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笑吟吟的盯著謝安然和莫卿卿。
「夫人,我是初來乍到,能有什麼人是我要見的?」莫卿卿的話說得很客氣。
可是陳氏卻昂著頭,只用餘光瞥了莫卿卿一眼:「你只等著就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莫卿卿不再作聲,卻是看了謝安然一眼,發覺他也一臉困惑,便知道這事情他必然不知所以然。
她看著陳氏那不懷好意的雙眸,就知道必然不是什麼好事。然而這畢竟是新婚第一天,陳氏即便是昏聵惡毒,總不至於行事如此荒唐吧?
然而,她總歸是低估了陳氏對她,和對謝安然的厭惡程度!
莫卿卿和謝安然默默的站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面隱隱傳來腳步聲。她的目光向外移動,就見劉嬤嬤領著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
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這是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
她站在光線之中,面目有些模糊,等到慢慢走近了,莫卿卿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她年紀約莫十七八歲,身材妖嬈,穿著樸素,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多餘的裝飾,卻又偏偏讓人由衷的覺得美麗。
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夫人,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何人?怎地一個外人會出現在這個場合?」莫卿卿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問道。
本來就是嘛,明明是新婚夫婦第一次見家人的日子,壓根就不該引一個外人過來,簡直就是不成體統。
「安然!你已經不認識我了嗎?安然,你看看我啊!」
還沒有等陳氏回復,那站在一旁的年輕女子就聲嘶力竭的喊叫起來。
莫卿卿嚇了一跳,心有餘悸的拍著胸脯,卻又斜眼看著身邊的謝安然,挑了挑眉毛,意思是「又是你忍下的桃花債吧?」
謝安然也是一臉的茫然,好像在說「我怎麼知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哎呦,安然啊,看來這姑娘真的是認識你的啊?你瞧瞧,人家哭得多麼可憐啊!你真是狠心!」謝之定依舊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謝安然只好也細細的打量起了這位姑娘,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方才眼睛一亮:「素玲,你是素玲對嗎?」
那女子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大大的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謝安然:「安然,你終於想起我來了。」
謝安然有些不解的說道:「你怎麼來了京城?你不是在南面嗎?」
「哎,素玲姑娘也是可憐,她的父母都雙雙去世了,如今可是無親無故,所以這才投奔到京城來了。」陳氏歎息著說道,語氣倒是滿滿的同情。
謝安然依舊是不解,即便是投奔到京城來了,又怎麼會出現在安平侯府?
莫卿卿心裡卻在埋怨紅綃那個烏鴉嘴——整日惦記著有沒有女人在成婚當日找上門來,結果呢?
人家是沒有找到莫府去,反而直接跑到安平侯府來了!
果然,那素玲姑娘的一雙妙目不斷的在謝安然身上游弋,聲如蚊蠅般的說道:「安然,你難道不記得,咱們小時候,訂過親事嗎?」
謝安然聽了這話,面露驚訝之色:「啊?我怎麼不記得……啊……」
他突然覺得右邊手臂一疼,再一看莫卿卿那有些猙獰的面容,就知道這丫頭一定是暗地裡給他下黑手了!
他感覺自己手臂上的肉都要被她生生揪下來了!
「安然,你都忘了?我十歲,你十五歲的時候,你娘曾經對我娘說過,要聘我做你的媳婦兒!」——
「哎……你這孩子真是可憐,我瞧著心裡就難受。」陳氏一臉的同情,甚至還時不時的用帕子按一按眼角,擦著那並不存在的眼淚。
那位素玲姑娘也是十分的動情,眼淚不要錢的一般簌簌往下落,簡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真是楚楚可憐。
「夫人,您真是和藹可親。我孤苦伶仃一個人,實在是沒有人可以投奔的了,這才想起來找安然……」說完,她的美眸又瞥了謝安然一眼。
謝安然哪裡敢多看她半分,雙眼一直看著地上。
「哎……可憐見的,我看到你就彷彿是看到了我的女兒一樣,要是能把你留在我身邊就好了。媳婦兒啊,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啊?」陳氏故意問莫卿卿。
莫卿卿心底冷笑一聲,這是把她當成傻子了?誰要是看不出來這一對女人的想法,誰就真是白癡了!
可是她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夫人,您這話我越發的糊塗了,我怎麼知道你該怎麼辦呢?再者說,我是晚輩,又豈能對你的決定指手畫腳?」
「要我說啊,不如就把這姑娘留下!反正她也是和安然有婚約的,本來就該……」
謝之定的話還沒有說完,謝安然就一口打斷:「二叔!請你慎言!我今日剛剛成親!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
「大哥,你不是一直最討厭始亂終棄之人嗎?」謝敬然不怕死的搭腔,語帶譏諷的說道。
的確,因為安平侯和楚氏之間的尷尬忘事,謝安然對於這種行為的確是十分厭惡的。
而今,這事情卻變成了謝敬然的手中劍,弄得謝安然有些騎虎難下了。
莫卿卿笑著說道:「二弟真是會開玩笑。什麼叫做始亂終棄?沒有亂何來的棄啊?我是相信安然的清白的,否則……哎呦,二弟啊,你這不是詆毀素玲姑娘的清白嗎?」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那位素玲姑娘。
素玲頓時滿面通紅。她心知,莫卿卿的意思就是若是真的說什麼始亂終棄,那就意味著兩人之間有過苟且之事,也就是素玲已非完璧!
說真的,她倒是真的想要和謝安然有些什麼,奈何,彼時兩個人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怎麼可能做出什麼?
謝安然立即妝模作樣的呵斥了一聲:「卿卿,不可胡說!素玲姑娘……應該不是那種人!」
這話一出,素玲的臉更綠了。
什麼叫「應該不是那種人」!
陳氏也沒想到往日裡在自己面前基本上默不作聲的謝安然,居然會幫著莫卿卿說這些混賬話。
謝之定卻是掌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賢侄,果然你們是夫妻同心啊!」他看了那邊坐著的陳氏一眼,對於這個女人的拙劣手段表示無奈。
可是陳氏卻並不覺得而自己的辦法多麼愚蠢。
她不信天下有摔不開縫的雞蛋!
她好像壓根沒有聽懂謝安然的話,反而拉住有些尷尬的素玲的手,說道:「哎,我就喜歡你這樣沉靜的孩子,你如今無依無靠,不如就在我這裡住下吧。」
莫卿卿聽這話就知道陳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要給她添堵了!
這新婚第一天就遇上這樣的事情,誰能不糟心?
可是這莫卿卿好歹是嫁過一次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死過一次,所以她什麼都不怕!
她笑得無比虛假的說道:「夫人最是宅心仁厚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收留這位姑娘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沒有什麼表示。」
她這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少爺,原來你在這裡啊,讓秋彤一頓好找。」
莫卿卿眼神一暗,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過來!
「正好,秋彤你過來了!從今天開始,你就跟在這位素玲姑娘身邊伺候吧!」
秋彤整個人一愣,腳步一停,站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什麼「素玲姑娘」?那是個什麼東西?
莫卿卿笑著說道:「夫人,您看,我的安排可好?秋彤最是個大方穩重的,陪伴在素玲姑娘身邊,想必夫人也能放心不少!」
陳氏一噎,連忙揮手說道:「秋彤是安然用慣了的,怎麼好奪人所愛?安然是一日也離不了她的!」
謝安然肅容說道:「夫人這話,我可不敢苟同。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離不得一個丫鬟的!」
秋彤聽了這話,立即哀怨的用眼睛盯著謝安然,那模樣倒像是個被無情的丈夫拋棄的怨婦!
莫卿卿自然是不會發放過火上澆油的機會:「秋彤啊,這位素玲姑娘……」她指了指坐在陳氏身邊的女子:「她是夫人疼愛的女子,又是孤苦無依,無父無母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能伺候素玲姑娘這樣的好姑娘也是你的福氣!」
秋彤氣得倒仰!
福氣!什麼狗屁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