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略顯蒼老的聲音痛苦地喊著。
郝歌飛身而下,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草叢裡馬上有個老人站起來,那兩條濃密得像蟲子的眉毛,好笑地糾結在一起。
「師傅!」郝歌連忙上前,扶著那個老人,頓時責怪地瞪了眼秦魅。
「不孝子弟,你想弒師?」老人一面數落著郝歌,一面痛苦地捂著手臂。
郝歌歉然地笑笑,安撫著自家的師傅:「您老人家沒事躲在草叢裡幹嘛?」
納蘭睿猛地推開郝歌,跳腳道:「為師困了,難道躺在路中間?你是誰?」納蘭睿指著秦魅,防賊似的,將郝歌往自己身後拉去,像只母雞那樣護著郝歌:「離我寶貝徒弟遠點,警告你啊,不許打我徒弟主意。」
聞言,秦魅有些不悅。但也並未開口,只是冷冷地盯著這個老人。
郝歌有師傅?怎麼從未聽說?
「徒弟啊,這棺材臉不是好人,相信師傅的話,遠離他。」納蘭睿防備地看了看秦魅,然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徒弟,師傅閱人無數,不要和他混在一起。」
「師傅!」郝歌抿了抿嘴輕笑,「徒弟知道了。」心中卻暗暗地說道:若論壞人,你徒弟我才是吧?此人的顏面,已經讓你徒弟我,幫他丟盡了。
秦魅自制力極好,知道他只是想挑起自己怒氣罷了。()
郝歌醒來的第一個人,便是納蘭睿。當時,她看到的納蘭睿,比如今蒼老了許多。只是,那時看到郝歌醒來,確定她沒有什麼大礙,他便又開始浪跡天涯的腳步。
在這見到一個與她有關聯的人,郝歌心中很是開心。尤其是這個納蘭睿,模樣很搞笑。
套句話來說,完全就是老頑童一個,那濃密的眉毛,每天都像兩條蟲子那樣動來動去。每次看到納蘭睿,郝歌忍不住想要將那兩條眉毛拔下來。
「徒弟,過來。」納蘭睿神神秘秘地將自家徒弟拉往一邊,在她耳邊輕語:「相信師傅的,此男子身上殺氣很重,你還是離他遠點。否則,你這神偷的身份,很容易會暴露。徒弟啊,為師只有你這麼個寶貝,你可不能出什麼差池。」
郝歌心中滿滿感動,納蘭睿對她的好,不是一般。雖然只見過短短的兩次面,但在郝歌心中,已經忍不住將他列於能相信之人的唯一一個。就像是父親那樣,給了她一直缺少的父愛。郝歌雖然堅強,但是仍舊渴望這難得親情。
秦魅輕蹙著眉頭,納蘭睿這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若換做往日,秦魅根本不會在乎。只是今天,聽到郝歌師傅吩咐她遠離自己,心中竟也暗暗有些悶。
這種感覺很快便消失了。
「好了,師傅,我知道了。師傅啊,我們一同去蘇州好不好?」郝歌搖著納蘭睿的手臂,像個尋常女子那般撒嬌。
小女兒嬌態盡顯,秦魅竟看得有些呆了。這等矯情的動作,以往在他心目中,是不值一看。但在郝歌做來,卻自然至極,彷彿與生俱來,郝歌就是該撒嬌那般。
無法想像那個禍害似的郝歌,也有這麼一面。
「喂喂,看什麼看?」納蘭睿挺直胸膛,往前一步,將郝歌推到自己身後。
納蘭睿身材比較矮小,根本擋不住郝歌的身形。
郝歌盯著秦魅直笑,那是種發自內心的笑,很真。
秦魅的視線,直接越過納蘭睿,落到郝歌身上。斑斑點點的陽光灑在郝歌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魅力,秦魅瞬間有些恍神。
郝歌忽然不笑了,因為她看到了秦魅恍神,不由得臉上有些灼燒。忙別看頭,躲避著秦魅的視線,心中衍生了種朦朧的情愫。
「走走,離這傢伙遠點。」納蘭睿一邊拖著郝歌離開,一面警告地瞪著秦魅:離我徒弟遠點。
走了幾步,郝歌驀地回首,秦魅忽然發現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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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徒弟,有你就有師傅好吃的。」納蘭睿的嘴巴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道。
郝歌有些心不在焉,腦中不時浮現秦魅恍神的是那一幕。忽地有些苦惱,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呢?這是她人生中,從未發生過的。
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她也曾遇到些能令她動心的男人。只是,那些人,往往只有一面之緣,然後漸漸淡忘。
秦魅不一樣,自從遇見,似乎就一直是遇見了。秦魅面冷,卻總在不經意間救了她,雖然他死都不承認。
「徒弟,你在想什麼?」納蘭睿見著自己徒弟的模樣,拿著雞腿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郝歌回過神來,愕然地望著對面的納蘭睿:「師傅,不合胃口麼?」
「你這丫……你這孩子,在想什麼呢?為師跟你說話也不理為師。」納蘭睿有些責怪,然後又自顧吃著雞腿,自言自語地道:「女大不中留啊!」
聞言,郝歌臉色微變。忽而有些窘迫,就像心事被看透了一般。
所幸納蘭睿自顧吃飯,不理郝歌,這才令郝歌稍稍放心。
漫不經心地挑著飯粒,思緒不由得又回到那血案上。胃突然翻滾,郝歌極力壓制著欲吐的感覺。她不是沒見過死人,而是這麼觸目驚心的場景,她卻是第一次見。心裡承受能力超強的她,也有些承受不住。
這是第二起兇殺案了,照這麼看來,應該是連環兇殺案。兇手對女人究竟有多大的仇恨,為何選擇如此殘忍的手段?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心不在焉?」納蘭睿拿著啃完只剩下骨頭的雞腿,又在郝歌面前晃了晃,疑惑地問道。
「沒事。」郝歌搖搖頭。
納蘭睿上上下下打量著郝歌,他怎麼發現他徒弟變了,似乎比以前多話了。
半晌之後,納蘭睿朝郝歌招招手,示意她靠過來。
郝歌雖是不解,但還是聽話地靠了過去,不忘打趣道:「師傅,你是要告訴弟子你戀上哪個美人嗎?」
「去!」納蘭睿賞了郝歌一個爆栗,「怎麼學會不正經了。」
郝歌調皮地伸了伸舌頭,嘿嘿笑了兩聲。
納蘭睿附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郝歌的笑顏上,驚喜一閃而逝,馬上如常。
「師傅,你說的可是真的?」郝歌平靜地反問道,心中的欣喜,並不外露。
納蘭睿鄙夷地瞥了眼郝歌:「居然懷疑為師的信譽!」
郝歌忙擺手:「沒有沒有,師傅,你老人家別這麼說嘛。弟子這不是高興嗎?師傅對我最好了。」
「小鬼頭,那嘴巴就是會哄人,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心甘情願把一切掏出來。」納蘭睿好笑地說道。
「那不是師傅教導有方嗎?」郝歌狗腿地諂媚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