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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4 迷霧散去 文 / 薔薇晚

    裴珍珠蒼白細長的五指,在皮包上敲了兩下,那是明晚熟悉的小動作,往往是她失去靈感,畫不出滿意的油畫之前的情緒體現。

    她至少比一般人更瞭解裴珍珠,她不是喜歡融入俗世中的那種人,她之所以身邊朋友很少,就是因為她把自己的世界構築在半空中。要不是裴煜澤是她親弟弟,她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當一個說客。

    否則,她不至於在兩年前勸說明晚選擇自由。

    「我已經受夠這種日子了。」她掏出煙盒,看了明晚一眼,臉色煞白。「你覺得裴煜澤變了是嗎?我並不想為他說什麼好話,只是想讓你知道,兩年前,他差點死過一次。」

    明晚的心一震,蹙眉看著裴珍珠,不懂她的話是什麼意思。

    裴珍珠神色淡淡:「他最後跟你見面的那天,在回去的路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國內的醫生給我們下了病危通知單,我們……不肯放棄,直到手術過後的第四天,他的情況不再那麼糟糕,我們當機立斷,把他送到了美國——」

    明晚咬緊牙關,血色盡失,甚至手心都沁出汗來,也無法壓制下心中的後怕。

    她隱約記起來,兩年前的一日,她突然心痛如絞,甚至一口飯都吃不下,難過了大半夜。原來那天,是裴煜澤出車禍的時候。

    「我不是他,你也不是他,我們都不知道他在美國的每一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如果我說他很痛苦,很孤單,很可憐,也只是我一個人的猜想,畢竟我沒辦法感受他身上發生的一切。」裴珍珠苦笑道。「我不想在你面前放大他的痛楚,但你我都不該無視這些,是嗎?」

    「就算你告訴我這些,又能如何?」明晚轉過臉,輕輕地問,佯裝毫無所謂。

    「如果我在最春風得意的時候,被所愛的人拒絕,遭遇車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站起來,也許一蹶不振,潦倒失意。」裴珍珠低聲呢喃,眼底藏著太多太多東西。「他做了錯事,理應不被原諒。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想要佔有,正因為他從未得到?」

    明晚抿著唇,垂眸盯著桌上的文件,頭腦一片空白。只聽得裴珍珠自言自語,無奈歎息。「他怎麼能不改變?是個人都會變。可這不是重點,如果有人可以拉他回來,讓他變成原來的樣子,那該多好?」

    「我是很意外,在他身上發生這麼多事。不過,他回來只是為了報復我,我與其同情他,是否還不如同情自己?」明晚抬起眼來,眼底泛著淚光,語氣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她並非一開始就對裴煜澤棄械投降,而是慢慢的相處,讓她對他有了感情。這樣的結局,她是錯愕不及,但後悔嗎?她沒有看穿裴煜澤的用意,只是忠於自己的心,似乎沒什麼好後悔的。

    「報復?明晚,你真的覺得他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報復這麼簡單嗎?你知道裴氏給出明家公司的收購價,高於估價的多少嗎?也許你覺得我在你面前談錢太俗氣,好,不談這個。」裴珍珠起身,直直盯著明晚的眼,她眉頭緊蹙,面色凝重。、「這兩年,他從未看過別的女人,你為何不能反過來想想,他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的位置?當年的事對他打擊太大,但不見得他一輩子都走不出那段過去——」

    「珍珠姐,他身邊有沒有其他女人,你不見得清楚。現在,他左擁右抱,往後更是不缺女人,裴家不是已經給他找了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嗎?」明晚輕笑出聲,心中一片蒼涼。

    「那是媽的意思,誰都看得出來,煜澤根本不喜歡她!」裴珍珠急著解釋。

    「我真不是在吃醋,他會娶誰,我無所謂。」明晚搖搖頭:「況且我不是救世主,我不認為我可以改變他那麼多。」

    轉過臉去,明晚發覺自己笑不出來,心情沉重,像是灌了鉛塊,連呼吸都痛。

    裴珍珠看無法勸服明晚,讓兩人重修於好,她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面無表情地抽著煙。

    「你已經改變他了。」裴珍珠站起身來,走到門口,丟下這一句話。「你至今沒發現?」

    明晚望著那一扇門,久久不發一語,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回過神來,低頭去看桌上攤開的文件,這才發現,紙張早就濕透,打印的黑色字體,邊緣漫開來。

    她像是木頭人一樣,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雙手上一片濕潤。

    中午,宋慧送來的是雞腿盒飯,哪怕味如嚼蠟,明晚逼自己吃的乾乾淨淨,她大口大口咀嚼著飯菜,卻發覺自己嚥下去的,只有一種苦味。

    宋慧錯愕訝異地盯著她看:「你不是很怕吃油膩的東西嗎?我剛忘了說,你拿了我那份,你的盒飯在我這裡。」

    明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像是餓了好多年的惡鬼,吃多少東西,都無法填滿她空虛的胃。

    「好吃你就多吃點,要是不夠,我這裡還有。」宋慧啞然失笑,沒看出明晚眼底的傷痕。「難得你有這麼好的胃口。」

    明晚吞下一口米飯,突然呼吸急促,眼睛通紅,宋慧一看不對勁,緊忙端著湯到她面前。

    「喝口湯,快。」

    她含著眼淚,嚥下一大口溫熱的湯,宋慧為她拍拍後背,低聲呢喃。「你這妮子,還怕我跟你搶啊,吃飯還能嗆著……」

    明晚如鯁在喉,剛才狼吞虎嚥的飯菜像是遲遲不肯落到肚子裡去,她的胸口發悶,卻又找不到原因,只能不顧一切地抱著宋慧圓圓的身體,死不鬆手。

    「沒事吧你?」宋慧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兩人當了五六年的好朋友,她雖然神經大條,粗心大意,卻並非沒有任何一點默契。

    「只是噎著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明晚苦苦一笑,把臉埋在宋慧鬆軟的肚子裡,聲音模糊不清。「任何事都急不得……。」

    事情發展的太快,有時候,往往會是出乎人意料的結果。

    「你要想吃熱豆腐也成啊,明天給你定麻婆豆腐蓋澆飯,成不?」宋慧一時沒有領會,哭笑不得地說。

    明晚自然也沒把宋慧的話聽進去,她的腦海已然亂成一團棉絮,只是連連點頭,那種對未知的恐懼和無力,像是一個漩渦,把她吸入其中。她多麼希望自己對裴煜澤的過去一無所知,那麼,她就不必更加的茫然無措。

    ……

    明晚至今再無見過裴煜澤,過去不想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出現,而現在,他沒有緊緊相逼,沒有摧毀她的工作室,一切如常。

    一連一整周,都是晴天。

    明家的日子,也很平靜,明成均結交了幾個牌友,對麻將產生了遲來的興趣,週末跟幾個退休的老頭前去附近魚塘釣魚,收穫頗豐,從一開始的幾條小鯽魚,到現在的小龍蝦,鯽魚,甚至還有黑魚,幾乎天天都能吃得到河鮮。

    劉阿姨嘴上抱怨,但還是變著法子處理明成均拎回來的戰利品,今天熬湯,明日紅燒,後天清蒸,甚至還玩出新花樣,蛋炒魚片。

    明晚的團隊,用一周的時間,交出了給安逸川的設計圖。他提了幾個自己的想法,明晚看他目光獨到,也很有經營理念,連夜為他修改好了設計圖。安逸川帶她去萬達廣場看了分店的位置,在三樓,兩百多平米大,在閒聊中,她才瞭解安家原本是做宮廷菜出身的,據說老祖宗是紫禁城裡的御廚,後來把菜譜傳給子孫,在亂世中開了飯館,口味實在是獨特精緻,才流傳至今。

    她從安逸川的手裡接過一本厚重的金色菜單,菜品主攻傳統菜色,也有十幾道創新料理,可見是安逸川的想法。

    「現在老字號想要生存下去,也得吸引各個層次的客人,一成不變,只會停滯不前。」安逸川看著她說。

    明晚點頭,表示同意。

    「走,到飯點了,我帶你去吃安家的招牌菜,佛跳牆。」安逸川從她手裡奪過菜單,臉上有笑。

    明晚看他盛情邀請,不好拒絕,但兩人單獨吃飯,並不合理,她眼珠一轉,彎唇一笑。「我有個朋友也是個吃貨,以前就垂涎安家飯館,不知道能不能帶她一個?」

    安逸川很是大方豪爽:「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安家飯館能多一個粉絲,再好不過。」他當然知道明晚是拖了一個電燈泡來,卻沒有表露出半點不快。

    吃貨宋慧搭著地鐵,在二十分鐘內趕來,她張大嘴,在明晚耳畔悄聲問。「安家宮廷菜的後人,就長這樣?」

    明晚瞪了她一眼,不讓她口無遮攔,當著面埋汰安逸川。「你說什麼那?」

    「未免……」宋慧的眼底浮現一抹癡迷,笑哈哈地說。「太帥了吧?!他不會是混血兒吧?身材這麼結實?眼睛這麼深邃?你知道他是混哪裡的?俄羅斯?還是英國?」

    「抱歉,我們祖上籍貫北京,我父母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讓你失望了。」安逸川剛從前台走回來,他和顏悅色地說,顯然是聽到了宋慧的驚呼。

    「哪裡的話啊?我失望什麼吶?我就是很意外,何時明晚多了一個這麼擺得出手的男性朋友。」宋慧嗤嗤地笑,眼底放光。「有兩次我們都想定你家的飯館,就是沒位子,我們又懶得等,就這麼錯過了,早知道就報你的名號了嘛。不過,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這是我的名片。」安逸川沉著地把名片遞給宋慧,笑著點頭,很有耐心地聽完,「我可以讓前台給你一張鑽石級會員卡,享受免預定和打九折的服務。」

    「好啊好啊。」宋慧屁顛屁顛地跟著安逸川去了前台。

    明晚微笑著打量眼前的餐廳,果然是老式的裝潢風格,紅木桌椅,鏤空雕花雙門,餐具是清一色的青花瓷,就是她這個專業人士,也覺得這種風情,很有歷史沉澱下來的厚重感和美感。

    人滿為患,這是明晚對安家飯館最快的印象。很快安逸川領著她們,去了樓上的包間,正是臨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市內的夜景。

    「你們點菜吧。」安逸川神色愉悅。

    「不如你給我們推薦幾道菜?怎麼說你也是內行,我們不過是門外漢。」明晚平靜溫和地回答。

    「精品菜有北京烤鴨,佛跳牆,土豆燉牛腩,對了,這兒的小火鍋也不錯,有各種口味。」安逸川自如回答。

    明晚讓他做了決定,他們是客人,不過是嘗鮮而已。

    嘗過之後,明晚跟宋慧一致認為,這家老字號的招牌菜,名不虛傳。宋慧一個勁地問安逸川,如何做出如此地道的味道,安逸川面露難色,無奈地說。「做菜的方法大同小異,不過,醬料和香料的作法,都是很多代傳下來的,算是商業機密。」

    宋慧聽了,似乎覺得自己跟這麼多美味失之交臂,面色一沉,很掃興。

    只聽得安逸川不溫不火地說:「不過等以後,我會告訴老闆娘。」

    明晚不經意抬起頭來,卻見安逸川的眼睛,正看著她,他話中有話,她當做不懂。

    她心中陡然一沉,卻沒有說什麼。

    吃了晚飯,宋慧急著趕末班車回去,明晚把她送到廣場門口,一轉身,見安逸川就在不遠之處望著她。

    她朝著他微笑,輕聲說。「謝謝你的招待,我要回家了。」

    安逸川的臉上浮現笑容,他定定地凝視著她,下顎一點,並未開口。

    等明晚剛走了兩步,他突然邁步追上她,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沉聲說。「明晚,我身邊還缺一個老闆娘,你有興趣嗎?」

    明晚怔怔地回望著他,她正想開口拒絕,突然有一道低沉的聲音,搶在她前頭,給了答案。

    「你看不出來,她沒興趣當你的老闆娘嗎?」

    裴煜澤快步走來,他臉色陰沉,身後跟隨著兩個助理,可見是因為公事而來。

    安逸川的記性不差,馬上認出這就是上回生日宴會的主角裴少,他在商場上,自然聽過裴煜澤的的名氣。他笑道,主動伸出手去示好。「幸會。」

    裴煜澤看著安逸川主動伸出來的手掌,眼神陰鶩,但明晚冷冷地望著他們,他最終放下架子,敷衍地握了握安逸川的手。

    「裴少——」安逸川看裴煜澤的目光在明晚身上,心中疑惑,都說裴煜澤閱人無數,緋聞女友不少,男人的直覺令他心中並不舒坦。

    「我走了。」明晚跟安逸川揮揮手,沒有耐心看他們交談,獨自離開。

    裴煜澤沒有馬上追上去,他的眼神沉下,心情萬分複雜,自從從趙敏芝的口中得知真相,他不只是後悔莫及,還有更多更多的消沉和落寞,失望和苦澀。

    「你們是什麼關係?」他突然轉過身來,他早已放棄用各種渠道調查明晚的行蹤和所見的人,也正因如此,他對她的生活,一無所知。那雙黑眸死死地盯著安逸川,兩人身高相仿,年紀相似,雖然身價不同,但安逸川在他面前,沒有半分懦弱和後怕。

    「我們通過相親認識,我正在追求明晚。」安逸川始終臉上有笑,說的平靜從容,如果裴煜澤是對明晚有意思的話,他想護住她,不讓她被裴煜澤盯上。

    裴煜澤俊眉緊蹙,淡淡一笑:「追求?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

    「只要明晚不討厭我,我想,我會盡我全力。」安逸川的目光沒有一分心虛。他見明晚已經走遠,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裴少已經有未婚妻了,難道要教我一些討好女孩子的方法?」

    這一句,意味深遠。安逸川是在提醒裴煜澤,不要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裴煜澤的唇畔斂去笑意,俊美面孔上儘是疏遠神色,他越過安逸川的身體,直接走了出去,兩個助理見狀,想跟隨上司,他卻一擺手。

    「你們走吧。」

    明晚剛才是坐著安逸川的車來的,自己的車停在工作室,只能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經過。等了好幾分鐘也沒等來一輛空車,只能撥打了打車電話,手機短信發了過來,她一看,卻是告知她現在附近沒有合適的車輛。

    她只能耐著性子,繼續等候,一轉頭,看到裴煜澤朝著她走來,她很快轉過臉去,當做沒看到他。

    他只是站在她的身畔,沒有呼喚她的名字,遲遲不曾開口,像是一個陌生的路人。

    「上回你看到的事,就當做不知情吧。」他久久凝視著對面的夜景,夜風拂動,他的聲音很快被吹散,落在空氣裡。

    「你指的是哪件事?我眼睛裡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明晚目不斜視,聲音透露出冷漠。

    「關於老爺子——」他頓了頓,眉頭皺的更緊,終於轉過臉來,凝望著她的側臉。

    「你讓孫管家把他送去哪裡?」明晚從他的言語中,揣摩出那個晚上,全是裴煜澤的授意。

    「送去一個安靜,安全的地方。」他無聲歎息,眼底儘是痛楚,他沒說的是,自從他迫不得已用這種蠻橫的方式送走裴立業之後,趙敏芝的情況就更糟了。裴家現在……雞犬不寧。

    明晚看他不方便說實話,不再追問,就算他說了又怎麼樣,她也不見得再有機會去看裴立業了。

    「也許你永遠都不原諒我,那也沒關係。」裴煜澤淡淡一笑,笑容透露出酸楚和寂寥,他的目光留戀著她臉上的線條,可惜他最懷念的笑靨,再也看不到。「但有些話,你能不能聽我說?」

    明晚瞥視他一眼,他的神情悲慟孤單,眼睛像是燃燒著,哪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也是亮的出奇。她的心微微一動,險些又要迷失進去,但最後,她壓下心中的猶豫不決,哪怕她知道裴煜澤的過去,他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依舊存在,依舊會留下傷痛。

    她還未徹底療傷痊癒,如何拿出多餘的憐憫?難道她的愛情,還能死而復生?

    「我從不承認任何人是我的未婚妻,就算對方是再顯赫的大家族也好,裴家的勢力已經夠了,用不著借勢借力。」裴煜澤頓了頓,唇畔溢出隱約的歎息。「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陳佳佳沒有任何關係。」

    「把我的畫還給我。」明晚聽完了他的話,眼底波瀾不驚,只是靜靜地吐出這一句話。

    裴煜澤的胸口一震,數月之前,他在裴珍珠的畫廊中偶遇陳佳佳,她看他凝視著明晚的那幅畫,自作主張地買下了送到裴家。他在一個人的房間,無數次面對那幅畫,哪怕他沒有太多的藝術天分,也能從畫中體會到畫家的淡淡歡喜,就像是畫中,一隻白色蝴蝶,輕盈地停在窗邊,旁邊是兩人相擁的畫面。

    那一幅畫,叫做「回來的幸福」,他不難揣摩明晚當下的心境,她以為她只要勇敢一些,接受他的表白,就能抓住曾經錯過的幸福。但傷她最深的人,卻也是他。

    「你對我,就只有這句話要說?」他的臉色白了白,他這才看到兩人站在懸崖邊,哪怕靠的再近,也不過是最危險的毗鄰。

    「那幅畫不過是提醒你在我身上得到多少成就,其他的,也沒什麼用處吧。你應該看夠了我的笑話,如果你願意,把畫還給我。」明晚別開視線,她錯把虛偽,當成真實,錯把仇恨,當成溫柔。

    裴煜澤緊緊握拳,眼前的明晚,跟兩年前聖誕夜在車內拒絕自己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永遠……她都能最快地抽身,而他,久久不忘。

    他似乎能夠預知,明晚就要離開他了,再也不願靠近他。

    「兩年前,我媽那麼對你,必定讓你很委屈,很難過……」裴煜澤此言一出,明晚萬分愕然,難道他在這兩年,根本不知自己離開裴家的真正原因?!但他的神情不似偽裝,他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可見是真的。至於是誰隱瞞真相,當然是趙敏芝,再無第二人選,她原本就有自己的心思,覺得明家高攀了裴家,不過當時迫於裴立業的主張,表面贊成罷了。而一旦裴立業倒下,更被挖出那件不堪往事,趙敏芝哪裡還會接受明晚?她瞞著裴煜澤,瞞了這麼久,就是為了杜絕後患。

    「說真的,你遇到我們這家,真夠倒霉的——」裴煜澤笑道,苦澀浸透他的心,裴家的複雜,哪怕他都快要崩潰,快要承受不住,更別提明晚這一個無意間走入的女孩。他自嘲的語氣實在跟往日的張狂霸道,判若兩人,他內心深處的情緒就像是一張網,將明晚網羅其中。

    她望著他,兩年前覺得跟他的距離太遠,但現在,聽他用這種話自貶,她更是渾身不自在。

    他眼底的哀默和酸澀,像是一根細針,刺痛了她的心。

    明晚咬了咬唇,他沒有避諱自己對她所犯下的錯誤,但她隱約能夠察覺,他在家中並非過的愜意自在。

    他肯定很辛苦,她算是與人為善的性子,但一點也無法容忍趙敏芝的真面目,更別提裴煜澤了,他是她的兒子,不能像自己一樣逃避責任,說走就走。趙敏芝對裴立業做的那些事,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明晚想起那句話,幸福的家庭很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車來了,回家吧。」裴煜澤為她攔下一輛空著的出租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說。「明天我讓助理把畫送回畫廊。」

    明晚坐入車內,沒再說什麼話,他當然可以把畫直接送到工作室,但這樣一來,她私底下的興趣會被人知曉,淪為話題。但他直接把畫放到畫廊裡,她可以省很多力氣,不必跟人解釋太多,她若喜歡,就留著,若不喜歡,就繼續等待識貨的新買家。

    這一點,真是完全尊重她的決定。

    裴煜澤為她關上車門,一聲不吭地走,她望向車窗外,看著他修長俊挺的身影融入了夜色,越走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她的心有些痛,哪怕故作鎮定,也無法壓抑心中的真實情緒。她從未感受過有人不得已放手的感受,當年跟楚北默的戀情,幾乎是消磨在無盡的等待之中,感情最後越來越淡,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而現在,她是親眼看到裴煜澤知道真相之後的自責內疚,她也能感受到他沉默背後的放棄——他是一個加害者,而另一面,也是一個受害者。

    他也許曾經瀕臨瘋狂,但現在,他重新歸於理性。

    明晚腳步沉重地上了樓,她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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