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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一具朱紅的棺材 文 / 也顧偕

    歸艷吃了會兒茶,下了盤棋,便拱手施施然走了

    只剩下我一人,捏著黑子,坐在棋盤旁陷入了沉痛的思索與反省中。

    「好一盤請君入甕。尊上請……」青紙站在我身邊,拍了拍肩,「節哀。」

    青紙這位姑娘雖讓我節哀,可為嘛我在她眼裡卻只能看出喜慶。我悶悶道:「備馬車。」

    「您這是準備去往何處?」青紙收了眼底的笑意,很在意地望了居處一眼,「白公子恩人此番昏迷又咳血的,尊上就捨得放著他與頭上插鳥毛的姑娘共處一室?」

    「他們二人在白上呆了這麼多些年,論起這共處一室也不知處了幾年,多這一天也不多。況且不是她的東西,她終究是拿不動。」我斂眉一笑,把黑子落入棋盤之中,「宮歸艷的局布得委實縝密,我這只王八活得不耐煩了,想早些入甕。我雖答應了赴宴,但沒說明兒什麼時候去,私以為早一點是去,晚一些也是去。難道你就不想看看名震江湖的邪主兒葫蘆裡買的究竟是什麼藥麼?」

    青紙揚眉,微微頷首。

    酉時,我便立在暗宮分舵院下,朝手心吐了些唾沫星子,指使青紙蹲下,踩著她的背甚為艱辛地爬躍過矮牆了。

    偌大一個分;,連個人影兒都沒有。庭院的草地都被拔了個光,小風捲起一些個沙土,荒蕪得很空氣中隱約能聞到硫磺的味道。

    原來,江湖上的傳聞一兒也不假。

    敢白少鷲真驅來了不少蛇圍攻可憐地分舵。弄得這般田地。忒淒慘了些。

    我負手於身。很是悲情地歎了歎。

    黃昏地日斜照在矮牆上。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一處地景致有些熟悉。這兒假山樓閣一草一木。唔。已經沒有草了。但仍像是曾經來過一般。這次赴宴。我還沒來得及問宮歸艷會拿什麼來招待我。不過當下一瞅。約莫擺地會是一桌子地蛇宴。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萬不該吃那些可憐地孽畜。如此看來。我這一步走得真真是好。等見著我要看地人之後就可以不吃了。

    青紙蹲在牆角根下勉強爬了爬。小聲喚著。讓我拉她過去。我卻充耳不聞。撣撣袍子便自個兒先走了。

    走過曲廊入石子鋪成的小路,兩邊翠竹夾路磺的味道漸漸散了。在偏院內,見到一個男人,穿著石青色布衫,就這麼立在梧桐下,已是不惑之年,斜暉照在洗得青中泛白的衣袍上是一個背影便叫人覺很是溫馨。

    腦海裡晃過零碎的片段。依稀記得在很久以前。

    有一個院子比這個要大一些,陽光照得也恰恰好婦捏著繡花針教娃娃刺繡,兩個女娃娃頭上紮著小髻生得很漂亮,只是她們的雙手被絲線纏了夠。梧桐樹下一個男子手拎袖執筆寫奏折時候他為人古板,不拘言笑,雙目卻也柔情。

    只是,當初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

    我閉眼深吸一口氣,再望向梧桐樹時,如今只剩男子孤零零的站著。

    一旁的奴才正不耐煩地為他換衣服,衣衫是那種緞料極好的翡翠衫,卻被他推開。奴才後退看了幾步,跺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那個男人佝僂著背彎腰,撿起翡翠衫,一怔之後乾脆蹲在地上。

    他兩鬢已有白髮,側臉滿是滄桑。

    我的心在那刻,仿若被一個弦勒緊,提住。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掉。我手摀住胸,壓住亂跳的心,慢慢地走了過去,離地上蹲著的那一團石青漸漸近了,只見那男人背對著我,枯瘦的手拾揀花生放嘴,撿著吃。

    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回頭望我。

    時間仿若停滯不動。四周那麼的靜,靜到只聽得到他的呼吸與說話,他一笑,「匕兒回來了?」

    我愣住。

    他嚴肅了這麼多年,竟笑了。上下打量,眼角笑出著皺紋,慈愛地望了望我,「別以為你扮作你的妹妹我就認不出來,是不是又闖禍了。」

    我望著他的眼,眼前一片模糊。

    不知為何淚竟止不住。

    「我說怎麼總等不來老爺子,原來是貴客早來了。」扇子啪地一聲合住了,一道輕笑傳來。宮歸艷穿了件緋紅便服從後門走了進來,「我在外頭看了許久,遲遲未進。」他一雙眼望來,深深地將我看著,意味深長,「尊上竟與一個朝廷欽犯相見甚歡,他可是我最近才尋到的,這位是我妻子的爹,你可認得?」說畢淺笑,順勢彎腰將翡翠衫拍了拍灰,搭在眼前他的肩上,手攬緊,「岳父大人,地上寒,起身莫凍著了。」

    四十多歲的男子竟不敢反抗。

    往日那個不拘言笑的男人變得懦弱了,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我移開了視線,淡定地拿袖子拭了拭淚,嘴角收斂笑意,「宮公子好差的記性,他是你妻子的爹,自然也是我的爹。」

    「想來是了,不知有沒有興趣見見姊妹?

    我突然心生懼意,「笛匕不是死了麼。你把她怎麼了。」

    「笛匕?」宮歸艷挑起一邊的眉,望著我一笑,「你確定你沒喊錯?她是死了,不過屍身俱全,還未化為白骨。」

    他這句話說得我耳根一軟,汗毛乍起,脊樑骨處像是有蟲蠕爬般,不僅往後退了幾步。

    宮歸艷動手捉住我的手,不讓我離開。一個石青身影便扒了上來,拉著宮歸艷的袖子將他分開,「少婿啊,你要把她怎麼。這夫妻之間講究一個和字,平時吵吵也就算了,莫動手。」

    我氣急,「爹。」

    宮歸艷嘴角隱忍了笑意,轉頭朝後門處。

    立馬有個小廝躬身跑了進來,攙扶著老爺子,「奴才帶你喝酒。剛溫了壺上好的桂花釀。」

    於是乎

    還真把老爺子給拐走了。

    我立在庭院內。

    大風從腦門上刮過,我望著宮歸艷搭在我臂上的手,眼神悲催。

    天陰陰的,似乎會有一場雨。

    我一路甚不情願地被宮歸艷拉著穿堂而過,奴婢睜大眼睛看著宮歸艷,待望向我時,表情驚惶又滿是詫異,有幾個竟把手裡的茶碗都摔壞了。

    甚好,甚好。

    碎碎平安,歲歲平安。我眼裡的悲愁更甚了,望著身後的爛瓷。只希望過了今遭我也能安然無恙。

    最終我被帶到了地下酒窖。

    說是酒窖又不太像,因為這兒除了門口處擺著兩三罈子酒之外,放的都是巨大的冰塊。

    我抽離了手,放在唇邊呵氣,只覺得週遭陰冷又潮濕。

    宮歸艷掏出火折子,將火把點燃。火光漸亮處,我看到剔透的冰塊中央是一具朱紅的棺材。

    上蒼啊,賜予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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