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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跛腳老闆死因 文 / 也顧偕

    上蒼啊。

    一個已死了些時日,死因又不明的人就這麼趴在屋樑上,與我共處一室同眠了這麼久。

    我驚了又驚,

    表情甚為呆傻。

    「最近可有什麼可疑之人來過你的房間?」化蝶表情凝重地望著我,臉上褪去了玩世不恭,甚少見他這麼嚴肅。

    「……沒。」

    「你再仔細想想。」

    我也很想仔細兒地揪出些人來,哪怕尋個賊眉鼠眼跑來倒夜壺的小廝也好。這樣至少能擺脫我的嫌疑,畢竟這具屍體真真切切就這麼藏掖在我房裡。

    化蝶不再多言了,一臉的凝思,蹲下拿手觸碰屍骨,摸了摸它的腦顱、再探向髖骨,視線緩緩移到腳踝處,一盯便是很長時間,眉間的疑慮更深了,半晌才輕聲道:「是個中年男性,似乎死得有些蹊蹺。」說畢抬頭,目光灼灼落在我的臉上。

    他此刻這麼意味深長地看我,是什麼意思?

    默采這會兒像從震驚裡回過神了,插了句話,「莫不是闖入了一個毛賊,爬上房梁想進來偷東西,然後又被蛇給咬死?」

    我斂眉。全然沒顧及到默采這番推敲之辭是為我擺脫嫌疑。生生否定了。「被蛇咬死地人怎能一下子化為骷髏白骨?再者一個好端端地人。待到屍身腐爛也要一定地時間。我們住在這房裡。一定能聞到怪味。這些日子你聞到了麼?」

    默采茫茫然地搖了搖頭。躲在我身後。嘟囔道:「這幾日屋樑上總是有響動。屍骸地腐肉會不會是被老鼠啃掉了?再者主子房間也有熏香啊。」

    她這麼鍥而不捨地為我洗刷冤情。讓我尤為感動。

    一直不吭聲地化蝶終於說話了。「熏香不足以壓蓋屍臭。瞧著這人屍骨上乾乾淨淨地。定是被人用上等地功夫或藥物吸食了皮肉。」

    我心生一抖。這才覺得有些害怕。迎上他地目光。「不是我弄地。」

    「那是自然。你還沒有那個本事。」

    他說的是真理,可我怎總覺得,我這小心肝挺受傷的。

    「老寶……別的不說,我單問你一句。」化蝶低頭打量著我,神情凝重,「你真沒認出此人的身份麼?」

    「怎麼了?」

    他不言語,只示意我去瞧,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向了屍骸某處,也不由地愣了愣。

    這具屍骨的左腳處,似乎有殘缺。

    不像是個正常人……

    「這是先天殘疾,此人天生就是跛子,」化蝶怔了怔,望了我,「和前任老闆跛的是一個腳。

    不僅是一個腳,而且部位也非常吻合。」

    「你的意思是——」我怔了怔,「當初我老爹留下了避仇人出門躲一陣的字條後……就被人弄死在了這間房內的樑上?」

    化蝶眼神一暗,嘴角勾起笑,「那字條不見得是本人寫的,他也不見得是你爹。」

    我心下一抖,卻努力保持淡定,「此話怎講?」

    「你在這勾欄裡也呆了一年了,這一年來老闆打罵可一日也沒消停,連我們看著都有些於心不忍,倘若說是私子要磨練,也不是這個磨練法。全天下更沒有哪個老爹會把親生兒子留下來,自己去避難的。無論哪一點兒都說不通。」

    是有些說不通。

    他想的正是我所想,我斂眉,深深愁了。卻沒料到化蝶卻突然出了聲,話卻很低,「真可惜,我還以為這會兒找到的是那個人的屍骸,結果卻落了空。」

    「誰?」

    「還能有誰。」他一雙眼緊緊地望著我,十分留意且專注,緩緩吐字:「薛……凰……寐。」

    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兒聽過。

    「你說的是北宮歸艷、東百家天師,南薛凰寐的薛凰寐?!」我一驚。

    「想來你也不那麼蠢,知道的還不少。」化蝶斜一眼我。

    「這幾日來攸州的江湖人士多了,自然也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這可不算是小道消息。薛凰寐一生可算是個傳奇,聽聞他骨骼靈秀,是個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十七歲那年便成了鳴劍派的尊上。然後隱居閉關。七年前那會兒他重現江湖時才十九歲,年紀尚輕的他便在比武之時擊敗了被武林人奉為西毒王的苗氏,造就了如今武林三足鼎立的局面。只可惜薛凰寐太過於貪圖美色,連帶著最終人也被害死在床榻之上,尊上之位也被當初的寵侍取而代之。」他輕輕一笑,望了我眼,「你可知道這座樓便是薛凰寐當初布下的棋子,專門為鳴劍派搜集天下秘聞。只可惜他死了之後屍身不明,現在派裡也四分五裂,擁護新尊上的與那些舊侍從天天鬥得你死我活。」

    「為何與我說這些。」

    「因為我很奇怪,上邊為何會默認你這麼個一無所知的人掌管勾欄,而鳴劍派居然也沒人來查證上任老闆之死。你真是一點兒也不記得失憶前的事兒了。」

    「都說是失憶了,若還記得,怎叫失憶。」這一串又一串的事實,撞擊得我腦袋發暈了,斂眉深思,「這具屍骸……究竟是誰下的毒手?」

    化蝶微微一笑,「若說偽造字條又下毒手的人是誰,可得看在其中最受益的人是誰……」

    我一震,很悲摧。

    受益人可不就是我麼。

    他像是也想到了一處,望著我輕描淡寫地道:「老闆平日為人算不上十分的好,也壞不到哪兒去。對公子們自是沒話說了——唯獨對你除外。按道理這麼探究來,你的嫌疑無非是最大的,可那時候我留意過你,小小一團縮在雜屋內被揍得不省人事,我也試探過你的鼻息,看樣子確實是昏迷了,不像是裝的。誰殺了勾欄上任掌事的不說,但矛頭無疑是對準你的,也不知那人有何動機。」

    我也怔了怔。

    倘若這具在我房裡的屍骸暴露在眾人面前,只怕……會引起一陣騷亂,而我卻逃不了干係。

    我眉蹙得緊緊的,「誰有這本事能偽造字跡?」

    「多了去了,平日裡舞文弄墨的辛召,與老闆頗為熟悉的趙管事,還有便是深藏不露的風箏,對了聽說箏公子在薛凰寐還在世的時候,就位居白龍使之職,如今被貶到這勾欄裡,只怕很是窩火。」

    我眼皮一抖。

    只覺得他說的這三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風箏公子行事隱秘,作風低調。但平日裡卻與你走得極為近,也唯獨對你格外的好。我要不是確認你是個男兒身,還真得以為他凡心所動,看上了你。」

    不知道他說的確認是怎麼個確認法。不過委實對不住了,我的的確確不是男兒身。

    「雖不能肯定這事兒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但他這個人很危險,你切忌要當心。」

    我沉默了,嘴角一笑,望著他,「公子您知道的甚多,從今兒看來……武功似乎也不賴。」

    他苦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潛入這勾欄確實有些不磊落,但只為了查明一件事,並沒有想過要加害他人。」

    我想從他神情裡揣測個大概。

    但,入世甚淺,未果。

    他低頭道:「這白花花的屍骨放在這兒委實打眼,遲早會被人發現,我得想個法子把他弄出埋了,你們好自為之。」

    「這麼大的玩意兒,你怎麼弄出去?」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用手將一截截骸骨碾碎成粉末,而就在我訝然之際,他眼一瞟,順手撈走了我房裡的秦漢時期的土瓶,裝著粉末帶著走了。

    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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