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娘怎麼可能不管你!」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馬氏看到趙迎春這副可憐模樣,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把女兒慢慢扶起來,走到一旁坐下,又輕輕問道:「疼不疼?娘給你敷一敷。」說完,親自擰了一塊熱毛巾給趙迎春敷在了臉頰上。
「娘,你不生我氣了?」趙迎春唯唯諾諾的說道。
「笨蛋!我怎麼會生氣?」馬氏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那你剛才……」趙迎春癟嘴問道。
「我要是不這麼做,你小舅舅怎麼會盡心幫你?算了,你今日的確是受了委屈了。」馬氏也懶得和她解釋了。
「娘,長公主也知道這件事情了。她好像……好像很生氣。」趙迎春輕聲說道。
馬氏皺了皺眉頭。她也聽說了,長公主似乎是特別中意莫卿卿這個義女,每每提起都是笑意盈盈。
可是難道那義女再親,還能親得過駙馬?
她的兩個哥哥都是駙馬,都可說是將自己的一聲奉獻給了長公主——一個斷送了性命,一個埋葬了青春。
她長公主根本就是欠他們馬家的!欠他們一條人命!更欠他們一世的恩情!
「你別怕,你小舅舅一定會幫咱們的!」馬氏的語氣中帶著篤定和一絲的怨憤。
若是二哥這次不幫她們,她一定會大鬧一場!
「對了,這一次,你可是明白了!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大丫頭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偏偏不信!怎麼樣?如此吃了虧了,後悔也來不及了!」馬氏藉機教育女兒,讓她不要再對大房的人抱有任何的幻想。
趙迎春此刻算是徹底看透了趙迎蕊的醜惡嘴臉,哪裡還會上當受騙。她恨恨的說道:「今日的事情都是她挑唆的,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女兒也是被她害了!」
母女二人*指天罵地不提,單只提那駙馬馬承新已然是安排府裡的家人急速去追擊那兩個逃跑的歹人,卻是始終沒有消息。
他不免心中有些焦急,也忍不住催促長公主:「公主,你今日為何不直接派人去那莫府?這耽擱了一日,只怕那莫姑娘會不會……」
「不會!她沒有那麼蠢!再者……」長公主欲言又止,「放心,她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
馬承新知道她話裡有話,卻也不願意多問。
兩個人相對無語,正要各自安歇,卻不防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馬承新心中一喜,連忙叫人進來。
門外便進來一位體型精幹的中年人:「小人陳強,參見公主,參見駙馬。」
「不必多禮,情況如何?」馬承新迫不及待的問道。
「小人無能!搜遍全城也沒有找到二人的蹤影!」那陳強低著頭有些羞愧的說道。
馬承新本來有些炙熱的心頓時被冷水澆滅。
找不到人?
這怎麼可能?陳強精明強幹,乃是長公主府裡數一數二的得力干將,兼且入府之前曾經混跡江湖,所以人脈廣泛。若是連他都找不到,那麼人又去了哪裡?
駙馬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如同掉入了冰窟之中,從頭頂涼到腳地!——
這殘冬的清晨,依舊帶著那麼幾分的徹骨的寒意。
趙松打著呵欠,揉著惺忪的睡眼,慢慢準備去開大門。
昨夜,他又是和幾個小子推了*的牌九,可惜卻是輸了又輸,真是倒霉。
一陣小風吹過,趙松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噴嚏。他趕忙緊了緊身上棉襖,縮了縮脖子。
待到他慢慢推開大門,準備把掛在門口的燈籠取下,吹滅,卻不防發現自家府邸的門樑上掛著什麼東西正在左右搖晃。
他嚇了一跳,頓時清醒過來。
趙松揉了揉眼睛,細細一看,頓時嚇得大聲驚呼,然後整個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那居然是一具屍體!
……
「姑娘!你可聽說了?」紅錦抿著嘴,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莫卿卿剛剛吃過早飯,還在就著紅綃手裡的茶碗,準備漱口。
聽了紅錦這話,她慢慢吐掉口裡的茶水,又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問道:「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這可真真兒是大新聞!聽說啊,今兒一大早,這趙府的門前就掛著一具屍首,那開門的差點沒嚇死!」紅錦拍手稱讚。
紅綃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啐道:「說話永遠這般沒頭沒尾!這京城裡的趙家何止數十?你說的又是哪一個?也不怕姑娘糊塗!」
紅錦撇著嘴說道:「姑娘自然是能猜到的!當然就是那取了駙馬妹妹的趙家!」
紅綃聽得一頭霧水,莫卿卿卻是明白了。
她眉梢一挑,斜了紅錦一眼。見小丫頭那得瑟勁兒,隱約也知道,這只怕是謝安然的手筆!
也罷,總之這趙家人是該得點教訓了!
否則將來還是如同瘋狗一般的咬著她,說她搶了他們的女婿,她還用不用過日子了!
莫卿卿稍微休整了一番,正要去給老夫人請安,順便打探一番莫嬌嬌昨日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個說法。誰知道人還沒有走出院子,就有婆子急匆匆的來報,說是長公主府上有人來探望三姑娘,人已經進了府裡,馬上就到蘭苑了。
莫卿卿一愣,隨即又是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紅綃,快去燒水,準備糕點,迎接貴客。」——
這位貴客不是別人,正是長公主身邊的第一得意人——欒嬤嬤。
欒嬤嬤本是有些不待見莫卿卿的,儘管長公主對其都是改觀不少,可是她卻始終對莫卿卿不冷不熱。
這一次,她見了莫卿卿,雖然神色依舊是不屑中帶著挑剔,卻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
莫卿卿見她前倨後恭,心中有數,隱隱約約也知道對方是因何而來。
「嬤嬤快起來吧。何苦行此大禮?豈不是折煞我了?您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莫卿卿又吩咐紅綃:「快去備茶!」
欒嬤嬤有些不自然的擺手:「姑娘,不必麻煩了。奴婢……奴婢有事想要和姑娘單獨談一談。」
「不管談什麼,總不至於連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莫卿卿一擺手,阻止欒嬤嬤繼續說下去。
欒嬤嬤一噎,臉色有些不虞,可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卻又不得不收斂脾氣。
然而,她始終覺得這位是個無依無靠的,就算是在府裡也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庶女,還不是得依靠長公主的權勢才能立足。就算是要嫁給安平侯世子了,誰又知道那世子對這位庶女是不是滿意呢?
想到這裡,欒嬤嬤的腰桿忍不住又直了。
她趁著紅綃沖泡茶葉的功夫,忍不住打量起了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
所有的擺設都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就連那簾子和糊的窗紗也都是素淨的顏色。
也找不到什麼昂貴奢華的瓷器或者古董,甚至連一副稍微值錢的字畫都沒有!
這如同雪洞一般的屋子,實在是太過平凡了。
然而,再多看兩眼,卻又感覺這每一樣東西似乎都恰當的擺放在了最適合的位置,再配合略微古樸的造型和顏色,居然又讓人感覺到了微妙的意境。
欒嬤嬤頓時覺得這果然是屋似其主——都是同樣的看著淡淡的,可是細細一看又覺得似乎有哪裡與眾不同!
那杯久候的熱茶終於是上來了。欒嬤嬤輕輕抿了一口,頓時覺得滿口盈香,居然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姑娘,這是什麼茶?怎地如此特別?」欒嬤嬤放下茶碗,問道。
「這是福鼎的白牡丹,嬤嬤若是喝得好,一會兒便拿一包帶回去。」莫卿卿笑著說道。
欒嬤嬤剛想應是,卻是心中一驚。
福鼎?白牡丹?
這不是難得的名茶?據說一年的產量也不過是幾百斤,尋常人家那裡能喝得上?
倒是那先代的安平侯正是駐守福建等地,據說安平侯世子也是來自當地。難道說,這茶葉……竟然是世子送來的?
這等名貴的茶葉居然隨隨便便的拿來待客,可見安平侯世子是對這位未來的世子夫人極其的用心了!
欒嬤嬤頓時覺得身子也矮了半截,將方纔那份理直氣壯之心,去了大半。
莫卿卿看在眼裡,淡淡一笑:「如今,嬤嬤有什麼事情,盡可以說了!」
(cqs!)