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滿意地看到那些侍衛都退到了門外,好像還是不放心,乾脆問店家要了個凳子,搬到大堂門口,又要侍衛幫她在對面買了包瓜子,坐在那兒磕了起來。
而店裡,清雅步子優雅地從這頭看到那一頭,不時地向掌櫃問些問題,那鬍子半白的掌櫃點頭哈腰地應答著。
看來清雅對於面前這些都不是很感興趣,和掌櫃兩人說了幾句,一拎裙擺便跟在掌櫃的身後上樓去了。
樓上擺的一般都是更好的精品,那麼意味著挑選的會更仔細,也就是說時間會更長。
而這些侍衛的職責是守好門,因為在他們的眼裡,這字畫店只有這一個出口,不讓人進去,清雅就是安全的,如果她要出來,他們一定看得見。
於是,清雅悄悄地從後面的出口溜了出去,他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衛彬為了與清雅見面方便,在街市上一家酒樓裡包下了一個雅間,他不知道清雅什麼時候會來,寧可穩妥些不被人懷疑,也不要太急而暴露了。
所以,他定了三天的雅間,沒有指望清雅會那麼快就來。
當清雅敲門的時候,衛彬還以為是送茶來的小二,打開門,看見面前站著的是清雅,衛彬的臉上頓時綻放了燦爛的笑。
「怎麼來的這麼快?」
「不高興啊,那我回去了。」清雅轉身逗他。
「怎麼會?」衛彬忙將清雅迎了進去關上門。
因為清雅的時間很緊,所以衛彬就直接說重點。
要辦大事,雖然保密重要,但是也必須得有更多的人手。
所以,前太子並未身亡,現在出來,準備討伐蘇鄧兩家的事情,秘密地傳了出去,在不長的時間裡,曼羅國各地已經有不少重要前朝的臣子在響應。
尤其是一些年歲大的,心裡不想為蘇鄧兩家賣命,但是表現的並非那麼激烈的,雖然當初不至於被抄家滅族,卻也被從京城發配到蠻荒之地去,從高官弄成了和村官差不多的,見著衛彬老淚橫流,那個激動,那個要堅決擁護前太子的決心……更加堅定了衛彬必勝的信念。
卻說有天,有人帶來一個滿是傷的漢子,那人一看就是鐵骨錚錚,跪在衛彬腳下痛哭失聲。
原來他爹當年是王宮的統領閆成武,因為對先王忠心,最後叛軍攻入王宮那一戰中,浴血奮戰,給蘇世鄧雄他們製造了不少麻煩。
於是先王一死,他家首當其中,上上下下連主子帶奴僕,但凡能喘氣的,一百三十餘口全部被誅滅。
幸虧那時他這個兒子在外與人遊歷,不在京城,才逃過一劫。
得知滿門被滅後,這叫閆向忠的漢子當即要殺回來報仇,被朋友極力勸阻,要他不要以卵擊石。
這幾年的隱忍,終於找到機會,得知衛彬未死,有不少人暗中投靠,閆向忠也準備了一番混進京城。
本想殺掉蘇世,向衛彬送個見面禮,不想,蘇世這些年遇刺也不少,府上防衛十分嚴密。閆向忠不到那沒能殺掉蘇世,還差點落入陷阱,送了性命,是身邊一群忠心的死士拚力保護他才能逃得性命。
「只要能殺掉蘇軾和鄧廣文這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為我閆家報仇,縱然是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辭!」閆向忠知道衛彬苦於沒有一個正當的事由破壞蘇鄧兩人想要拉攏陸世康的計劃。
只要破壞他們關係,並且使得他們反目,衛彬才有機會重新登上王位。
可這個機會在哪裡?
京城裡一直在抓捕當初行刺陸世康的刺客,聽說陸世康對於蘇鄧兩家在此事上進展緩慢頗有微詞。
而且當日接風宴上,浣月國太子與軍師雙雙中毒事件,雖然蘇鄧兩家極力解釋是一場誤會,下毒者另有其人,這事情暫時被按下,可是同樣地,事情查了半天都沒有眉目,那浣月太子是越來越不滿了。
「若是能拿出證據來說蘇鄧兩家一邊在籠絡陸世康,一邊又在暗中陰謀算計於他,他們絕對會鬧翻。就算此事不足以置他們於死地,只要我們再加把勁,蘇軾和鄧廣文就別想有命再掌握曼羅江山。」
衛彬和清雅就這事商議了多次,只是,一直難以找到突破口。
「那麼,讓我再去行刺——這次目標是陸世康。」閆向忠鄭重道:「若是成功,浣月必然會討伐曼羅,那時候蘇鄧兩家任他有通天本事又豈能鬥過浣月?失敗,我就一口咬定是受蘇鄧兩家主使,黃泉路上也要拉上他們一起。」
誰都知道,要行刺陸世康,因為有上次的前車之鑒,現在他的身邊猶如銅牆鐵壁,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失敗……
閆向忠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要與蘇鄧兩家同歸於盡!
「閆兄弟,容我們再想周全的辦法,這法子實在太過冒險。」衛彬雖然與閆向忠交往不多,但是這人耿直爽快,是個好漢,值得敬重。
「古有周瑜打黃蓋,陸文龍斷臂詐降的英雄,今兒,我也想做一次曼羅的英雄。」閆向忠跪在衛彬面前:「希望公子成全。人生終不過一死,與其老死在土裡化為腐朽,不如以我熱血成就公子大業,我也能安心去見地下父母親人。」
閆向忠真是條漢子!清雅雖然沒有見過這人,聽到衛彬講述當時的場景,卻也禁不住感動。
「哥,你答應他了?」
「清雅,我能有什麼理由攔著這樣捨身取義的勇士呢?死,對於他來說是榮耀,生而不能忘其恥報家仇,卻是生不如死了。」衛彬感歎道。
清雅因為激動而微微欠起的身體又重重地落了回去,喃喃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們商議了這麼久,你也說過,如果能這麼做是目前損失最小最好的法子。難道你還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嗎?清雅,他成全我們,我們又何嘗不是在成全他。如果我不是前太子,不是有那麼多人認識我,我也會那麼做的。你沒有親眼看到父王母后……他們死不瞑目,我……」衛彬潸然淚下。
「明白了,我該做什麼?」清雅輕歎一聲,微垂了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