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捫心自問,雖然求父王母后指婚是魯莽了,可是她對鄧良一片真心,他難道沒有一點感覺,不會想想她的感受嗎?
如果鄧良以為她的寬容就是放縱,這樣的男人,清雅覺得就算綁在身邊也沒有意思。()
就算他不喜歡她,也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懂得禮義廉恥,否則就算清雅將鄧良強行帶回丞相府,他的心也留在了蘇靜身邊。
荷塘裡,水面才冒出嫩綠的荷葉,微風輕輕,荷葉隨著水波蕩漾。
想到蘇靜慘白的臉,不勝嬌柔的模樣,清雅思前想後,覺得她故意落水的嫌疑很大。
她今天才知道蘇靜是會功夫的,衝向衛彬時,侍衛一時都沒有攔住,跳上船去,那輕盈的姿態……
而且這水真有那麼冷嗎?冷到一掉進去就昏倒了,冷到蘇靜蜷在鄧良懷裡不出來?
鄧良,你那麼心疼她,如果是我掉進水裡,是不是你會覺得心裡平衡一些,也有一點點心疼我呢?
清雅蹲下,用手拂著水面,這麼想著,不覺拎了裙擺,將腳往水面試探著伸了出去。
「不可。」身後忽然有人急急叫道,聲音不大,可是在這渺無人煙的野外,清雅萬萬想不到附近會有人,心裡一驚,反而一下往水裡滑去。
身後不遠處,一個剛剛尋到她的身影,從草叢中掠了出來,如同一陣旋風般衝到清雅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腰,落在河邊。
「姑娘何苦如此?」那人關切地看著清雅問。
清雅眼見就要落進水中,然後眼前一片凌亂,樹木草叢湖面……天旋地轉,這會兒只覺得腦袋暈暈地,抓住那人的衣袖,定定神,才看見是一個白衣蒙面人,大海般冰清的雙眸正盯著她。
「你是誰?我好好的,差點被你弄進水裡去。」清雅皺皺眉。
那人有些不解:「你難道不是要跳水嗎?」
「跳水?」清雅想到剛才自己的行為,的確會讓人生出這樣的誤會來,看來這人還是好心,倒是她誤會人家了。
清雅搖頭,輕輕笑道:「不是,只不過……覺得這裡風光不錯,想做點……」
眼前不過是個陌生人,雖然他看起來沒有惡意,整個人就像一塊上好的古玉,散發著珍珠般柔潤的光澤一般,但要說出她一瞬間那匪夷所思的念頭,別人也會覺得她不正常的吧?
那人倒不好意思了:「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莽撞了。」
清雅搖搖頭,鬆開他:「雖然誤會,但你沒有錯。」
那人這才發現他一直摟著清雅,不由又道歉:「不好意思,唐突姑娘了。」鬆開了手。
「沒事的,我明白。」清雅並不在意,往前走去。
那人見清雅看見他絲毫不感覺到奇怪,倒有些奇怪了。
他跟了上來,欽佩道:「姑娘定不是尋常女子。」
「哦,此話怎講?」雖然看不到那人的臉,而且在這四下無人處,這男子一直跟著她,清雅卻不覺得厭惡,因為那人的眼中沒有邪念也沒有刻意奉承之意。
「若是一般女子,定然要大叫救命,色狼,甚至可能因為這麼碰了碰就會尋死覓活,跳進水裡去,或者乾脆砍掉自己的手。可是你這麼鎮定,真是叫人琢磨不透了。」那人與清雅就這麼沿著荷塘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非常富有磁性動聽,這倒是令清雅想起點兒什麼來,卻又抓不住剎那間的念頭。
而且,他恰到好處地與她距離不遠不近,可見也是個並不拘泥教條,但是又很有分寸的人。
「公子看來經常這麼救人了?有些人心裡想的做的可比這些因為不得已救人觸碰的要骯髒卑鄙的多了,你心無邪念,我又何必大驚小怪?」清雅一時倒是忘記了剛才的鬱悶,打趣起來,看到那人的蒙面:「你這麼打扮是施恩不圖報?」
那人想想問:「姑娘沒覺得我有些面熟?」
面熟?他蒙著面,能怎麼熟?就算是不蒙面,清雅見過也未必就認得出。
「我們認識?」她有些好奇地問。
那人有些疑惑,但是以為清雅是故作不識,釋然道:「不認識,只是剛剛遠遠看見姑娘與人遊湖,後來有人落水,然後姑娘好像送人回家,不知道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他這麼一說,清雅想起鄧良和蘇靜來,不知道他們此時是不是已經到了大將軍府,鄧良是會陪著蘇靜,還是聽她的話回家了?
鄧良又怎麼會聽她的,他一直都不願聽她解釋,只怕心裡已經將她當成了罪人。
清雅的神情頓時黯然,那人覺得自己真是笨,怎麼好端端地提這個?
不過,既然提了,索性就裝傻再問問她們夫妻究竟是怎麼回事?
並非這人多事,因為他正是金霖。清雅救過他,今日遊船偶然相遇,清雅又沒有揭穿他,等於又幫了他一次。見到她們離去的神色不對,金霖便尾隨其後,看著鄧良鑽進了蘇靜的馬車,離去,而清雅一人來到這裡站在水邊發呆,他能不誤會麼?
本來是想報恩,卻差點把清雅嚇進水裡去,金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遇見清雅就會做出一些沒頭腦的事情,邪門啊。
不過,他挺喜歡跟她這麼聊天的,看起來稚氣的小女孩,有些事情還想的真是透,和她說話不累。
「有人送她回去就行了,我和蘇小姐本來也不熟的。」清雅敷衍道。
「不是吧?那個男人是你的相公?可是他好像……算了,就當我沒說。」金霖見清雅垂頭,顯然不想他看見她的失意。
原來她喜歡她的駙馬,難怪會有七公主點駙馬,王上賜婚這回事,只是鄧良好像不領情。
「我要回去了。」清雅轉身,原來鄧良對她怎麼樣,旁人都看的明白,她的掩飾不過是自欺欺人,心裡有點兒酸痛,她不想被一個陌生人看見。
「對了,如果我沒有領會錯,你剛才的意思是說,如果心裡是守禮的,其實什麼形式都不重要,是不是?」金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