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在床上躺著的白少鷲略微有些發呆
他當下已是不省人事。眉宇舒展,嘴角掛著一絲舒展的笑意,圓滿地昏睡過去。
原本是他救我,此遭反倒變成我伺候他。
「讓一讓,湯好了湯好了。」一個童子捧著比他臉還要大的湯碗,搖搖晃晃地從門外進來。
那位專程從白靈峰趕來,引得無數弟子圍觀的姑娘正一臉心焦地跟在童子後面,急不可耐地趴坐在床邊,許是動作太生猛了,髮鬢上飾著的鷲羽毛隨即微抖,帶來一股子香氣。
我被這兩隻又又弱的二人給生生擠出了床邊。
白少鷲不知是不被香氣熏醒了,迷迷糊糊說了一句話,我離得太遠聽不清。
「什麼痣?我身沒有痣。」
傳來一陣氣若游絲的聲音。
「我這兒白少鷲哥哥。」姑娘十分感動,一把握住了他在空中虛抓的手。
酸得我牙疼。
我地手摀住腰腹間。有些發怔。白少鷲地這個痣是我從娘胎裡**地。因平日裡沒太留意。所以就沒放在心上。但經他這麼一說。才恍然記起。從龜公到老闆再到如今地尊上。身量變了。但痣卻一直烙在右腹部上。痣算得上可愛又肉嘟嘟地痣。
掐摳它。會有;痛。
並不是後來加上去地。
一想到這兒我就略微有些發愁了。
「氣血攻心。平白無故地怎會攻心吐成這樣。」坐在床邊地姑娘臉上頗為不解。幽怨地望著昏迷地白少鷲。喃喃自語。「不就是救個毒傷麼。居然把自己給放倒了。」
「方纔在運功渡氣的時候,他分了神,出了些小茬子。」我好意提點。
頭上插鳥白毛的姑娘斜斜朝我望一眼。
我攏了攏衣衫,覺得有夠冷的……白少鷲的男衫還穿在我的身上怎麼攏都還略顯寬大,柔軟的布料上綴著一二點紅色指痕,位置有些令人遐想,可別叫人想歪了才好。
「想來這個茬子也不小。」姑娘悠悠地說了聲伏下身子,專心致志地把白少鷲望著,端來湯藥吹了吹「他跟隨家父學醫時,從未救過人,更別說捨身拿命來救了。」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令尊是?」我來了興致,挑眉。
「百家天師是我爹。」她端著碗很惆悵,「你喚我百綾便好。我只聽他說要救劍鳴派的尊上,卻沒料到繼薛凰寐之後,如今的尊上竟一個賽一個年輕。」
我訕笑。
百綾靠在床坐下,童子哼哧地將白少鷲抱靠在懷裡娃兒因使大勁兒導致臉被憋得通紅。百綾端著碗,微微有些糾結。
「可以渡給他。」我道。
她臉上一紅。
我悟了。
一般名望宗派的良家姑娘是做不出這等事兒的,但凡閨秀,都得矜持。
「是我唐突了。此事因我而起,就由我來幫個手。」我低頭將衣帶繫緊,倚坐床邊,把白少鷲的頭擱在肩頭,將被壓得不堪重負的被童子解救出來子深深呼了口氣。
我低眉,扣著白少鷲的下巴,手端平湯碗來灌。
褐色湯汁沿著嘴角流了下來。裹在他身上的被褥也沾濕了,一股子淡淡的藥香散開。
「哎呀,這湯藥可精貴了。」童子豎起淡淡的眉毛臉心疼。
「很貴?」
百綾也捏這帕子,眼望著地持的點頭。
一不做二不休,我全飲了上他的唇,用舌撬開他的牙關著他的臉,全數渡給他,直到他嗆得全喝下了,才捲著舌吮下,鼓勵地離開。
「尊上身為男兒竟屈身做這等事,真是不。」直到等童子笨拙地將白少鷲扶躺上床後,百綾著絹布望著我笑。
「我?我與少鷲從小一起長大。做這等事是應該的。難道少鷲沒與你說麼?」我好脾氣地一笑,「作為一個女人,我向來不拘」
百綾直愣愣地望著我,臉刷的一下白了,她看看躺在床上的白少鷲,一張臉又青又黑。
我一抹嘴,穿著男衫招搖的出了門,感受了一把刀子般的眼神,覺得心情甚爽。
「尊上。」候在門外的青紙,忙帶著兩三個弟子來攙扶我,她見到我微露欣喜,面紗後的嘴角微微上楊,福了福,「恭喜尊上,賀喜尊上。」
「不就是治好了麼,有什麼好賀喜的,大夫都病倒了,算不得什麼喜事。」
「我自然說的不是這個。」青從袖子裡一掏,呈上來,「尊上請看。」
弄得這般神?是為何物?
瞄一眼,發覺是一張帖子。紅帖子還挺闊氣的,面上鎏了金,不過上頭的情詩令人牙酸得很。
「宮主闖不上山,鬧事挑釁又不成,終於放低姿態寫請貼了,一次比一次誠懇。這次是跪請尊上去暗宮分舵坐一坐,不如尊上就帶百來個弟子,每人包一些毒藥和毒蛇,順道去坐坐。」青紙恭敬地提議。
「我知道宮歸艷重傷了你。」我很是沉痛握了握她的手,「你也不能這麼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尊上英明,什瞞不過您。」青紙訕笑,「那這個請帖?」
「不去。」
一陣不小的輕笑從房頂上傳來。
「第一次聽到你這麼乾脆的拒絕人。不得不說,有些新鮮,但聽多了難免高興不起來。」
宮歸艷穿著湘妃色狩衣,執著扇子,坐在對面房頂的瓦片上,身子後仰,手搭在膝蓋上,望著我微微一笑。
青紙愣住了,跺腳,「他怎麼潛進來了。」
紙扇半折,擋在下巴處,宮歸艷墨色長眉微挑,斜入鬢間,嘴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卻令人脊樑處發寒。
我擋在了青紙面前。
「宮公子好雅興。」
我仰頭,迎著陽光,嘴角勾起,「不知分舵的蛇可清完了,弟子的毒解了沒?」
「原來尊上是怕被咬,所以遲遲不來。難怪我望眼欲穿也盼不來。」宮歸艷,伸了個懶腰,望了一眼套在我身上的寬大男人袍子,嘴一咂,「你不必介懷,我今日不是找百家天師那徒兒麻煩的。」說畢,邪風四起,捲來不少沙子。一晃眼的功夫日頭下幻影交疊,屋頂上便沒了他的影兒。
青紙詫異連退幾步。
衣袂輕飄,風中蕩起杏花的味道。
一柄扇子抵在我後腰,手腕使勁兒,將我拖近的同時,宮歸艷臉也靠了過來,那雙比美人兒還要漂亮的眸子微瞇,「我似乎來晚了。如此看來療傷的借口已是沒了。不知你還有沒有興趣去我住處?我會給你看樣東西。」
「幾日不見,宮公子倒知禮數了不少,怎麼?這會兒不再喚我娘子了?」
「當日是我唐突了。不過有一個人是誠心想與你相見,我想你一定也想要見他。明日府上設宴,也算是為我傷你的這一掌而賠不是。」宮歸艷眼眸流轉,「不知敢不敢來?」
我這人,別的不大。
就膽大。
「宮公子親自來邀,怎有不去的道理。」
「甚好,甚好。」
前程往事亂桃花,不久便能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