瞥視了一眼她手裡的關東煮,頓了頓,說道。」年輕人,往往對照顧病患,沒有太多的耐心——「」他一個月之後就成出院了,這段日子並不久,還不至於太辛苦。「明晚實話實說,她並非護工,需要時時刻刻留在裴煜澤身邊,也只是抽空來看望他陪伴他而已。畢竟,他身邊一個家人也沒有,怪孤獨的。」他還沒對你說實話吧。「馮醫生從明晚的話中,聽出些許端倪。
明晚的心咯登一聲,臉色死灰。」什麼話?「」檢查結果出來了,不太樂觀。他腦部的傷……「馮醫生的眼神一黯,語氣沉重,像是在考慮如何把話說的淺顯易懂。」他不是被打破頭而已嗎?「明晚眉頭緊蹙,冷聲追問。」煜澤的腦子裡有個小血塊,開始壓迫神經,現在他的視力已經受到一些影響,也許三五年之後,他就會徹底失明。「馮醫生看著她,這一句話,說的人心驚肉跳。
明晚恍然大悟,前幾天他削蘋果的時候,突然削斷了蘋果皮,他親吻她,卻只能吻到她的唇角……」是不是他沒辦法準確定位?他看到的東西,跟實際的位置有所偏差?「明晚不假思索地問。
馮醫生的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他低聲說。」看來你已經發現了。「」我聽說,腦裡的血塊,可以通過手術摘除——「明晚壓低聲音,心中忐忑不安,輕聲問。
馮醫生無奈搖頭:」開顱手術的風險不小,當然,成功的案例也不少,關鍵是這次血塊的位置有點困難。「
明晚一陣心酸,她強忍著莫名的荒涼和絕望,不甘心地問下去。」血塊會自動萎縮消散嗎?「
他說的模稜兩可:」不是沒有可能,當然誰也說不準。也許會不治而愈,也許情況會更糟。「
明晚沉默了許久,才徵求馮醫生的意見。」您是什麼建議?「
馮醫生面色凝重:」我覺得與其放任自流,一旦拖個幾年,他痛苦不說,等往後徹底失明,再想做手術,難度只會更大,對他而言,也更危險。「
明晚整個人癱坐在座位上,心中的哀默,像是一條蟒蛇,把她緊緊困住,纏繞,越來越緊,她苦於無法順利呼吸。」我讓他家人做決定,他也許還在考慮,要如何跟你們開口。「馮醫生看她面色死白,為她倒了杯水。
趙敏芝跟裴珍珠甚至不知裴煜澤受傷住院,裴煜澤難道打算把病情嚴重的真相,也一併隱瞞?!
她的心一陣寒意。」抱歉,馮醫生,我沒辦法代替他的家人,給予最終的決定。我會想辦法,勸勸他,別一意孤行。不管是做手術,還是不做,都需要所有人商量才成。「明晚扶著桌子,勉強站起身來。」好。「馮醫生點了點頭,眼底有幾分擔憂。
明晚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背靠著冰冷牆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眼濡濕,呵,真像是做了一場夢……
她心裡清楚,雖然跟裴煜澤看似恢復了以前的親近,但心裡還有一根刺,不曾徹底介懷。只因,人被傷害之後,陰影還在。
他們心照不宣,要回到無話不說的親密無間,他們還需要並肩再走一段路。而並非因為她懷了孕,就要當做是感情的終點。而裴煜澤雖然像是往常一樣在自己面前說笑,但她知道,他心裡也有些東西在改變。或許他是期待她的,卻也沒再說過求婚的話了。
他是怕……沒辦法給她未來嗎?!」怎麼這麼久?「裴煜澤坐起身來,見明晚拿著兩杯關東煮進門來,黑眸之中劃過一抹狐疑。」在便利店想了半天,看實在沒什麼好買的,就買了點關東煮,湊合著吃點吧。「明晚微微一笑,一個字不提,自然而然地說。
裴煜澤接了過來,咬了一口蝦丸,察覺到丸子幾乎快沒有溫度了,他不曾表露在臉上,扯唇一笑。」真香。「」就是沒營養。「明晚不以為然地說,正想吃一口,突然覺得蝦丸有些腥,她蹙了蹙眉,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我來吧,你別吃了。「裴煜澤不願讓她察覺到關東煮已經涼了,她去了快半小時,肯定是已經被馮醫生告知實情了。他直接從她手裡搶過那杯關東煮,三兩口就把它吃完了。
明晚看他胃口不差,也暗暗鬆了口氣,自然沒有察覺裴煜澤搶東西的苦心。
他捉住她的手,眼神之中有一絲憐惜和疼愛。」這孩子真讓你受苦了——「」害喜是正常反應,你不用擔心我。「明晚生怕自己流露出半點異樣,噙著一抹笑容,輕輕地說,回握著他的大手。」時間不早了,你回家吧,明叔要擔心了。「裴煜澤先說了分別,他拍了拍她的手背,鎮定的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唯獨他的枕頭下,藏著剛剛擦拭臉上冷汗的帕子,明晚看不到。
等明晚走了,他才卸下臉上的笑,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