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三天,陶迎萱的傷已經好轉,體內的病氣也去了,接下來就是恢復的問題。
陶迎萱剛剛入道,只有旋照期修為,身體也就比凡人好那麼點。從這次接連受傷看來,以前沒少這樣被欺負,所以她的身體比普通修士要弱一些。
這次受傷加病氣入體,一次性發出來,現在傷是好了,身體卻很虛,如果不藉機好好休息的話,年輕紀紀就會落下病根。
陶迎萱本來很憂心,生怕陶迎雪會藉機發作,後來出去的時候,遇到陶迎雪的侍女。對方對她視若無睹,好像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陶迎萱才放下心。
真的被江小棠猜中了,陶迎雪也怕弄出人命,既然有人願意給她治,那就暫時當沒看到。
今年秋天天氣不錯,客船從禹水城出發,沒遇到幾個陰雨天氣,幾乎都是艷陽高照。
深秋的太陽,曬著很舒服,而且陽江兩岸風景不錯,坐在船頭一邊曬太陽一邊看風景,愜意極了。
陶迎萱傷勢好轉之後,江小棠又恢復了平素的習慣,在船頭架個鍋子讓獨角和小月吃吃喝喝,自己看書。
進入丹宗才半年,沖鶴教她的只是基礎,丹道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江小棠不敢有絲毫放鬆。她的基礎本來就比其他人差,只是依仗自己深厚的古文知識,才能迎頭趕上。真正的丹道並不簡單,除了煉丹知識,還包括藥理知識、人體知識、修煉知識……等等。用現代的話來形容,就是從生物學到藥學到醫學,全部都要精通!
這麼多的知識,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學透?就算只是粗通基礎,也不容易啊!
陶迎萱跟在他們身邊,這幾日只見江小棠手不釋卷,幾乎一有時間就捧著書本,忍不住問:「江姐姐,你看的都是些什麼書?」
江小棠翻了下封面,上面寫著《子午流注》四個字。
「原來姐姐是學醫的嗎?」陶迎萱仰慕地說,「我也很想學醫,但是沒有機會……」
江小棠道:「我學的是丹道,不是單純學醫。你不是很會烹製藥膳嗎?你也不錯啊!」
陶迎萱低下頭:「我這不能算真正的本事。」
「為何?」江小棠不解,如果陶迎萱沒有本事,陶家那位精明又刻薄的夫人怎麼會允許她隨行呢?
陶迎萱說:「我們陶家,是代國有名藥膳世家。我們的祖先曾經是一位極有名的藥膳師,在他那個時代,經常與一些盛名的煉丹師並列。我們陶家一直沒丟棄祖先傳下來的藥膳,每個陶家人,都要學習藥膳。要不是這樣,夫人哪會允許我學做藥膳呢……」
「這麼說,你姐姐也學了?」
「嗯。」陶迎萱點頭,「姐姐是六品靈根,一直想拜入大門派,所以在藥膳上並不用心。我是七品靈根,不走關係的話,就連小門派都要挑撿一番。我所有的希望都在藥膳上面,如果能夠學有所成,今後在陶家擁有一定的地位,我和我娘就不會被欺負了。」
六品靈根,普通情況下進不了大門派。比如玉虛宮,五品靈根都只能進下院,四品靈根就算能進本觀,也得從庶務堂弟子做起。只有二、三品的靈根,才有機會直接進五宗。玉虛宮入門直接進五宗的弟子,頂多只有三分之一,其他都是熬修為熬上來的。
當然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江小棠自己。門派長老和真傳弟子,有時候會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帶弟子回山,這就是人情了。陶迎雪的母親想靠人情送陶迎雪進大門派,可惜人情不夠,還是失敗了。
至於陶迎萱嘛,如果說,大門派收弟子以三四品靈根為主,中等門派以五六品靈根為主,小門派就只能到中等門派挑選過的人裡撿漏了。可就算這樣,七品靈根他們也不愛收,實在是進步的可能性太小了。
以陶迎萱在陶家的地位,沒有人會幫她走後門,進小門派都不容易。而陶迎雪,不進大門派,以她夫人愛女的地位,得到的資源不比中等門派少,還不如不進。
是以,姐妹二人的靈根雖然只差了一品,卻是天差地別。
「我從小就知道,如果不能在藥膳上得到認可,就不能和娘過上好日子。所以能學藥膳開始,我一直很努力。我們學的第一道藥膳,就是益氣湯,我在這道湯上特別有天分,沒兩天就掌握了,教我們藥膳的族伯還誇獎我,說我一定能成為優秀的藥膳師的!」回想起當初,陶迎萱有點激動。
「這不是很好嗎?」
陶迎萱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麼,除了益氣湯,我對別的藥膳根本沒有天分,和其他人差不多……慢慢的,族伯對我失望了,不再關注我。」然後她又回到了原先的日子,仍舊被姐姐欺壓著。
「只有這道湯才能表現出天分?」江小棠感到很奇怪,「這怎麼可能?」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陶迎萱垂著頭,「反正其他的藥膳,我都只是中流,稱不上好。」
這是江小棠從來沒有聽過的情況,偏重哪一類藥膳是有的,只有一種藥膳做得出色,這也太奇怪了。
「你家長輩沒有找到原因嗎?」
陶迎萱搖頭:「族伯拿許多方子給我試,最後確認,我的天分只在益氣湯這一種藥膳上面。」
江小棠覺得這種情況不合常理,本想要張方子來研究一下,忽然想到,丹方、食方這種東西,是家族不傳之秘,於是她改口道:「陶姑娘,你能做一次益氣湯給我嘗嘗嗎?」
「當然能。」陶迎萱一口答應,「這很容易,我身邊帶了配料,馬上就可以做。」
「不著急。」江小棠按住她,「你再休息幾天,狀態好了再說,烹製好藥膳,也很花精力。」
她們正談著,旁邊來了一人:「這位……陶姑娘?」
兩人抬頭一瞧,發現就是那天仗義出手的青年。
「我……我是。」陶迎萱怯怯地應了聲,「公子有什麼事嗎?」
這青年笑道:「沒事,就是看到陶姑娘在此,順便問一句,你的傷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