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院中,清雅嚇了一跳,只見一個書僮腳邊放著一個挑子等在那裡,感覺裡面沉甸甸的東西不少。
曼羅的科舉有些特別,初試,複試,面試,每隔三天一場,吃住都在考場裡安排的地方,除非是被淘汰,否則十天後才能出來,這是為了減少洩題作弊的安排。
所以很多才子都是帶著被子行禮進考場的,這也是每到科考時京城裡壯觀的一個景象。
清雅一看這場面,鄧良是準備去赴考?
想起這兩天鄧良常單獨與公爹婆婆在一起敘談,清雅還以為是談家常不方便她在場,沒想到是在計劃去科考。
「駙馬,你的手……我說了,今年別急。」清雅勸道。
鄧良卻輕鬆道:「我去科考難道你不高興?」
「不是,我是擔心你的身體。」
「沒事,既然要去,我自然已經做好安排。之前我已經問過主考官,他們研究過我這特殊情況,說准我帶書僮進去代筆。這個並非為我一人破例,早在前幾次科舉就有先例,到時候他們派人到我這邊來特別注意巡視,看看有沒有徇私舞弊就行了。」
鄧良與清雅說開了心結,也不抗拒科考,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於是他做了一番策劃,還很低調地以一個才子身份去咨詢,並沒有提及他是丞相之子,還是駙馬的身份,對於主考官員的安排,他還算滿意。
最滿意的是他要以一個尋常人的身份去參考,而清雅也表示不會插手,最近鄧良覺得氣特別順。
清雅見鄧良自信滿滿,也不再勸阻,帶了春梅送鄧良出門,來到前院鄧廣文夫妻還有紀氏鄧輝都已經等著了,真像是送孩子高考一般,全家老少齊動員。
鄧廣文夫婦再三叮囑,特別是劉夫人看樣子真想能送鄧良到考場去,摸著鄧良受傷的手念叨:「唉,你這孩子,說不想就不想,一想著要去做就非去不可,手都這樣了,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其實我和你爹也就是想你上進,希望你不負公主厚愛一場……」
劉夫人嘴裡說著,卻留意著清雅的反應。
清雅如何不知劉夫人是真心疼兒子,擔心鄧良這是被她逼上梁山呢。
「婆婆,兒媳也勸過駙馬,但是這次都是駙馬安排的,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既然這是他認定的目標,兒媳自當全力支持。雖然駙馬的手沒有好,但這次是太子哥哥在考場坐鎮,他不會……」
清雅自覺失言,鄧良會不會又傲氣病發作,認為靠了裙帶關係?
於是她飛快地看了鄧良一眼,見他神色並無不悅,才飛快道:「只要駙馬覺得身體不適,主考官都不會坐視不理的。」
關於科考,鄧廣文知道的最清楚,往年總少不了他作為主考官核心來主持科舉,這次因為早早就要鄧良赴考,所以為了避嫌,鄧廣文主動請辭今次科考。
考場裡吃穿用都是不愁的,還有御醫坐鎮,別說是鄧良,就算是任何一個寒門學子,一旦有問題都會得到及時醫治。鄧廣文對這一點根本不擔心。
鄧良也對劉夫人道:「父母大人放心,這手已經好了許多,又不是什麼急症,說不定考完出來手也好的差不多了。」
這樣知書達理的鄧良才是丞相府熟悉的那個三公子。如果一開始,這孩子就不那麼彆扭,何至於鬧成這樣?鄧廣文攔住劉夫人,讓清雅去送他到考場。希望他們夫妻的關係也由此能大大改善才好。
清雅與鄧良來到考場,偌大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考生,考場大門還關閉著。
她扶鄧良下車,要書僮站在鄧良身側,她則站在另一邊,以免他被人碰到。
「駙馬,這凝神香有促進睡眠的作用,以前我在宮裡睡不著就用這個,很有效的。萬一你覺得緊張晚上睡不著就點一支,保證你第二天有精神應試。」清雅從春梅手中拿過一方盒子遞給書僮拿好。
鄧良看那盒子上雕刻的花紋很是精美,必定是宮中上品貨色,他點頭收下。
清雅又自袖中拿出一方雪白的絲帕,有些兒不好意思說:「這個,是我閒著無事繡的好玩的,駙馬如果不嫌棄就拿去擦擦汗。」
她有些猶豫地伸手又想縮回,手中一鬆,卻是鄧良已經拿過了帕子抖了開,只見上面是溪水邊綠蔭下一對相依相偎的鴛鴦,色澤鮮艷,形態生動,那繡工精細絕倫。
若不是鄧良經常看到清雅閒來無事就拿著這一方絲帕在繡,還以為是京城哪家繡坊的高手所為。
這是她為他繡的嗎?
清雅避開鄧良探究的目光,臉有些微微地紅了。
他正要問,只聽一個女聲興奮道:「良哥,你在這裡,可算讓我找著你了。」隨即一身紅霞的少女便飛奔而來,擠進了鄧良和清雅之間,正是蘇靜。
清雅不防,被蘇靜一下推得往旁邊一個踉蹌,春梅急忙伸手扶住,鄧良的手也伸了出來,只是因為被蘇靜擋住,被春梅搶了先。
蘇靜看到鄧良手,還有他眼中對清雅的關切之意,眉頭一皺,有些淚汪汪地看著鄧良:「良哥——」
鄧良收回了手對蘇靜道:「你怎麼來了?」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生分?
「我來看看你都不可以?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往丞相府跑了多少次?鞋子都快要磨爛了一雙。可是他們都不准我見你,好容易我才找到這個機會,你還不高興。」蘇靜聲音有些哽咽。
清雅沒有看見鄧良準備來拉他的那隻手,見蘇靜仰頭看著鄧良,兩人幾乎要貼到一起去了,正好這時候考場大門打開,清雅別開臉道:」駙馬,該進去了。」
「良哥,等等,我還有話說。」蘇靜急了,她有許多話要對鄧良說啊,好不容易才見著,這個七公主就趕著鄧良走,真是可惡。
她一抓鄧良,正好抓在他的傷處,鄧良倒吸一口涼氣:「靜兒,我沒有不高興。」
清雅急忙上前,一把扯開蘇靜:「你弄疼他了,沒看見他的手傷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