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塵師兄……」
「嗯？」
江小棠支支吾吾地道：「我聽水仙說，租他們家的船，很貴……」
宋天衍笑了起來：「你怕我付不起？」
「不是。」江小棠忙道，「我只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帶上我，你就不用多花這筆錢了……」
宋天衍淡笑道：「你想多了。此去東海，遠隔數千里，就算我能飛，也不想千辛萬苦地飛過去。」
「呃，是這樣嗎？」
「當然。」宋天衍面不改色地握著手中的魚竿，「長期飛行可不輕鬆。」
「哦……」這樣的話，她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宋天衍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別閒著。去了東海，轉眼就過年了，到時候不必回去了，直接隨我一起去北國吧。」
「可以帶我去嗎？」江小棠笑逐顏開。
宋天衍淡笑道：「沖鶴師兄本就有意帶你去。」
「但是，」江小棠還有疑慮，「我修為太低，跟在你們身邊，會不會拖累你們？」
「所以，你要好好修煉進步，爭取幫上我們的忙。」
「嗯。」江小棠鬥志滿滿，「修為嘛，一時突破不了。不過，還有好幾個月，丹道和廚藝還有進步的空間！對了，可以找水仙切磋一下！」
說著，江小棠跑下去找姜水仙了。
宋天衍看著她的背影，目光含笑。沖鶴師兄說，她身上必有大機緣，才能憑借靈根斷裂的資質，在短短的幾年間進入融合期。再加上有這樣的鬥志，想來前程可期，未必會受到靈根的限制。再說，這世上奇方妙法那麼多，接續靈根之法雖然難找，但並不是沒有希望，比如這次去東海……
宋天衍握著釣竿，低聲一歎。
已經發生這種事，他只希望，能夠安置好江小棠，解開自己的道心之惑，這樣才繼續自己的路，不然……
「哇，好大一隻甲魚！」
江小棠剛跑下去，就聽到姜水仙的喊聲。
「什麼什麼？」
她鑽進廚房一瞧，看到姜水仙抱著個大盆，裡面裝著只甲魚。
甲魚極大，整個盆裝得滿滿的。
「小棠，快來。」姜水仙興奮地喊道，「看，這是哥哥剛才在船尾的漁網裡發現的甲魚。」
江小棠這時才發現，姜水仙身邊站了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曬得很黑，長得挺壯實，憨憨的，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姜大哥。」江小棠行禮。
姜水仙的哥哥叫姜水生，兄妹倆性格完全不同，姜水仙活潑開朗，姜水生憨厚內向。看到江小棠行禮，手足無措：「不用多禮，不用多禮。」
姜水仙「撲哧」笑了：「哥，你看你，這麼害羞，以後怎麼給我找個嫂子？」
姜水生臉憋得通紅：「你別瞎說。」
「我可沒瞎說，爹娘說了，等你過了這個坎，就給我找個嫂子！」
話題一下子讓兄妹倆扯開了。江小棠看著水盆裡的甲魚，心生歡喜：「這麼大的甲魚，能燉好大一鍋湯呢！」
姜水仙才想起來，自己手上還捧著甲魚呢！
「這麼大的甲魚，不好做呀！」她眼珠子一轉，「小棠，要不，我們來比一比？」
「什麼？」
姜水仙笑吟吟道：「這只甲魚，咱們一人一半，你做一樣，我也做一樣，到時候拿出來比一比，誰做得好，怎麼樣？」
江小棠笑道：「我還當是什麼呢！照我說，這麼大的甲魚，只吃一味兩味太虧了，要不，我們一人半隻，盡量用更多的方式來烹飪，這樣子就能湊出一桌甲魚宴了。」
「這個方法好！我怎麼沒想到呢？」姜水仙拍掌，「甲魚宴，聽起來好有趣。那就這麼辦吧，哥，來幫我們殺甲魚！」
姜水生憨憨地答應一聲，手法熟練利落地幫著把甲魚殺了，分成兩份。
其他人聽說了姜水仙和江小棠的打賭，笑呵呵地看著兩個小姑娘鬧騰。
老薑對宋天衍道：「要不是你們玉虛宮門第太高，我還真想把你家師妹聘來當兒媳。瞧她跟水仙多合拍啊！」
宋天衍卻道：「老薑，你這是娶兒媳，還是討女婿？給兒子找媳婦，跟女兒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老薑揮著手，一副你年輕人不懂的表情，「要闔家歡樂，這婆媳關係、姑嫂關係，比夫妻關係還要緊！你以後就明白了。」
宋天衍失笑，心想，自己大概沒那個機會明白了。他若有朝一日娶妻，必是利益聯姻，什麼婆媳關係，姑嫂關係，都抵不過利益關係。
傍晚，老薑的飛船在陽江一個野渡口停了下來。
夜間行船，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但旅程那麼匆忙，終究不是愉快的事。既然決定租船去東海，當然要讓旅程舒服些。
畫舫上，食物的香氣瀰漫，引得人食指大動，尤其獨角，幫著江小棠忙進忙出，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夜幕降臨，畫舫周圍拉下風簾，掛起風燈。
月色朦朧，風簾飄飛，幽幽的燈光，映著野渡口自開自敗的秋桂，很是風雅。
姜夫人折了幾枝野桂，插在船上的花瓶裡，又在船頭掛上風鈴，風送幽香，耳有清響，襯著月色，雅致到了極點。
「來了！」姜水仙端著托盤從廚房出來，「沖塵大哥，今天你可不能偏心！」
宋天衍笑道：「水仙丫頭，你先別得意，我這師妹，別的不敢說，單論廚藝，當世還真沒幾個人比她強的，等會兒輸了可別哭鼻子。」
姜水仙做了個鬼臉：「看吧，這還沒比呢，就偏心上了！」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老薑口中斥道，臉上卻笑瞇瞇的，「你這是事先找理由，輸了就不認賬嗎？」
姜水仙氣呼呼地扭頭：「有這麼當爹的嗎？娘，你也不管管！」
姜夫人笑著不接話。
另一邊，獨角也端了菜過來。
「唔，好香。」老薑聞到了其中香醇的酒氣，陶醉不已。
宋天衍瞧著中間那盅湯，挑了下眉：「這是……兩忘湯？」
江小棠淨了手過來：「是啊，等會兒師兄幫我嘗嘗，這兩忘湯與劉都廚比起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