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陶迎萱扶回房間，她已經半昏迷了。
她也真是夠倒霉的，昨天受了風寒，臉腫得像個饅頭，現在腦袋撞成這樣，腹部還被踢了一腳。
江小棠剛才說她性命堪憂，不是聳人聽聞，失血過多，再加上病氣發出來，不救治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那個女人真是她姐姐？好凶啊！」小月看到陶迎萱頭上的傷口，忍不住說。
「應該是的吧。」她們姐妹倆五官有點相似，只不過陶迎雪驕縱慣了，顯得尖刻，陶迎萱小可憐樣，略帶苦相。
江小棠給陶迎萱止了血，包好腦袋的傷口，翻出顆補血氣的藥丸給她服下，最後給腫得饅頭似的臉蛋敷上藥。
「行了。小月，你去跟船家要個房間，把她移過去。」收留一晚就算了，她一身的秘密，長期把個陌生人留在房間裡，可不安全。
「哦。」
旁邊就有空房間，聽說江小棠要，船家給她打了對折。現在行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不好收全價，再說，她這也是給船家減少麻煩，萬一有人死在他的船上，以後可怎麼做生意啊！
本著這個原因，船家很配合，江小棠要什麼就給什麼。
到了中午，陶迎萱醒了。
「江姐姐……」
聽到床上傳來虛弱的聲音，江小棠放下手中的書，過去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
「沒事了，你的血止住了。不過病氣入體，又流血過多，最好靜養一段時間。」
陶迎萱掙扎著爬起來，要給她叩頭：「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要不是江姐姐好心救我，今天還不知道會落到什麼結局。」
江小棠沒讓她叩頭：「你安心躺著吧，你的命好不容易救回來，要是磕壞了，才對不起我呢！」
陶迎萱默默流著淚，躺了回去。
江小棠好奇：「你姐姐這麼對你，你早上還趕回去伺候她？」
陶迎萱低聲道：「我娘還在陶家，要是惹得姐姐不高興，她會去欺負我娘的。」
聽她這麼說，江小棠對她的印象好了點。原來不是自己上趕著受虐，是為了母親。
門口傳來敲門聲，小月進來了：「……姐姐，粥來了。」江小棠說他是妹妹，他只能裝妹妹了。
「嗯，你喂陶姑娘吃吧。」
「……哦。」
「不敢。」陶迎萱連忙坐起來，伸手去接，「我自己來就行了。」
小月巴不得，把粥碗一送：「有點燙，你自己小心點。」
粥是清粥，裡面添了些補血的藥材，滋味雖然清淡，卻意外地好喝。
「這粥……」
「這粥是我家姐姐特意吩咐船家熬的，裡面的藥材也是自己添的。」
陶迎萱感激地看著江小棠：「多謝江姐姐，姐姐的手藝可真好。」
「好吃就吃完，你失血過多，要好好補補。」
「嗯。」陶迎萱聽話地把一碗粥吃得乾乾淨淨。
「你現在這樣子，還要回你姐姐那裡去嗎？我看她是不會醒悟的，你要是不好好把傷養好，只怕命都要被她折騰掉半條。」
「我……」陶迎萱猶豫，「我怕姐姐生氣，回去對我娘……」
江小棠奇道：「你們陶家，庶出的命就不是命嗎？你要是真被你姐姐折騰死了，她不會受罰？」
「應該會，可是，夫人不會讓姐姐受苦的，一定會想盡辦法給姐姐脫罪。」
真是慈母多敗兒，江小棠道：「等出了人命，不管怎麼脫罪，都要受罰的吧？」
陶迎萱點頭。
江小棠露出笑意：「那你就安心在這呆著吧，不用回你姐姐那裡去了，等到了代國，再隨她回家。」
「這……」陶迎萱仍然面帶猶豫。
小月不耐煩了：「我姐姐讓你留著你就留著，哪那麼多廢話？她心好，才不像你那姐姐一樣，不會害你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陶迎萱連忙解釋，「江姐姐救了我，我很感激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江小棠道，「我之前聽到你姐姐的丫頭說，你姐姐將來會有大前程，別傳出不好的事。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你姐姐可能會嫁入高門？」
陶迎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是，夫人早就打算好了，讓姐姐與關家大少聯姻。這次托那麼多關係，就是希望姐姐能入門派，就算只是掛名，姐姐聯姻的把握也會大很多。」
「關家？」江小棠思索了一下，「是不是你們代國排名前列的大世家關家？」
「對。」
這個關家，江小棠倒是記得。因為它本身勢力較大，記載的內容比較多。好像是代國排名前五的世家，跟那種跨國的大門閥不能比，但已經能夠影響一國運勢了。
「以你們陶家的勢力，能與關家聯姻，很不容易吧？」
「嗯。」陶迎萱垂著頭，「我上回聽到夫人和姐姐說話，關家原本看中的是隔房的姐姐，也不知道夫人是怎麼做的，讓關家重新考慮了人選……」
江小棠打了個響指：「這就是了。如果這時候傳出不好的名聲，你姐姐嫁入關家的可能性會變低。所以，就算她再怎麼恨你，也不會希望你死。你只管好好在這裡養傷，她一定不會逼你回去的，她自己雖然糊塗，但身邊不是沒有明白人。」
比如那個侍女。
「這樣嗎……」陶迎萱若有所思。
「行了，你在這好好休息吧，晚飯時間到了，我會給你送飯的。閒著無聊的話，就看看書，暫時別吹風。」江小棠指了指桌上擺的幾本閒書，那是她問船家要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小月問：「我們為什麼要救陶姑娘？」
「因為趕上了呀！」江小棠說。
「趕上了就要救啊！」小月嘀咕，「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心？」
江小棠戳了他腦袋一下：「什麼話！以前又沒遇到！」
「是這樣嗎？」
江小棠又氣又笑：「有你這樣對主人的嗎？你跟了我這麼久，我什麼時候對別人壞心過？人家對我不好，我當然不會上趕去受虐。可力所能及，幫別人一把也好。按因果論來說，這叫種善因得善果，今日施了援手，明日說不定能得到善報。」
「好吧……」小月在佛寺裡長大，這種理論它挺熟的，「那就是，盡量做個好人？」
「做好人總比做壞人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