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嬤嬤偷眼看了莫卿卿那好整以暇的模樣,突然覺得已經準備好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她猶自畏首畏尾起來,居然是好久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莫卿卿等了半晌,卻是不見對方開口,也不奇怪,只是坐在那裡默默的等著。
欒嬤嬤左思右想,終於是囁嚅的開口說道:「姑娘,公主讓奴婢過來……希望你能……」她總覺得這話說的底氣不足。
「你去吧。幫我轉告長公主,我答應!」
「啊……?」
欒嬤嬤一愣,斷然沒有想到莫卿卿居然會這麼痛快的答應了。
那她自己方纔的那些糾結不就成了笑話?
「不過……」莫卿卿話鋒一轉,不顧欒嬤嬤還沒有轉過頭腦,就接著說道:「我希望,長公主也能答應我昨天提出的要求!」
欒嬤嬤徹底凌亂了。
她壓根不知道莫卿卿昨天什麼時候和長公主也提出了什麼要求!
「該說的也說完了。嬤嬤請回吧!只怕是如今長公主府上,也需要你快些回去幫忙!」
莫卿卿意味深長的一笑,讓欒嬤嬤心中陡然一哆嗦。
她話帶到了,也得到了回答,自然也沒有什麼必要多留。
欒嬤嬤起身,就要離開。那邊紅綃卻是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小錫罐子,遞到了欒嬤嬤的手裡。
欒嬤嬤又是一愣。
「嬤嬤,別忘了你的白牡丹。請這邊走。」紅綃幫著掀起了簾子。
欒嬤嬤腳步一頓,卻是沒有辦法,只能是接過了小罐子,跟著紅綃走了出去。
紅錦從屏風後突然蹦了出來,饒有興致的問道:「姑娘,你昨天和長公主提了什麼要求啊?」
「呵呵,我不告訴你!」莫卿卿的笑容帶著幾分的狡黠——
長公主府中,如今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趙老婦人如同潑婦一般坐在地上哭天抹淚:「我——滴天啊,我好好的孫女兒到這裡來了一趟,居然就沒了名節!我不想活了!」
長公主無比厭煩的看著她撒潑打滾,卻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她總不能放低身段,去和一個如同市井潑婦般的老婦人一般見識。
她橫了一眼站在一旁同樣不耐煩的駙馬,示意他迅速解決這個大麻煩。
馬承新上前說道:「親家,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有話不妨直說!
「說!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好好看看這個吧!」趙老夫人一抹臉上的眼淚鼻涕,看了一旁跟著自己過來的婆子一眼。那婆子趕忙從自己的袖子裡抽出來一樣東西想要遞給趙老夫人,可是趙老夫人卻是想都不想,直接就著那老婆子的手把東西扔在了駙馬的面前。
駙馬皺眉,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條皺皺巴巴的汗巾子。
長公主眼尖,卻是立即看出了問題不對。
這汗巾子乃是松花綠的眼色,並且上面還繡著精緻的花紋,怎麼看也像是位姑娘用的!
再聯想之前的種種,她瞬間明白了。
「這……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她低頭開口問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一臉的厭棄的說道:「哪裡來得?可不是從我們府門前那具噁心死人的屍體上來的!」
長公主和駙馬對視一眼,都知道那屍首必定就是昨日那兩個歹人之一!
這般肆無忌憚的手段——
兩個人心中都是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名字……
「這件事情可還有其他人知道?」長公主低聲問道。
「老身雖然糊塗,可是也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說出去?只是……」趙老夫人有些不自然的低下頭:「那屍首掛在門上那麼長時間,只怕已經有不少人看見了。」
趙老夫人雖然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到長公主和駙馬那種飽含深意的眼神,她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
這位老太太最是個好挑理的——別人幫她她覺得是理所當然,別人要是有絲毫對不起她,她卻是一定會揪著不放的!
她眼珠一轉,立即又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哭號:「我可憐的迎蕊啊,好端端的來了長公主府,居然就弄出了這樣的醜事!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什麼?你說這汗巾子是趙迎蕊的?」長公主這下子心越發的下沉。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趙老夫人的哭叫瞬間一停。
長公主心中大叫不好,這麼說起來只怕那趙迎春身上取下的東西還在對方手上!那才是人家殺手鑭!
要是這東西流傳出去,趙迎春根本就是不用做人了!
而且就連駙馬也會跟著丟臉,甚至長公主也要受牽連——畢竟紙包不住火,誰又能保證就沒人看見她們被歹人*的情景?
長公主突然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生疼。
她看了駙馬一眼:「你應付吧,我本宮實在是疲憊不堪。」說完,就扔下依舊還在嚎叫的趙老夫人自顧自的去了——
長公主走出房門很遠,還能聽見趙老夫人不依不饒的哭鬧聲,她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厭惡和鄙視。
若不是因為駙馬和馬承新,她哪裡會看這種粗俗的婦人半眼?
一個婢女打扮的人匆匆過來,附在長公主的耳邊說了兩句,長公主立即神色一變。
「去讓欒嬤嬤速速過來見本宮。」長公主自去了自己經常待客的小花廳裡等候。
欒嬤嬤見到長公主的時候,神情有一些慌亂:「公主,奴婢……奴婢……」
「你怎地還吞吞吐吐起來?你一向不是這個模樣的!有話直說就是!」長公主也沒了耐性,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讓她心中厭惡。
「奴婢的話還沒有出口,姑娘就直接答應了。」欒嬤嬤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
長公主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有些無奈又有些欣賞的笑容:「這孩子,就是太過聰慧了。只怕敏而不壽!」
她略微頓了頓,接著說道:「她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答應我,一定是提了什麼要求吧。」
欒嬤嬤感慨的說道:「到底還是公主英明,那位的確是提出了一些要求。」
「她說什麼?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盡量答應吧。哎……」為了駙馬和馬承新,長公主也不得不違心費力的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否則若是真的將趙迎春受辱之事傳揚出去,那麼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她倒是沒有直說。只說是希望公主答應之前她向您請求之事。」欒嬤嬤沉聲說道。
長公主歎了一口氣,笑得多少有些狡黠:「我就知道,她一定還是會盯著這件事情。罷了,今次,也不得不依著她了。本來我是不願意蹚渾水的。」
欒嬤嬤心中疑惑,到底還是有些不懂規矩的問了一句:「奴婢僭越,敢問公主,莫姑娘到底和您提了什麼要求?」
「說起來,你大概會不相信。」長公主的雙眸中透著讚賞,「她求我幫著她在婚後,想辦法從安平侯府裡獨立出來單過!」
「什麼?」欒嬤嬤頓時覺得震驚了。
這話裡的意思是,她不想讓世子繼承安平候的爵位了?要放棄這個手握軍權的高位?
這簡直是無法想像的!
作為一個庶女,難道她不是應該更加的渴望安平侯夫人這樣一個超品的外命婦位置嗎?
長公主自然知道欒嬤嬤心中所想,她似笑非笑:「她的心胸果然是非常人可以衡量的!既然她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我雖然最討厭攙和這些爵位爭鬥之中去,還是會不遺餘力的幫她!咱們,總是低估了這個小姑娘!」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