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二刻，也就是四點鐘，院子裡準時忙碌了起來。
江小棠馬上清醒過來，翻身起床。
這個時間起床對她來說沒問題，在禹水城的時候，她也是一大早就起來準備食材出攤。
打水、梳洗、換衣裳，十五分鐘後，整個人就打理好了。她穿著昨天領回來的初級弟子道服，乾淨利索。
羅飛飛笑著說道：「小棠很適應啊，這速度不比我們慢了。」
一晚上功夫，她們已經互稱名字了。
四人之中，羅飛飛年紀最大，目前十四歲，她是前年進玉虛宮的，在織坊養蠶，很得管事看重，今年就有希望搬到單人間去了。
盧香和宣琴都是十三歲，也是前年選進來的，不過比羅飛飛略遲一些。盧香在藥坊做事，藥坊有丹宗宗主親自關照，地位特殊，盧香又長得漂亮，平日在藥坊很受寬待，為人就有點傲氣。
「時間不早了，快走！」宣琴拉過江小棠，一邊走一邊道，「咱們在大廚房，千萬不能遲到，不然，挑水累死你！」
江小棠轉頭看：「那飛飛姐和盧香……」
「她們倆直接做早課就行了，不用這麼早走。」宣琴說著，匆匆往大廚房趕去。
玉虛宮是間宮觀，像她們這樣的弟子，都要做早課。昨天羅飛飛有說過，高階弟子才不限早課。還有就是像她和宣琴這樣有職司在身的，可以免除早課。
外面天還是黑的，路邊兩側點著不滅的長明燈，宣琴一邊往大廚房趕，一邊道：「你剛來，要麼安排洗菜，要麼洗碗。新弟子都這樣，忍著吧。像我，都一年多了，還在洗菜。」
這一點江小棠早有準備，廚房是個講究資歷的地方。
「不過，我快要升上去啦！」宣琴又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宣佈，「前兩天我師傅跟我說，吳師傅那裡缺個配菜的，我表現不錯，很可能提我上去。」
「師父？」江小棠注意到這個稱呼。
「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師父，是我在廚房認的一個師傅。」
「哦……是不是大家都會認個師傅？」
宣琴點頭：「很多人會認師傅，有師傅罩著，過得容易些。」
大飯堂都是這樣子，廚房也是一個社會。
宣琴小聲說：「小棠，你要是沒有認識的，我介紹我師傅給你？」
江小棠感激道：「謝謝你。」
兩人快步進入大廚房，裡面已經燈火通明。
宣琴對江小棠指了指：「喏，那個就是劉都廚，你去跟他說一聲，我先去洗菜啦。」
「謝謝。」
「自家姐妹，客氣什麼。」宣琴匆匆走了。
玉虛宮的大廚房果然是個「大」廚房，比江小棠見過的任何廚房都大，已經有十來個人在這裡忙碌了。
宣琴說過，大廚房總共有五十多個人，是庶務堂裡人數最多的。
劉都廚是個高個壯漢，一身短打，剃了個大光頭，看起來很凶悍，正在廚房裡轉悠。
江小棠走過去，喚了一聲：「劉都廚嗎？」
壯漢轉過來，漫不經心應道：「喲，哪來的小孩？」
江小棠拿出自己的令牌：「劉都廚，我是剛來的，叫江小棠。」
劉都廚接過令牌看了看，拋還給她，叫道：「老蔡頭。」
「哎！」一個老頭應聲而來。
劉都廚指了指江小棠：「老吳那裡不是缺個配菜的嗎？你安排一下。」
「知道了，都廚。」
劉都廚這話一說，立刻有很多人轉過來看著江小棠，其中包括宣琴。
江小棠愣了一下，老吳？配菜？該不會就是宣琴說的……她轉頭一看，發現宣琴正瞪著她，眼睛裡閃爍著憤慨。
大廚房裡充斥著不善的氣息，許多人望著她的目光帶著不快。
她好像無意中搶到了一塊肥肉……
江小棠只能無奈地笑笑。看來，宣琴這個剛剛結交下來的朋友完蛋了，不知道劉都廚故意的還是老張交待過。
不過，分配差事沒有她說話的份，再說，配菜做好了，就是二廚師，接下來就能上灶了，她幹嘛放過這個好機會。
「跟我來吧。」老蔡頭大概也在懷疑劉都廚開後門，看了她好幾眼，才招呼她。
大廚房的後面，有一排的小廚房，那是在大廚房有絕活的師傅們獨有的待遇。
老蔡頭帶她走進一間小廚房，說：「以後你就在這裡幹活，一切聽吳師傅的，明白嗎？」
「明白……」
說是小廚房，其實也有三十多平米，裡面已經有兩個人了，年紀都不大，正在切菜。
看到老蔡頭進來，兩人放下菜刀，恭敬地稱呼一聲：「蔡師傅。」
老蔡頭點點頭，指了指江小棠：「這是剛來的，都廚讓給吳師傅配菜。你叫什麼來著？」
「我叫江小棠。」
「你們是前輩，教著點。」
其中一名少年眼中閃過詫異，但還是跟同伴一起應了聲：「是。」
「嗯，好好幹。」
老蔡頭說完轉身，三人一起說道：「蔡師傅走好。」
等到老蔡頭走了，兩名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兩位師兄好。」江小棠主動打招呼，「我是新來的，以後還要兩位師兄照應。」
其中一名少年臉色變了變，陰陽怪氣地道：「照應，我可不敢。」
另一名少年撞了撞他的手臂，對江小棠笑道：「你叫江小棠？我叫梁鋒，這是崔學全，我們也是給吳師傅配菜的，以後互相照應。」
「梁師兄，崔師兄。」江小棠注意到，這兩名少年的修為明顯比宣琴她們強上一些，看來，干配菜這個活，也是講資歷的，她突然出現，不知道搶了誰的位置，看她不順眼的人好像不少。
崔學全哼了一聲，理也不理，繼續回頭切菜。
梁鋒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對她笑笑，問道：「江師妹既然被安排來配菜，應該有功底吧？咱們配菜的可是體力活，沒力氣的話幹不動。」
江小棠道：「我會切菜，體力也沒問題。」自從服了空間裡那顆小紅珠子，她的身體越來越好，再加上成了修士，配菜的活難不倒她。
「是嗎？」看梁鋒的神情，卻不怎麼相信，指著角落另一套菜板，還有地上的一筐菜，說，「那這些歸師妹來切，怎麼樣？」
「切絲？沒問題。」江小棠自信滿滿。刀工可是基本功，這方面她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