損毀禮物可是不吉利的事情,陸世康剛才還笑意盈盈,頓時臉色一沉道:「王后這是什麼意思?既然說是貴重之物,怎麼會隨意損毀?這是故意不想送給本宮?」
「不是,」王后看了清雅一眼,故作優雅道:「這件事情你還是問清雅吧。」
問清雅?陸世康既然知道有這樣禮物,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情跟清雅有關,不然,他還不會這麼無恥地要小小曼羅的禮物呢。
清雅看到王后那富態的模樣,曾經那麼慈愛的眼中,現在全然是算計,偽裝出來的親切,真叫人作嘔。
與虛偽的人就同她虛偽好了,清雅也做出抱歉狀對陸世康道:「太子殿下,實在不好意思,你進京那日遇刺,在繡樓之上繡架上的便是王后命我繡的一副百鳥朝陽圖。本來已經繡完,可是情急之下,我順手就用來抵擋了刺客的刀,於是就這樣毀了。請太子殿下要治罪就治清雅一人。」
對了,這禮物可是毀在清雅手裡,陸世康要怪誰都有可能,但是現在他在曼羅最喜歡的恐怕就是清雅這個人,他忍心找她算賬麼?
王后篤定這一點,才故意讓清雅自己開口說。
但陸世康的反應並非如王后所料。
他看看清雅,神情倒也是一片溫軟道:「你何罪之有?要不是當日你機警用繡架救了本宮,本宮今日豈能坐在此處閒話?你不但無罪,本宮稍後還有賞。」
清雅淡淡道:「謝太子殿下。」
安撫了清雅,陸世康一轉臉可就變了色,語氣生冷了下來:「曼羅王,你不是不知道本宮為何來曼羅多日寧願住驛館都不想進宮吧?」
曼羅王鄧廣文見陸世康變臉,就知道這人不好對付,只得賠小心道:「是,曼羅一向民風淳樸,事先本王也派人嚴加盤查清點,可是沒想到竟會出那些大膽狂徒襲擊太子殿下。幸好已經將一干人等捉拿歸案,不然本王真不知該如何向太子殿下謝罪。」
「嗯,你知道就好。所以說來說去,還是你治理無方,才會出這種事。那繡品是清雅姑娘嘔心瀝血許多日子才完成的,堪稱孤品,價值難以估算,卻因為你的過失損毀,你說,這該如何賠償本宮損失?」
陸世康還真是惱了,面沉似水。
在座的都不會認為陸世康這真是看上那副沒有見過面的繡品,這不是無理取鬧借題發揮嗎?他真實的意圖是什麼?
看陸世康席間那頻頻看向清雅愛慕的目光就不難發現他的意圖。
蘇世適時道:「太子殿下息怒。其實東西是死物,但是如果擁有這技能就能擁有萬般變化和無窮盡的寶物了。」
陸世康果然感興趣:「蘇大將軍此言何意?」
蘇世看看清雅道:「這位——」
陸世康故意稱清雅為姑娘,蘇世可不好明知故問地這麼稱呼清雅吧。
陸世康也不糾結,替蘇世提詞道:「清雅姑娘。」
蘇世是怕稱之為三少夫人,陸世康會發怒,而稱之為清雅姑娘,不是明擺著揭穿鄧家出賣兒媳求取浣月太子好感?
所以,這下他順著陸世康的話往下說可沒有人抓他的把柄了。
「對,清雅姑娘在曼羅可以說是這一手繡功無人可比,若是太子殿下得到這樣的能工巧匠,又何必在意區區一幅繡品?」
蘇世這話說的妙了,而且這話也只有他來說。
王上有意,但不能開這口,蘇世雖然為曼羅大臣又是鄧家的親家,卻一貫給人粗魯直來直去武夫的印象,他又說的這麼肆無忌憚,誰都會當成無心之說。
他這是提醒陸世康要人,卻又可以在別人戳脊樑骨罵人時說,他提醒的是清雅那巧娘的身份,是為浣月太子做繡品,可是浣月太子動了對女人的那份心思可就不是他控制得了的。
而且,他這麼說,是想平息浣月太子的怒火,是為了曼羅好。
其實,蘇鄧兩家誰不知道,將清雅推出去最受益的就是蘇靜。
陸世康目光一轉,含笑看向清雅,撫掌道:「蘇大將軍此言甚和本宮心意,但不知清雅姑娘願不願隨本宮回浣月?」
清雅淺淺笑道:「謝太子殿下美意,只是清雅並非尚未出閣女子,若是請我前往浣月傳藝,山高水遠,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回來,所以,此事還需得我相公同意方可。」
今日的清雅就像是忘了幾日前鄧良如何對待她一樣,那麼清淺的目光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向鄧良,好一個溫順恭良的賢妻!
不等鄧良表示,蘇靜急了,冷笑道:「這位清雅姑娘,本夫人看你是忘了,三公子已經言明休了你,還一口一個相公,你可不要叫錯了人。」
清雅只當沒有看見蘇靜的,依然看著鄧良。
鄧良這幾日已經被王上王后不斷地明示暗示,知道這次浣月太子是看上了清雅。
他想拖一拖查明事情真相,那一日也是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後來冷靜下來他覺得事有可疑。但,竟不等他查清楚,事情就已經攤開非要他此時就做出決斷不可了嗎?
一時間鄧良心裡百轉千回,此時無憑無據,要他相不相信清雅紅杏出牆全憑直覺。
按清雅的為人,他不信。但事實就在眼前,初夜沒有落紅,浣月太子對她志在必得,又幾次接她去驛館留宿,清雅對這事情不解釋,到底是心虛還是坦蕩到覺得不需要解釋?
「良兒。」王后見陸世康優柔寡斷,眼中流露出不捨,出聲提醒。
陸世康一臉茫然:「你們這是——」
子宸端著酒杯,將眾人喜怒怨惱的神情一一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卻是不語。
清雅平靜如鏡的臉上,漸漸浮起一抹譏笑,卻不動聲色地等待鄧良的答案。
其實那答案,她心裡已經知道,眼前一幕就像是一場精彩大戲,個個都演的那麼賣力,她怎麼能不捧場?
唯有一人除外,他看起來雲淡風輕,可是也早就料到一切,若不是他的提醒,清雅又怎麼能如此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