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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鳴則一鳴驚人 文 / 也顧偕

    此次出行既舒坦地花了不少銀子又買來了貼身美奴,收穫頗豐,我甚為滿意,於是便也不耽擱了,沿原路返回。一切挺圓圓滿滿,就是途中稍嫌呱噪了點兒。

    「您說我會不會被其他公子們瞧出破綻?」

    「興許不會。」

    「我要不要把喉嚨壓粗些說話?」默采覷了我一眼,手揉著衣料小聲道,「倘若我與公子一樣有喉結就好了。」

    我默哀,手不經意地摸了摸吞嚥處,一陣悲秋。

    我一女兒家也不知為何會長出這個玩意兒,幸虧下邊兒還屬正常,不然我還真拎不清自己是男是女了。

    「別人問起你來,你便說年紀尚淺。還未到發育期未長喉結也說得過去。」

    「曉得了。」默采怯生生地應道。

    「再走幾步便到了,跟緊點兒。」

    我不時地拿手撥開柳條,領著默采優哉游哉地來到了河畔處,卻見勾欄門前熱鬧非凡。群眾正自發地聚成一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圈,交頭接耳指指點點地小聲說著什麼。

    這年頭……

    我就愛湊份子。於是心中地陰霾一掃而光。十分亢奮地上前。拍了拍一位剛被擠出外圍地中年男子地肩膀。「這位兄台。出何事了?」

    「人間悲劇啊。悲劇。」他苦愁苦愁地說了一句。

    悲劇?!

    莫不是死人了?

    我伸長脖子望了望。無奈人太多。啥也看不到。

    一旁又有人執著袖子說。滿腔讚譽地說道。「非也非也。真乃美色啊美色。世間難得一見。」

    「所以才說是悲劇。」中年男子繼續苦愁,「我這還沒看上一眼,就被擠出來了。」

    真有長得極美之人?我一驚,忙不迭地鑽進人群裡。

    只見正中央有一個男子。

    他拿著一柄極其香艷的扇子。話說這可不是普通的扇子,扇面上描的是已經絕跡的珍藏版春宮圖。那雙手修長有力,極為**。只見他用扇子遮著了大半的臉,露在外頭的細長眉毛微蹙著,似是有些不耐。

    ……這身暗紅艷冶的墨百蝶穿花的二色大袍著實熟悉啊……

    我一時澎湃難當的心情漸漸平復了。

    我道是誰,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樓裡的紅牌化蝶壯士。

    而他身後有一個小拖油瓶正拉著他的衣裳,表情甚為彆扭。

    兩人正劍拔弩張地僵持著。

    「鬆手。」蝶公子威脅道。

    只見那**歲的小孩一身華服,髒兮兮的臉上叼著同樣髒兮兮一饅頭,此時這娃正鍥而不捨地拖著他的衣衫,眼巴巴地瞅著他,怯怯地說:「求你,求求你,別送我去衙門成麼。」

    「這事沒得商量。」蝶公子揮手摔袖,想進樓卻未果,因為他已被那娃攔腰抱住了。

    這可憐的小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啊……

    群眾心軟了。

    「饒了他,饒了他吧。」

    「不成。」蝶公子美目一橫。

    群眾唏噓,紛紛為其求情。

    「這一點兒商榷的餘地也沒有。不信大夥兒可以給我評評理。」化蝶公子把遮臉的扇子唰地一下擰緊在手心,這招人醒目的動作被他做得分外的優雅漂亮。

    俊美的臉龐讓群眾們眼睛都看直了。

    化蝶一臉悔不該當初地望著那小拖油瓶,眼神真真是悲秋得宛若一把鋒利的刀子。

    「這兒身處鬧市,沒有上百人也有十來人。你只偷我身上之物也就算了,畢竟這兒也確實很少有我這麼出眾的人。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化蝶公子果真給了個很不能容忍的表情,「你偷走了我好不容易收集而來的古董玉珮我也今兒個認了。畢竟對於仰慕我才情的人,我一向都是寬宏大量的。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讓你偷了我的玉珮,可你卻只拿它換了一個饅頭……單這一點我就絕不能姑息且放任處之,我完全不能容忍你這可恥的行徑,我要把你送去衙門。」

    聽完這深情並茂字字泣血的控訴後,群眾們突如其來安靜了。

    「公子,他好有本事。」默采不知何時擠到了我身旁,伏在我耳邊悄聲說。

    「是啊。此番一來,只怕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我心裡感到尤為震撼與觸動,一臉敬仰地盯著化蝶公子的臉。

    「公子,您認識他麼?」

    何止……認識啊。

    他就是咱嘍裡的主心骨兒啊。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主心骨兒可真夠晃眼的,這大白天的不睡覺,還一板一眼地站在樓前那金閃閃地牌匾下,孜孜不倦地給予小拖油瓶無私無畏的教育,此種大無畏的精神真真是令人敬佩。

    只是那華服小男娃此時已被他那一腔苦情感染得猶如那秋風裡的瑟瑟發抖的落葉……而這「落葉」已經不何時怎就哭了。

    說實在的,我著實想不通,這孩子怎麼會餓到去偷化蝶的玉珮,看起來他不像是窮人家的小孩。

    或許一切皆因誤會,誤會之中內含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說不定。

    此番我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既然此番我是出來敗銀子的,這件事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俺三兩步蹭蹭地走了出來,喜滋滋地從袖子裡掏出錢囊,悄無聲息地放進了化蝶手裡,偷偷地說:「算是我替他賠你玉珮,回頭你去買個新的,這娃就算了。」

    他抖了抖眉毛,沒做聲。

    我用慈愛善良的眼神望著那玉雕般的小男孩,忍了又忍,終忍不住,八卦道:「為何要偷東西啊,你爹娘呢?」

    「我爹娘在家裡,家在很遠的地方,我與家奴出來遊玩,結果走散了。」他肩一聳,很沮喪地垂頭,「我在原地等了他們三天,都沒有人來找我。」

    真可憐……

    我並肩接近化蝶,忽然擰了一把他的腰,「你要把這娃送去衙門,還真沒人性了。」

    本是一臉深思的化蝶卻在聽完小孩的話後,眼神格外的亮,以至被我擰之後,悶忍著也沒出聲。只是他突然放下身段,聲音突然放緩放軟了許多,言辭間仿若是春風般細潤,只是春風裡似乎還夾雜了一些怪怪的成分,「那你豈不是沒地方住,你想不想住進咱這樓裡?」

    他手指的是我們身後的春風一度勾欄。

    玉雕般的小孩掀著眼皮望了一眼,小聲地說:「這麼好的酒樓我沒銀子。」

    孩子,這是南院……

    「我讓你每天都住進去,每天都有好吃的,願意麼?」

    小孩的眼睛亮了些許,「水陸八珍、松鼠桂魚、德州扒雞、臘味合蒸、猴腦湯也有得吃麼?」

    化蝶的嘴角抽了抽。

    我卻很是羨慕的望著那娃,小小年紀知道的可真多,這小子家裡一定很有錢,哪像我就只認識饅頭。

    群眾們現在已經完全傻掉了,似乎現今的狀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掌控與理解範圍了。

    小孩似乎在思考。

    化蝶瞅了他一眼,又添籌碼,再誘導之:「你若應了我,隨著我住進這樓裡,送官府的事兒就一筆勾銷。」

    小孩動容了,鄭重其事的點頭,精目散發著無比崇拜的光。

    我卻覺得悲慟無比。

    一直忍住不吭聲的默采終於悄聲說了句:「這人可真缺德啊。」

    「是啊是啊。」我點頭,很認真地盯著男孩,「你要考慮清楚,他這可是誘良為娼。外面的世界很黑暗,你看他笑得這麼淫啊蕩啊的且又奸詐無比就應當引起警惕……」

    「什麼是娼?」乖孩子發問了。

    「娼就是……」我突然止聲。小孩子年紀輕輕的,不該給他灌輸這些個東西。我避開那話題從其他方面著手,「你看,這不是酒樓也不是客棧,瞧見沒,樓上寫著『春風一度』……」

    化蝶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話還沒說完,我卻愣住了。

    kao,我插什麼話啊!這可不是我自家的勾欄麼。眼前的小娃兒簡直是粉雕玉琢出來的一般,以後定是一方尤物,說不準再過個幾年就能蓋過樓裡其他公子的風頭。

    難得化蝶居心叵測鞠躬盡瘁處處為本老鴇著想……我他媽真夠多嘴的。

    等我立正垂首反思了片刻,回過神來後,化蝶早已把心思全放在小娃身上,二人已經弄好了,押也畫了。

    我頓時呆傻。

    一個臉熟的小廝把小孩領進了樓,化蝶還不忘在後頭喚,「記得把這小子的衣服換下來。」

    一個錢囊遞到了我的手裡。

    「老寶,這銀子算是我還給你的。」

    我怔了怔。

    一旁,那華服也被人扒了下來,化蝶接在手裡摸了摸上頭,「這可是金絲鑲嵌玉的上等料子,把它拿去當了,再加這囊袋的銀子與那娃的賣身錢約莫也有一百兩……用來抵我欠你爹的債。」

    我呆滯成僵化。

    他說完,施施然進了樓。

    眾人觀摩,唏噓不止。

    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開眼了。

    我站在碩大的牌匾下,頓然醒悟,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比如被逼入死胡同的窮寇;被搶了財物的守財奴;死了相公的寡婦和……天真質樸且有一顆善良心的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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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捉霸王,捉霸王喂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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