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符八問。
「鮮香清甜。」江小棠說，「不過火候把握差了點，如果再快一點出鍋，銀魚的鮮味能夠保留得更好。」
符八點點頭，繼續喝起了銀魚羹。
沖雪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什麼？嫌棄銀魚羹火候把握得不好？這個沖盈，口氣也太大了吧？
沒等沖雪說什麼，江小棠又道：「還有，這銀魚長得略微大了些，如果再早一個月捕撈出來，味道更佳。」
沖雪的火氣「噌」的一下直衝頭頂。
這沖盈，進了玉虛宮就不記得自己的出身了是吧？她早就查問過了，沖盈進玉虛宮前，就是個普通的貧家女兒，銀魚這種東西，她吃過？更不用說明水湖的銀魚了！
清淨天的銀魚，是一種低階的靈獸品種，這種魚頂多長到一指寬，三寸長，以靈氣為食，對生長的環境很苛刻。
銀魚雖然低階，但它的靈氣非常純淨，幾乎能夠百分百被吸收，還沒有後遺症，所以很貴重。
玉虛宮吃不到銀魚，十萬大山的環境不適合它們生長。
而對平民來說，銀魚太貴了。只有仙城的大酒樓裡才有出售。
穎州明水湖的銀魚，是銀魚中最貴重的品種之一，鍾家每年出產那麼百餘斤銀魚，大多拿來送禮，傅家跟鍾家交好，每年也就分到幾斤——沖雪那十幾斤都是往誇大了說，而且，因為今年的銀魚早就分完了，為了找這些銀魚，沖雪求了長輩，從鍾家另外弄了兩斤。
費了這麼大功夫，就想討好符八，結果江小棠兩片嘴唇一碰，說得半文不值？
其實，換成別人，江小棠肯定不會當面評價，可沖雪剛才的態度太讓人討厭了，所以她就直說了。
真以為自己是世家出身就了不起了？真正的江小棠，論起出身來，真不比她低。沖靜說過，他們兄妹倆，從小何止錦衣玉食。
「沖盈師妹，這麼說，你也會做銀魚羹了？」沖雪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帶著挑釁。
江小棠淡淡道：「很久以前見別人做過，自己倒是不曾動過手。」
沖雪輕嗤一聲。看別人做過？學廚的時候看大廚做過吧？以她那個出身，怎麼可能有機會做銀魚羹？這麼貴重的食材，在仙城的大酒樓裡，大概只有大師傅能做吧？
「沖盈師妹說得頭頭是道，我還以為，你是箇中高手呢！正好，家中還有一些銀魚，不如，明天拿過來給沖盈師妹試試手？」
沖雪語氣裡的諷刺夠濃了，沒想到江小棠笑了笑，一口應下：「好！」
她答應得這麼乾脆，反而讓沖雪愣了愣。難道她真的會做銀魚羹？還是說，根本只是隨口一說？
既然是自己問的，沖雪只能咬牙認了：「那明日我就命家人送來。」
哼！最好沖盈不會做什麼銀魚羹，這麼一來，就能拉低她在符八面前的印象！
沖雪走後，江小棠道：「八爺，您也不表示表示？」
符八繼續啃烤羊腿，順便喝銀魚羹，兩者相配真是美味！
「表示什麼？」
江小棠翻個白眼，隨手拔出剔骨刀削下一塊，跟他一起啃：「您難道看不出來，沖雪師姐為什麼巴巴地送銀魚羹過來？明水湖的銀魚，好貴呢！」
「喲喲喲，小丫頭陰陽怪氣的幹什麼？你不也還擊了？」
江小棠扭頭：「哼！」
符八笑瞇瞇：「你們小丫頭鬥氣，八爺不參與。」
他堂堂一個宗師，參與這種事，掉不掉份？就算他比較喜歡江小棠，也知道沖雪來討他歡心是別有居心，但不至於連容忍一個小姑娘的氣度都沒有。
在符八看來，沖雪的別有居心無傷大雅，他又不是沖雪的師父，教導之責不在他。
又吃了一碗銀魚羹，江小棠問：「八爺，炸銀魚，蒸銀魚，銀魚羹，你喜歡吃哪種？」
「八爺什麼都喜歡吃。」符八扔了個超級不負責的答案。
「好吧。」江小棠說，「那就每種都做！」
符八挑眉道：「你不是說自己沒做過嗎？」
「對呀，不過我看別人做過。」在那個世界，也有銀魚，只是不像這個世界這麼貴重神奇。這會兒嘗過銀魚羹，江小棠覺得，兩者相差不太大，烹飪手法應該可以通用。
沖雪來砸她的場子，別的也就算了，廚藝上面，她也想撒野？
符八點點頭。在廚藝方面，江小棠才是權威，他沒什麼好懷疑的。
吃完了銀魚羹，符八看著江小棠。
江小棠不明所以。
「愣著幹什麼？回去練步法！」符八喊。
江小棠灰溜溜地走人。
趁機休息一會兒的計劃破產了。
直到天黑，江小棠終於能回去休息了。
她渾身**地進了客院，正好看到沖鶴和宋天衍出來。
「小棠？」沖鶴問，「你怎麼弄成這樣？」
江小棠低頭答道：「符前輩教我練步法呢！」
「練步法？怎麼……」
「符前輩讓她在荷葉上練。」宋天衍說。
「哦。」沖鶴心想，自己這幾天真是忽略小棠了，這事還沒有宋天衍清楚。
他隨手施放了一個法術，弄乾淨江小棠身上的水漬，道：「那就去休息吧，別太累了。」
「知道了，師兄。」江小棠對他們行了禮，回自己房間去了。
靜詩匆匆忙忙地跟上去。
沖鶴看著她們的背影，歎了口氣：「這趟似乎不應該讓小棠一起過來，都顧不上她。」
宋天衍靜默地看著，沒有說話。
沖鶴突然道：「怎麼，你跟小棠鬧彆扭了嗎？」
宋天衍的神情平靜無波：「師兄為何這麼說？」
沖鶴道：「這回你們倆見面，說話從來沒超過三句。」
「……」
「小棠不是不知感恩的人，照理說，你幫她修復了靈根，這樣的情分，她怎麼會沒句表示？沖塵，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惹她生氣了？」
宋天衍淡然道：「沖鶴師兄，你想多了。」
「是嗎？」
宋天衍無奈道：「沖鶴師兄，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
「自從多了位師妹，你這心就偏了。」
沖鶴一愕，哈哈大笑，拍著宋天衍的肩道：「沖塵師弟，誰叫我這師妹乖巧又體貼呢？你沒有師妹是不會明白的！」
是啊。宋天衍心想，他只有一位處處跟自己作對的師弟，頭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