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愣,頓覺行為唐突,只想著卿月大病初癒不能飲酒,卻忘記自己身份乃太子妃,不因有過多擔憂。面對淳於烈的話,她一時難以回答。
卿月微微含笑,道,「太子妃也是好意,上次前來探病時,卿月尚在病榻垂死掙扎,也不過數日光景,雖能起身隨意走動卻尚在飲藥中,也是要忌酒的。如王爺覺得卿月不喝無人作陪,少了氣氛,不如行個酒令增添氣氛。」
「誒?凌卿月你這是安的什麼心,明知我最討厭行酒令這等文縐縐的東西,你還用這來編排我,不喝就不喝嘛,也不用如此陷害我啊!」聽到行酒令淳於烈便急了,他從小喜歡舞刀弄槍的,最討厭文枯燥無味的八股文了。
要不是母后阻止,他此次定會跟著二哥一起援救大藍,過過快馬加鞭馳騁沙場的癮。
「不如讓知音為王爺彈奏一曲,一來以表謝意二來增添氣氛。」知音見烈王一臉急像,不免由心而喜。烈王素來直來直往,說話做事衝動直白,卻是真實的可愛,她自懂事以來卻也難見此等真實的妙人,心中不免被此真實感染變得輕鬆自在起來,便也不拘禮提議獻曲。
「知音也大病初癒還是少勞累的好,不如讓知書代之,聽聞周相么女舞得一手好劍舞,不知今日可有幸讓一思藉著王爺的光欣賞欣賞。」一思委婉相邀,意在拉攏烈王與知書。
烈王喜武她早有所聞,讓知書舞劍投其所好便能加深印象和好感度,到時候她說起媒來也好成事。
「這乃是小妹平日玩耍之舉,難登大雅之堂……」知音婉拒,大家閨秀舞刀弄槍的本就失禮,怎能在此造次。只是聽到舞劍,淳於烈便像來了精神,直說好啊,她頓覺若要再阻止倒掃了興,便又轉口說,「若是,王爺不棄,那便讓她獻醜舞上一曲。」
知書精於此舞,本就苦於難以在二月面前表現一番,得此機會自當不會放棄,便欣然接受,出亭舞去。
她生得小巧玲瓏,動作又靈活如脫兔,在漫天星空下翩然起舞,甚似天際間掉落的星星,在凡間土地上隨性跳躍,耀眼富有靈氣,仿若精靈。
一思也為之深深入迷,更何況有同樣喜好的淳於烈,也看得出了神。一思便藉機相問,「王爺,周小姐舞得可好?」
淳於烈尚沉靜在那剛柔並存的劍舞中,便忙說,「好,非常好。」
一思笑,覺得機不可失,便又追問,「可願意天天觀賞?」
淳於烈並未發現這話中有話,直說,「自當願意!」
一思哧的笑出生來,忙對周良娣玩笑似的說,「我看某人看的入癡了,回得如此爽快,如不成全他,倒顯得我們做嫂子的不盡人意。不如你我明日進宮拜見母后去,好讓某人早早實現天天觀賞的小小願望。」
周良娣聞言忽然明白一思提議這家宴的用意。烈王的為人她也是知曉一二的,才情雖比不上淳於曦,卻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人,如知書有福許配與他,那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她便也笑出聲來,頻頻點頭贊同,「說得極是,知音想家父也一定極為樂意。」
「誒?這關周相何事?」淳於烈沉於舞中,並未挺清楚一思的話,只偶聞周良娣說「家父」便生了好奇。
一思和周良娣面面相覷,又哧笑起來。
卿月微微皺眉,悶悶抿茶不語。
「呵呵,王爺覺得舍妹如何?」周良娣見烈王一頭霧水,便好心提醒。
「很好啊,美麗大方,嬌小可人……」他說到一半,好似想到什麼盯向一思,忽然問,「適才嫂子是否提到了母后?」
一思含笑點頭,不答反倒對周良娣說,「看王爺,這才反應過來,看來真是癡迷得不行,明日這宮裡……」
啪一聲巨響,打斷了一思的話,嚇住了舞曲的知書。
一思定神來看,原是淳於烈猛烈置杯所至。杯子重重震在石桌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來。而後只見杯裂成利器,刺入淳於烈的肉中,鮮紅順著淳於烈的手流了下來。
一思微愣,笑容凝滯,看淳於烈呆了好半響都未能發出聲來。
烈王彷彿異常憤怒,雙目如火,只盯著一思,眼底說不出的悲憤,彷彿有難言的苦澀和憤恨。
「嫂子很喜做媒麼?!」半響,他才冷冷怒道。
「我……」一思語頓,不知該如何回復,只覺心內五味陳雜,尷尬異常,竟有些絲的無措。
淳於烈見了,心中莫名一痛,憤憤說,「我乏了,就此告辭!」
他甩了杯子,憤然起身,冷冷落下話來,轉身就走。
卿月眉心揪得更緊,也隨之起身告辭,深深看了眼一思,便跟了出去。
一思心中驀地沉悶,看著烈王憤然離去的身形,回想卿月鎖眉那深深一望,竟覺得心虛異常,覺得自己卑劣無比。
她也起身,告別良娣,便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